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查无此鸡
作品:《成欢记》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昭儿将名册取了回来。沈溪站在田埂边,拿着名册与佛女们一一对应。祥嬷嬷原本坐在菜田边的一块大石上,屁股下垫了个软垫。此时,她见沈溪在重新认人,便起身走到他身边,跟着他一道对这些小娘子们的身份背景熟悉了一遍。
认人记人,这是禁城里奴才的基本功。若是将主子们记混了,那这脑袋在脖子上也待不了几天了。别看祥嬷嬷上了年纪,但这份功力依然在线。她只看了一遍,便将这八十位小娘子姓甚名谁、父亲在哪里做官、官居几品就记牢了。特别是对于她刚才关注的几个佛女,祥嬷嬷额外多看了几眼,免不了在心里又将她们与沈溪匹配了一番。
沈溪不知道祥嬷嬷正在为他的婚姻大事瞎操心,他也没有祥嬷嬷过目不忘的功力。他顺着田埂逐一辨认着菜田中的闺秀小姐,只是眼睛总会不自觉地被一道清瘦的身影所吸引。
此人便是妙慧。
沈溪发现,她似乎对这些农事极为熟悉,见有的小娘子始终不得要领,她便会一遍又一遍地为她们耐心教习。虽然都是些粗活,但沈溪却觉得她做起来十分养眼好看。
绵绵青山,油油菜田。若是再得这样的一位女子相伴,沈溪觉得“农妇、山泉、有点田”便是他心底最向往的生活。
见妙慧熟练地用镰刀割除野草,不时挑出几棵为佛女们讲解它们的药用价值,沈溪不免感到意外。
此前,他一直觉得妙慧带发修行不过是做做样子,只是她的一个活命手段而已。若说她对佛经能阐释出一二,许是在寂然师太和悟证住持的座下受教得来,但若说她会做什么农活,沈溪是半点也不相信的。妙慧的手玉指纤柔,肌肤娇嫩,养得比千金小姐的还要好,别说是干活,只怕连稍微重一点的物事都没提过。
但看着眼前这副光景,沈溪不由在心中打了个问号。田间地头的这些农事是没法装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而且看妙慧得心应手的样子,绝非是一两天的功夫。
“莫非是我错怪了她?”沈溪扪心自问,但随即他便摇了摇头,“不可能!没准儿她是来普宁庵之前,突击学习了一段时日,临时抱佛脚罢了!”
除了沈溪,同样被妙慧吸引的,还有昭儿。
早在佛女甄选的第一日,昭儿就注意到了这位女尼。他跟着沈溪走南闯北、四处游玩,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下人,但自从他见到妙慧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女尼与他见过的所有小娘子都不太一样,只是他说不清这不一样究竟是不一样在哪里。
若说是她长得美,但和她同样美的、甚至比她更美的女子,昭儿也见过。远的不说,就说眼巴前的这些小娘子,那位林映雪小姐就很好看,还有那个梁芷菡小姐也不错,可昭儿总觉得美是很美,但她们的身上却像少了点什么。
若说是妙慧身上那股清冷不爱理人的气质,可悟证住持比她更冷,那简直就是千年冰窟、万年寒洞,让他看上一眼心里就拔凉拔凉的,恨不能裹两层棉被才好。
昭儿就是觉得妙慧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有她在,想忽视她都不能。可能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对主子说出那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话来。
不过么,美是美,但在昭儿看来,妙慧这人实在不祥。先是“克”死了自己的家族,现在又来“克”他家主子。这来来回回都弄出多少事了?只要妙慧和他家主子在一块儿,主子就会出点状况。若是主子在普宁庵出了什么事,那夫人还能饶得了他?他的命也是命啊!
祥嬷嬷早就回软垫上歇着去了,沈溪却还在一个一个地辨认着小娘子。没办法,人数太多,容貌又与他此前所见有些差异,因此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至少都要停留半刻。这样的举动在沈溪看来不过是例行公事,但在一众小娘子中,却足以引发一场争论。
“你们看,小沈大人在看我呢!”
“胡说,他明明看得是我!”
“你别做梦了!他那双眼睛朝向的是这边,怎么可能看的是你?”
“行了!我觉得小沈大人是平等地在看我们每个人……”
“难道他真的是在为自己选妻?”
“很有可能哎~”
“可那个白若珠呢?小沈大人不是和她……”
“快算了吧,我根本不信小沈大人会看上她。”
“谁说的,你昨晚还在房里为这事哭了一鼻子呢……”
……
小娘子们的窃窃私语不时飘入妙慧耳中,沈溪在女子中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她不由在心中暗道:这样的男子如妖似魅,女子即使自身定力俱足,但在如此惑人的男色面前,只怕也难守住本心。就如同在佛前修行这么多年的她,不也被搅乱了心湖么?
***
一上午的农禅便这样过去了。止念看了看面前的菜田,两个多时辰的劳作,除出来的杂草加起来连一只竹筐都没装满,给青菜浇的水也只是微微湿了湿地面,还有很大一片菜田都还干着。田中除了多出了些凌乱的脚印,还有一些被小娘子们踩坏的菜叶,几乎与来时没什么差别。
止念眉头紧皱,心中的不满全都堆到了面上。她是穷苦人家出身,自打记事起就跟着爹娘在地里干活。这点子农活在她眼里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根本不需要刻意学习。但妙慧却明白,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做这些事,不说难过登天,却也是不容易的。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故而心有戚戚焉。
她宽慰止念道:“止念师尼莫怪。这些佛女子都是大家闺秀,平日接触的不是女红针线,就是琴棋书画,哪里会做这些活儿呢?她们只怕连见都没见过,咱们总要给一些时间学习的。这不也正是她们此番修行的意义么?”
“唉!”止念微微一叹,“话是这么说,可我看她们的心思未必在这农禅上。”
对于止念的抱怨,妙慧没有深究。她看着还是半干的土地,心里发愁:“杂草也就罢了,可以慢慢去除,但水不能不浇,要不菜就要蔫了。”她决定今日抽出些时间,把这活给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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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禅结束后,佛女们先回房简单梳洗,而后便到斋堂用饭。祥嬷嬷的饭食有女尼为她送过去。悟证住持从止念那里得知了白若珠的事,又知道沈溪在从中包庇,于是从今日开始,沈溪和昭儿的饭食便没有女尼再送了。
悟证住持的原话是:“他们想要吃饭就自己去斋堂取。若是不去或是去的晚了,那便饿着,大寮是不会为他们单独生火做饭的!”
此事是止念今早告诉给昭儿的,昭儿害怕沈溪知道以后生气,就没敢对他说。不过就算他说了,沈溪也没什么办法。如今他们是在悟证住持的地盘上,处处受制于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菜田回到庵中,昭儿随同沈溪进了寮房。他伺候沈溪洗了手净了面,又泡了壶香茶,让主子安安稳稳地在里间歇着。见昨日止念等人放在他们房中的箱笼还在,昭儿便悄没声地偷摸出几块肉干和糕点,囫囵吞枣似地全部塞进了肚子里。因为吃得急,他被噎得直翻白眼,猛灌了好几口水才给顺下去。
因为耽搁了些工夫,等昭儿到斋堂取饭食时,佛女们大多已经用完午饭出来了。常紫妍正要起身离座,没成想一眼就瞥见了昭儿。她看了看四周,止念和妙慧都在,堂内还有几个正在用饭的小娘子,显然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径自走出了斋堂。
昭儿拎着食盒回了院子。有了昨日的教训,沈溪知道这顿若是错过了,晚上那是真饿啊。所以,好不好吃、爱不爱吃都是次要的,填饱肚子为大。他没再多话,甚至也没顾上问昭儿为何要自己跑去斋堂拿饭,就一股脑地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午饭过后有一个时辰的午休,之后才是下午的课业。昭儿送还食盒回来,见主子已在床上歇下,便也准备在外间的榻上迷瞪一会儿。谁知,他脑袋刚挨着枕头,院门处就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我真服了!”昭儿抱怨道。
难道他这木榻和院门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量子纠缠?还是说他只要坐到在这榻上就会触发什么机关?怎么回回都是在他刚躺下的时候,就有人敲门呢?
昭儿真想骂娘了。事实上,若是这屋里只住他一个,他这会儿已经骂上了。但主子不是还在里间歇着么?若是吵醒了主子,那可不美。得!去吧!他正好看看到底是谁总跟他对着干!
“来了!”昭儿趿拉着鞋出屋,将院门拉了开。
原来是止念和昨日搬箱笼过来的几个女尼。
“阿弥陀佛!吵扰两位午休了!”止念双手合十,对昭儿欠了欠身,“我们过来是要将放在此处的箱笼取走,下午送去给附近的村民。”
箱笼中多是肉类和糕点,不宜久存,止念想着今日就得抓紧让女尼们给送出去。
昭儿都快忘了那些箱笼中的东西是要被送人的,此时突然见止念带人上门来取,心里有些慌。箱笼里的吃食他和主子偷吃了不少,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东西被动过了。最明显的就是那只烧鸡,来得时候它还是全须全尾的,如今已经……已经“查无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