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血色密报与北疆的沉重军报，如同两根冰冷的鞭子，抽醒了朕因透支而略显昏沉的头脑。不能再等了！必须趁着西郊义庄邪祭被破、对方阵脚可能慌乱之际，以雷霆之势，斩断京城这条最明显的毒蔓——承恩公府！


    “传朕旨意，召京营指挥使赵云山、锦衣卫指挥使骆秉堂，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即刻入宫！”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不顾唐若雪的劝阻，起身更衣。虚弱感仍在，但被更强烈的怒火与决断力压下。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几位重臣深夜被召，心知必有惊天大事，个个面色凝重。


    朕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将西郊义庄之事（隐去“无生令”护主细节）、江南毒茶案与罗刹国的关联、以及承恩公府通过福瑞绸缎庄资金往来、采购邪异物资等一系列罪证，择要说明。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几位重臣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勾结白莲邪教、谋害边军、通敌**……这其中任何一条，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陛下！证据确凿，臣请即刻捉拿承恩公府一干人犯，查封府邸，以防其狗急跳墙，销毁罪证或畏罪潜逃！”京营指挥使赵云山率先抱拳，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果决。


    锦衣卫指挥使骆秉堂更是眼中寒光闪烁：“臣附议！臣即刻调派缇骑，包围承恩公府，一只苍蝇也不放过！”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对视一眼，也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齐声道：“臣等即刻签发海捕文书，并调派得力人手，协同办案！”


    “好！”朕猛地一拍龙案，“赵云山，你率京营精锐，封锁承恩公府周边所有街道，许进不许出！骆秉堂，你的锦衣卫负责入府拿人，重点是承恩公及其嫡系子嗣、核心幕僚！刑部、大理寺派人随行，现场取证，务必找到其与白莲教、江南毒案往来的铁证！”


    朕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森然杀意：“记住，若有抵抗，格杀勿论！但……尽量活捉承恩公，朕要亲自问话！”


    “臣等领旨！”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从养心殿迅速传向京城各处。寂静的深夜，被骤然响起的马蹄声、甲胄碰撞声与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朕站在养心殿门口，遥望承恩公府的方向，夜色深沉，但那个方向，很快将亮起无数火把，映红一片天空。


    唐若雪默默为朕披上一件大氅，轻声道：“陛下，外面风大。”


    陈芝儿也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她那宝贝“炁机仪”，小声道：“陛下，我刚才测了一下，承恩公府那个方向，之前一直若有若无的邪气，好像在……消散？”


    朕微微颔首。树倒猢狲散，气运相连，主心骨将倾，其依附的邪异气息自然难以维系。


    ---


    承恩公府。


    当沉重的撞门声与锦衣卫“奉旨拿人”的厉喝声响彻夜空时，这座显赫了数十年的府邸，瞬间从睡梦中惊醒，陷入一片鸡飞狗跳的恐慌。


    承恩公赵弘璋被从妾室的床上拖起来时，还穿着寝衣，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惊怒与不敢置信：“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公乃朝廷勋贵，皇亲国戚！谁敢拿我？！”


    骆秉堂面无表情，亮出圣旨与刑部签押的文书：“赵弘璋！你勾结白莲邪教，私购禁药，资敌叛国，证据确凿！还想狡辩吗？拿下！”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一拥而上，将其捆缚。


    “冤枉！本公冤枉！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太后！不……是淑太妃！淑太妃救我！”赵弘璋挣扎着，嘶吼着，声音充满了绝望。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镣铐和锦衣卫毫不留情的推搡。府中其余男丁、女眷、管事等，也纷纷被控制，哭喊声、呵斥声响成一片。


    搜查同步进行。在赵弘璋的书房暗格内，搜出了与江南福瑞绸缎庄、湖州济世堂往来的密信账册；在其嫡子的卧房内，找到了几本白莲教的邪门经卷；更在府中一处极其隐蔽的地窖里，发现了少量尚未用完的朱砂、水银以及……那种陈芝儿发现的、能放大致幻效果并易于精神控制的诡异物质！


    铁证如山！


    ---


    天色微明时，骆秉堂回宫复命。


    “陛下，承恩公府主要人犯一百三十七口已全部拿下，羁押诏狱。府邸已查封，搜出罪证若干，正在清点。赵弘璋沿途一直喊冤，并要求见淑太妃。”


    朕冷冷一笑：“见淑太妃？是想串供，还是指望她能救他？”朕沉吟片刻，“淑太妃那边，有何动静？”


    一旁协助统筹的唐若雪回道：“回陛下，寿康宫昨夜灯火亮了大半夜，但宫门紧闭，并无人员出入。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太妃听闻消息后，只是念了句佛，便再无动静，异常平静。”


    异常平静？这反而更显可疑。


    “陛下，是否……”骆秉堂做了一个请旨的手势，意思是否要对寿康宫采取行动。


    朕摇了摇头：“淑太妃毕竟是先帝妃嫔，无确凿证据，动之太过惊世骇俗。加强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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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可。至于赵弘璋……”朕眼中寒光一闪，“朕亲自去诏狱会会他！”


    ---


    诏狱最深处的刑房，阴冷潮湿，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


    承恩公赵弘璋被绑在刑架上，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衣衫褴褛，神情萎顿，眼中布满了血丝。


    朕屏退左右，独自走到他面前。


    “赵弘璋，你还有何话说？”


    他抬起头，看着朕，忽然咧开嘴，发出嘶哑的笑声：“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恨……只恨动手晚了！没能让你这黄口小儿……”


    “朕问你，‘无生令’究竟是何物？‘无生秘境’又在何处？你们与罗刹国勾结，所欲何为？淑太妃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朕打断他的谩骂，直接抛出核心问题。


    听到“无生令”和“无生秘境”，赵弘璋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又变得疯狂：“哈哈哈！你想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圣尊即将降临，末世清洗就要开始！你们……你们都将成为圣尊降临的祭品！包括你！狗皇帝！”


    他状若癫狂，显然心智已被邪教思想彻底侵蚀。


    朕知道，从他嘴里恐怕问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了。这些核心秘密，恐怕只有更高层的人才知道。


    朕不再多言，转身欲走。


    “等等！”赵弘璋突然喊道，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皇帝，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毁了我们在京城的据点，杀了我们的人，但圣火不熄，信仰不灭！‘种子’已经播下，无论是在北疆，在江南，还是在……在这皇宫大内！你会看到的……你会亲眼看到你所珍视的一切，如何在绝望中崩塌！淑太妃……她不会放过你的……她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眼神迅速涣散。


    服毒！他竟然在诏狱中还能**自尽！


    朕看着他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眉头紧锁。他最后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种子”已经播下？淑太妃才是……才是什么？


    走出阴暗的诏狱，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承恩公府这颗毒瘤被剜除，京城看似尘埃落定，但朕的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赵弘璋临死前那充满恶毒与诅咒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朕的心头。


    “种子”……到底在哪里？


    朕抬头，望向皇宫深处，寿康宫的方向。那里，依旧一片沉寂，仿佛与世无争。


    但朕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