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梦同样摇摇头。


    二人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个词语。


    几人对话使用的并非是同一种语言，更相当于一种意念的交流，到了他们这种地步，自然能明白每一个词语背后的意思。


    可灵气潮汐指什么？


    什么又叫做宇宙并非一成不变？


    难道上古之时的宇宙可此时差距很大吗？


    “时间万物，总在流转变化。”石精那缓慢、带着岩石摩擦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它似乎很乐于充当这个古老知识的讲述者。


    与周围那些沉默得如同化石、对叶夕瑶等人到来完全不在意，仿佛连思维都已凝固在时间长河中的生灵相比，它显得格外“活跃”。


    很有倾诉欲。


    “宇宙也是一样，灵气潮汐、宇宙坍缩、混沌侵蚀......宇宙并非一成不变，所谓灵气潮汐，便是宇宙间最为常见的变化。”


    讲到这里，它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贴切的意念，让这两个后来者能够理解。


    “想象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石精缓缓道，“海水并非永远停留在同一个高度。它受着星月牵引之力，时涨时落。我们所依赖的‘“灵气”，便是这宇宙之海中的“水”，它并非均匀散布，永恒不变。”


    “在漫长到难以想象的时间周期里，整个宇宙的灵气浓度，会如同海潮般起伏涨落。”


    叶夕瑶一愣，一个惊人的猜想在她心中成型：“您的意思是……我们感受到的天地灵气，会……会变少？或者变多？”


    事实上，这种猜想在修仙界并非没有。


    但一直以来，都是某些世界的个例。


    比如一些世界，上古年代天才辈出，灵气浓郁，化身修士才能被称作大能，可随着时间流逝，天地间灵气消散，法则不显，结丹修士便能称宗做祖，筑基修士便是绝顶高手。


    这些世界的灵气变化一直都被以为成是个例。


    可如今，听石精所说，竟然是整个宇宙都在变化？


    “正是如此。”石精点点头，肯定了叶夕瑶的猜测，“灵气潮汐的涨落，便是这‘海洋’的呼吸。当潮涨之时，灵气丰沛充盈，天地间生机勃发，大道显化清晰，修行之路相对顺畅，强者辈出，文明璀璨，而当潮落之际……”


    “便是末法时代。”


    “灵气会稀薄，如同退退潮的滩涂，法则会晦涩，修行维艰难，瓶颈难破，天材枯萎，地宝消失，所谓寿元齐天的仙人，也将消逝不再长生，强大的生灵会因得不到足够的滋养而陷入漫长的沉眠，甚至……在时光中腐朽、湮灭。”


    “若灵气潮汐彻底退去，便是......绝法时代！仙法不存，法则沉降，一切神异都消失，甚至就连修行的事都被当做神话传说来看待。”


    叶夕瑶和兔梦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大为惊骇。


    石精所说，二人从未听说过。


    或许仙王有所了解，但也绝对不如这石精所知的多！


    这石精究竟是什么身份？


    又是何等时代的生灵？


    “难道......成就不朽不灭的金仙也无法渡过所谓的绝法时代吗？”叶夕瑶询问。


    “金仙？”石精顿了顿，“你所说的是修炼出不朽金性的仙人吧？事实上，这种修行方式在上古年间也有人在走，并且将全身都镀成了不朽。”


    “可是，最后还是在漫长的绝法时代下，所谓不朽的特性，也被时间腐蚀，再强大的肉身也灰败消散，绝法时代的漫长，你们无法想象。”


    石精又补充道：“如果只是末法时代，或许还有一些至高强者能熬过去，但绝法时代......仙王都失踪了！更何况那些所谓的假不朽？”


    金仙竟然被这石精定义为假不朽？


    “失踪？何为失踪？”


    叶夕瑶明显听出了不对。


    什么叫失踪？


    石精却是摇了摇头，“不知，因为理论上，仙王的确有可能凭借自身熬过漫长的绝法时代，但事实是......他们都失踪了。”


    石精所言，太过震惊！


    “这……潮汐的周期是多久？”叶夕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她从未想过，脚下这片看似稳固的修行之路，其根基竟建立在一片会周期性消退的“海水”之上。


    这种理论，无疑是对修行者心性最大的冲击。


    石精发出几声沉闷的摩擦声，像是在苦笑。


    “周期？对我们这等存在而言，感知一次完整的涨落已是漫长岁月，对于那些短暂的生命刻度来说……或许......一次“涨潮”或“落潮”，其持续的时间，可能就超越了你们整个文明记载的历史。你们诞生、修行、追求长生……或许，都只是恰好处于一次漫长的“涨潮”期中的某个小小浪花里。”


    顾不上惊叹，兔梦又询问道；“你刚才说，七大仙王，乃是繁荣，也就是说，我们正处于一个灵气潮汐涨潮的好时代了？”


    如果每次涨潮落潮都如其所说的那么漫长，那么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时间太漫长了，不需要考虑那么久远。


    “没错，此方宇宙海能够容纳七大仙王，的确是盛世了，但.......你又怎知此时不是最后的繁荣？或许此时正处于潮巅，即将迎来末法呢？所谓潮汐，自然是不可预测的，仙王也做不到在宇宙层面上预测灵气潮汐。”


    “此方宇宙海？还有其他宇宙海？”


    “灵气潮汐毫无规律？”


    两句话，一句是叶夕瑶问的，一句是兔梦问的。


    兔梦却是对第一个问题不怎么惊讶，毕竟，她跟在紫薇仙王身边，对于仙王们来说，是否有其他宇宙海或者大世界，这个问题早已存在。


    而紫薇仙王，一直认为是存在其他宇宙空间的。


    石精先回答了兔梦的问题，“灵气潮汐毫无规律，不可预测，哪怕仙王的眼界也不够，恐怕唯有仙帝能够预测这种宇宙的大势。”


    紧接着，石精回答了叶夕瑶的问题。


    “此方宇宙海，只是宇宙的一角罢了，虽然的确是很高位格的大世界了......你初进来之时，我曾询问，你可曾听说亘古大陆？你的回答是没有。”


    “我曾无数次询问到来此地之人，可是再也未有人听闻过亘古大陆。”


    石精似是有些失落，“亘古大陆曾经是这片宇宙中心最为繁荣的世界，是所有修行者向往的1神圣之地，是......仙帝故乡！”


    仙帝故乡！！！


    兔梦和叶夕瑶同时一愣。


    仙帝的从来只有传说！如今，唯一可能和仙帝有关的，就是仙陨之地！


    可是仙陨之地太过古怪，被七大仙王封锁。


    却没想到，如今在这里听到了仙帝的故事！


    事实上，若是听到亘古大陆的名字，李涉定然会震惊。


    当初，在昆云界之时，李涉曾不小心“触动”了仙陨之地，最后引来了疑似仙帝的注视，在那个梦境一般的情景中，李涉曾从仙帝口中听闻亘古大陆的名字！


    只不过，关于仙帝的这段记忆，竟然没有被系统【道侣杀生】共享给叶夕瑶。


    同时，李涉也并未生出将此事告诉叶夕瑶的想法。


    或许，冥冥之中有无形之力引导一切。叶夕瑶


    “你所说的仙帝是......”兔梦试探着询问。


    按照宇宙海中的传说，古往今来唯一成就仙帝的只有一人，名为创世仙帝。


    和石精所说的是同一人吗？


    石精并未先做出回答，而是先介绍起了亘古大陆的来历，“亘古大陆最先并非此方宇宙海的世界，而是仙帝在混沌物质中发现的一处巨大世界，后用大法力，将其移到了此方宇宙海，因其巨大和神秘，得名亘古大陆。”


    “至于仙帝......”石精沉默一瞬，“当然是创世仙帝了，我想你们若是听说过仙帝传说，应当也是听说的这个名字吧？”


    果不其然！


    叶夕瑶和兔梦皆是一震！


    宇宙海中流传的仙帝传说和石精口中是同一人！


    创世仙帝！


    那位仙帝究竟做了什么什么？竟以创世为名？


    “你们或许好奇，那位仙帝为何要以创世为名......”石精像是猜到了叶夕瑶二人的想法。


    “宇宙中，曾发生了一次波及整个宇宙的灵气衰退！几乎已知的所有世界和宇宙海，都进入了漫长的绝法时代！”


    “最后，震古烁今的仙帝出手了，创世仙帝打破了此方宇宙的根本，以不可理解的大法力，打通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战另一名疑似帝境的生灵，让此方世界灵气恢复，重新引来灵气潮汐，再启修仙一途，故名创世。”


    这就是创世仙帝的名号由来！


    也是当初李涉触碰仙陨之地所看到了景象！


    叶夕瑶和兔梦震撼莫名。


    什么叫破开了此方宇宙的根本？


    撕裂空间，方得见虚空，一些脆弱的小界，化身乃至元婴修士便能撕裂虚空。


    这里的“破开宇宙根本”，肯定不是撕裂虚空。


    难道仙帝连虚空都撕开了？破开了宇宙的底层？


    那是何等的伟力？


    通向的又是怎样一个世界？


    而且......竟然有另一名疑似帝境额生灵和仙帝战斗？


    闻所未闻！


    “前辈......”兔梦不自觉的改了称呼，“您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石精真的只是普通的石精？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米身高，浑身崩裂碎纹的石精......


    但不可能！


    宇宙真相、仙法隐秘、仙帝传说......


    能知道这些岂能是普通的生灵！


    “我的身份......”石精似是好笑的摇了摇头，“被困此地，无论是什么存在，都没办法离开，身份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东西罢了......”


    叶夕瑶和兔梦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石精这样的存在，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更别提她们了！


    兔梦尝试使用梦境法则，企图勾连到外界，可却发现根本无法完成，她此刻就如同被关进了一个绝对封闭的盒子里一样。


    而叶夕瑶，同样一直在尝试。


    她在呼叫系统！


    作为杀生道侣的掌握者，她自然也拥有系统使用权。


    可自从进入此地之后，系统就灰蒙蒙一片，她同时也联系不上李涉了，只能冥冥之中感悟到李涉的存在，却不知在何方向。


    这就可怕了！


    这所谓的真实之地，竟然影响了系统！


    此地的位格......难不成还高于仙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系统界面正在逐渐恢复清明，像是镜面之上逐渐散去的雾气。


    “真实之地......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存在所造？是如何形成的？”兔梦询问。


    “不知道。”石精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补充道，“你们遇到的应该就是祂的眼睛，祂掌握着真实与虚幻，像是触摸到了某种更高等级的法则......”


    石精说到这里，停了一息，才再次开口。


    “至于祂的本身.......我有个猜想，但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猜想？”叶夕瑶询问。


    现在，就是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觉得惊骇了。


    “祂在尝试进阶仙王之上！甚至......已经半步帝境！”


    “什么？！”


    仙王之上？


    难道宇宙中，除了创世仙帝，又要诞生一位仙帝？


    “祂......究竟是谁？”兔梦继续追问。


    一个这样的存在，没有生平，没有来历，没有传闻吗？


    为何从未听说？


    “不知道。”石精仍旧摇头。


    看上去无所不知的石精，竟然在涉及“祂”的问题上接连摇头。


    “我......当年，我也是以为被卷入了这里，可在这之前，我也从未听说过此地，就好像......凭空冒出来了一位触摸到帝境的存在。”


    “当然，也可能是我的眼界不够吧。”


    “毕竟，宇宙太大了，可能是蛰伏在某处的仙王，突然悟道，有所成就，触摸到帝境也不一定呢？”


    石精虽然这样说，但这仍旧有些不可思议了。


    那么多仙王，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任何一个，都是一个时代的顶尖。


    可面对仙帝境，他们仍旧遥遥无期。


    然而在不为人知的所在，不可描述的地域，却有一个名为真实之地的地方。


    其主人可能触摸到了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