41. 戏还真多

作品:《成欢记

    因着这段时日沈溪早晚不落空地来小佛殿,妙慧已经习惯在诵经时有他相陪。而她貌似冷淡,对他一言不发,但实则是在克制心中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的情愫。然而,沈溪今晚的缺席,让妙慧突然感觉像是少了什么,原本装满经文的心突然间空荡荡的。


    由于不知道沈溪发生什么,后半段晚课妙慧上的心神不宁,好几次都念错了经文,木鱼也敲得乱了节奏。终于,在又一次将经文念串行之后,她停了下来。


    “慧姐姐,你怎么了?”清竹察觉到了妙慧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妙慧故作镇定地回应着清竹,“许是殿里寒气太重,不小心走神了。”


    “那……那我可要找止念师尼要个火盆来?”清竹贴心地问道。


    “也好!”妙慧应道。她猜测或许是沈溪受不住殿里的寒凉,故而不来了。


    “从明日起,给殿里添两个火盆吧。”妙慧吩咐道。


    “嗯!”


    清竹虽然嘴上应着,但心里却感到讶异。妙慧深得寂然师太和悟证住持的真传,向来重苦修、忌享乐,以前只有在冬日开始飘雪的时候,才会点起火盆。怎么现下刚入深秋,就要上火盆了?而且一要还就是两个。她刚想开口去问,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全程靠抖,便不再说什么。


    因着这个停顿,再加上妙慧心内不宁,今日的晚课便不再继续了。走回前院的时候,妙慧假装不经意地转头看了眼沈溪的寮房。房内黑着灯,估摸着人都已经睡下。她心中暗忖,若是沈溪有事,此刻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静悄悄的。故而,他今晚没有出现,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去上晚课,是她自己想多了。


    想到此处,妙慧的心便悄悄放了下来。只是还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念头自她心底浮起:“他是只有这一晚不去,还是以后都不去了呢?”她开始患得患失了。


    其实沈溪这段日子以来,每日除了跟着她上早晚课,就是督监佛女们的修行,再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丰神俊朗的样貌,再配上挺拔如松的身姿,实在是一位举世无双的青年俊杰。


    此外,普宁庵有几处牌匾因为岁月侵蚀,字迹变得模糊。止念受庵中掌管修缮的女尼建安相托,想求沈溪的墨宝,请他重新写几幅字。沈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妙慧发现,沈溪的字既有儒家的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含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闲适,在运笔中有去除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意境。


    她不由开始反思,自己或许是受了此前一些事的干扰,对沈溪生了偏见,再加上他颠倒众生的姿容,搅乱了她静如止水的佛心,故而忽略了他好的一面。


    “或许,他并不是我想得那样。”妙慧的心有所松动。


    进到房内,妙慧见清竹正叉着腰,对着堂内小山一样堆起的僧袍运气。


    礼部为每位佛女都裁制了两身僧袍。按照修行规定,亦是普宁庵的庵规,如若僧袍脏了,佛女们需自己动手清洗。


    但这些小娘子都是官家小姐,别说洗衣服,平日除了洗脸洗澡,那可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因此,她们要么将就着穿,要么就是糊弄着洗。在止念责罚了几个实在惫懒的小娘子后,大家才开始学着洗衣晾衣。


    只是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井水就更不用说。每次妙慧看到佛女们因为洗衣而被冻得像红萝卜一样的手,就会想起自己刚开始修行时所受的苦。她到底心善,便做主让清竹定期收取她们需要浣洗的僧袍,她和清竹两人代为清洗。


    此事妙慧不许清竹张扬。因为止念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要是再告诉悟证住持,只怕又是一场风波。所幸她住的这个院子,平日没人过来,多晾几件僧袍不会被人发现,而小沈大人几乎不会与止念主动说话,所以他即便察觉不对,也不会多言。


    此刻,清竹气鼓鼓地向妙慧发着牢骚:“慧姐姐,我真搞不懂。这些官家小姐不就是来修行的吗?怎么连件衣服您都舍不得让她们洗?她们的手就那么娇贵?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你有说这话的功夫,衣服都洗好一件了。”妙慧轻戳了一下清竹的眉心,柔声地道,“官家小姐不比咱们,她们平时在家中都是有下人奴仆伺候的,如今水这么凉,万一给她们冻坏了就不好了。”


    “可您原来不也是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么?怎么您就可以什么活都做,轮到她们就不成了?”清竹本意是为妙慧抱不平,但她说话没过脑子,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戳到了妙慧的痛处,赶忙捂住了嘴。


    这话听着扎心,但多年的磋磨已让妙慧的心房被厚厚的老茧敷裹,不会轻易流露出悲色。她知道清竹是无心的,便没有说什么,抱起几件僧袍,就向屋外走去。


    清竹跟在妙慧后面,也抱着几件僧袍走了出去。她们将其中几件放到一只大木盆里,剩下的则先放在一旁。清竹到院中的水井内取了水,两个人便开始用洗衣板搓洗了起来。这些僧袍要想在一夜间洗完是不可能的,妙慧打算她们每晚洗上十来件,不几日,便能洗完一轮。


    “刷,刷,刷,刷……”


    梦里,沈溪正在澡堂里让一位老师傅给他搓背。老师傅手劲儿极大,将他的背搓得通红,像只煮熟了的大虾。


    “师傅,差不多可以了,您停手吧。”沈溪趴在木榻上,疼得龇牙咧嘴。


    可那老师傅不知是耳背还是感觉没搓到位,根本不理沈溪说的,仍然自顾自地搓着。


    “师傅,您别再搓了!哎呀妈呀,疼死我了!”沈溪哀求着道,在心里埋怨自己可真是花钱买罪受。


    “刷,刷,刷,刷……”


    老师傅不仅没停,反而越搓越用力,沈溪感觉自己的皮都要被搓掉一层了。


    “我说别搓啦!”他气得一声惊呼,眼睛随之睁了开来。


    待看清楚帐顶,沈溪擦了擦头上冒出的虚汗,心道:“原来是一场梦!”


    约莫是刚才洗澡时,昭儿给他搓背不小心弄疼他了,才让他做了这么个梦。可是……


    “刷,刷,刷,刷……”


    梦里的声音又出现了,但这次沈溪听得真切,是从外面传来的。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站到了地上。


    “主子,您怎么起来了?”昭儿揉着眼睛,走进了里间。他被沈溪的梦话吵醒,过来看看主子是不是有什么状况。


    “您可是要喝水?”他问道,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


    “嘘~”沈溪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昭儿不要出声。随后他指了指窗外,果然外面又传来那个奇怪的声音。


    “刷,刷,刷,刷……”


    昭儿打了个激灵,彻底没了睡意。前几日他们误以为庵里进贼,实则是那位白家小姐,“难道这回是真的闹贼了?”


    他蹑手捏脚地走到窗边,将窗户小心地推开一道缝。沈溪立刻凑身过来,两人趴在窗口,目光直直地看向窗外。


    月华如水,一股清冽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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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顺着窗缝灌了进来,沈溪和昭儿不由都打了个寒颤。


    院中,两位身着僧袍的女子正坐在一个木盆前,搓洗着衣服。许是要洗的衣服太多,盆里装不下,还有一些堆在了外面。


    “那不是妙慧师尼和清竹么?”昭儿边打呵欠边道,“这大半夜的,她们不睡觉,洗什么衣服啊?”


    沈溪见正对着自己的女尼气质清卓,细如白瓷的面上,眉如小月,朱唇不点自红,不是妙慧还能是谁?此刻他也纳闷:“这两人怎么有这么多僧袍要洗呢?”


    “走,出去看看!”沈溪对昭儿道。


    昭儿刚走出房门就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可真冷啊!”他念叨了一句,意外地发现说话时竟然都有了哈气。他用手紧了紧领口,而后看了眼沈溪。


    沈溪比昭儿穿得略厚一些,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但一阵夜风过去,瞬间就将他的衣袍打透了,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妙慧和清竹发现沈溪和昭儿从房里出来,纷纷停住了手,从矮凳上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妙慧躬身向沈溪行了一礼。


    “小沈大人,可是我们将您吵醒了?”妙慧满脸歉意地对沈溪道。


    “不妨事。”沈溪回道,他打量着盆中和外面堆放的僧袍,“只是本官好奇,妙慧师尼为何在此时洗衣服?且这些衣服本官瞧着,似乎是礼部为佛女们所制的。”


    昭儿听完主子所说,赶忙在那堆衣物上仔细瞧了瞧。可不是么?主子说得没错,这就是佛女们穿的僧袍,每个僧袍的衣角还用丝线绣着她们的名字。


    昭儿一脸错愕,有点不敢相信。堂堂大慈恩寺的当家住持竟然像个下人似的,给别人洗衣服,而且还是在这么冷的天气,这……这是说她大慈大悲好呢?还是说她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呢?


    “大人您说的没错,这些就是佛女们的僧袍!”清竹肚子里还憋着气,见沈溪发问,立刻答道,“慧姐姐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不忍心让佛女们的纤纤玉手沾那冰凉的井水,便决定帮她们洗。可是小沈大人,我觉得佛女们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了,那还来这修什么行?她们是千金小姐不假,但我们并不是她们府里的丫鬟,凭什么要给她们洗衣服?”


    清竹年纪小,说起话来没有什么顾忌。何况她觉得理在她们这一边,所以越说底气就越足,越说语气就越激动。


    “清竹,不可无礼!”妙慧立刻喝止了她。


    听着清竹的回话,沈溪突然想到一件事。记得佛女甄选那日,妙慧在合掌向他行礼时,他特意留意过她的那双手。其实说留意不太准确,应该说是被她的那双手吸引,想忽略也不能。妙慧素手纤纤,细嫩柔滑。为此,他曾对王敏德夸赞妙慧凡事亲力亲为表示过怀疑,认为妙慧根本没有做过什么粗活,王敏德不过是被妙慧收买,故意在他面前说她的好话。


    “如此说来,难道是自己误会了?”沈溪有些动摇,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妙慧的手。那双原本白腻如玉的手此刻湿漉漉的,十根手指被井水冻得又紫又红。可能是怕被水沾湿衣袖,妙慧将两只袍袖挽了上去,露出一小节玉臂,而这玉臂竟然都已经被冻红了。


    “这就怪了。”沈溪暗自思忖,但转念一想,“该不会这又是她的什么伎俩吧?假借半夜为佛女洗衣‘不小心’将我吵醒。待我看到她的‘冻伤’,一定会觉得她施仁布泽,为她的善心打动,从而认定她是一位好尼姑。”


    “这个妙慧戏还真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