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乌奇波斯山脉
作品:《月与砂》 “乌奇波斯”,这个名字来源于这座山脚下聚落的语言,意为“不可翻越之山”。
西方大陆的地理学者曾固执地以为,自己所居的这片陆地便是唯一的陆地,“除海洋外便是绝壁,再无其他”。
“乌奇波斯山脉”被认为是大地的尽头,大陆的最东端,学者们推断,山脉的东面直浸入海。
因为它高得出奇的海拔,没有人可以攀到另一端去验证。
如同因为被海洋所彻底拒绝而无法进行的更多研究,学者们也借助过占卜师的力量来探知乌奇波斯山脉另一端的景象。
但令人惊异的是,占卜师们对另一端的描述众说纷纭,没有相同的形容。
最终学者们认为,那些占卜师所看见的是魔鬼带来的蜃景幻象,山脉的另一端一定是变幻的深渊。
这样的例子从未有过,那这种异象一定与大陆从未了解的神秘的大海相关。
大陆的学者对于无法征服的海洋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对乌奇波斯山另一头的探究因此被搁置,只有少数学者仍然疑虑。
艾玛在一些地理书籍中拼拼凑凑地读出过以上结论。
对乌奇波斯山和另一头景象感兴趣的,大多是学者贵族和探险家,它被称为“大地的尽头”不是没有道理。
乌奇波斯山附近气候寒冷,居民很少,它离大陆上居民的生活太远,倒在冒险故事中更亲近些。
艾玛看过不少以它为主题,或把它当个陪衬背景的寻宝故事。
这类故事的概要大抵相同,一个过着平凡生活的主角遇到了困难,突然得到了某个契机:藏宝图、魔法道具、神秘的梦、占卜师的预言,然后踏上旅途。
斗智斗勇,千难万险,在某片从未有人抵达的奇境发现了秘宝,最终用秘宝解决了自己的困难,过上了幸福生活。
至于那片“从未有人抵达的奇境”是深山、沙漠、绿洲,还是大海或乌奇波斯山的另一头,置换来去都差不太多。
由于书本的制作印刷保存限制,文字故事的传播多有困难,民众间多靠口口相传。大部分话本印量很少,甚至只有作者亲笔的孤本。
艾玛逛过费拉约尔斯城内的每一家书店,在沙漠集市中也偶有所获,看过不少稀奇古怪、甚至没头没尾的故事,对此经验丰富。
在那些以未解之谜而引人遐想的知名地点中,以大海为背景的最受欢迎。
人们从未了解大海,大海却是这些故事中的常客。
作者们常常描述,“有魔鬼在海中”。
有的主人公并非自愿抵达这种险境,往往受人欺骗或胁迫,最终依靠智谋从魔鬼掌中脱险,甚至利用魔鬼的力量报复了加害者;再猎奇一点的,也有主人公不幸惨死,精神错乱;
或是偏向哲学性的,借由这片神秘而危险的意象展现了作者对生命意义的思考和茫然。
无论是官方宣传还是民间论调,人们对海洋都怀着不知名的恐惧。
不难理解,上千年来,造出的舰船在大陆的河湖航行得再顺利,只要进入海中,就没有一艘逃脱过沉没的结局,即使有魔法师的协助也一样。
人们从海中一无所获。
数千年的健忘一代一代地流传,每个时代都有人不信邪地向这片未有人攻破的、人尽皆知的巨大宝库投入理想,大海巍然不动地回馈以空虚的死亡。
发生在身边的死亡足够多之后,再不相信大海危险的愚人也会多少生出警惕。
久而久之,终于有人疑虑:大海之中,真的有值得人类寻觅的宝藏吗?
即使终有一天解开这个漫长的谜题,谜底里或许也什么都没有,而人类要为此付出不知道多巨大的牺牲。
这些真的是值得的代价吗?
艾玛看过一本小说,作者用第三人称写了一个居住在海边的女人的生活和故事,细节处活灵活现:
村民们向庇佑大海的神明祈祷,希望潮水不要淹没村落,但他们中大多人信仰的仍是其他陆地传说里的神明,许多人暗地里视海洋里那个“神”为真正的恶魔;
他们每逢涨潮的日子都会向海里送去祭品,有羔羊也有幼童;女人的朋友因为受不了村子里的氛围而计划逃跑;违背家人意愿相爱的恋人约定去海中殉情。
女人在幼年时曾被选中为献给大海的祭品,她被海水吞没,在第二天曦光照耀的沙滩上奇迹般生还。
家人相信这是海神垂怜,感激不已。
她那时年幼,对落进过海里的事已经记不得了,但她始终不像其他村民那样畏惧海洋,烦心时甚至会去海边听着潮声静心。
十二岁之后,她开始听到潮声以外的声音。
听不懂的语言,窃窃私语或笑声哭声,还有无比动人的歌声。
她顺着那歌声无意识地向海中走去,被路过的村民拉住救下一命,却全然不知后怕,认为那歌声没有恶意。
村子里的人说她被海妖迷了心窍,中了邪、着了魔。
她日日聆听来自海洋的声音,渐渐能听懂只言片语,那是海里的居民在交谈。
她试着分辨他们,她试着理解他们,她想要靠近他们。
她选择走向他们。
艾玛在一个绿洲杂货店角落的书堆里发现的这本小说,保存不上心,有多处破损,用作者那块地域的方言文字写就,不会翻译法术的人无法阅读,翻阅痕迹很少。
作者的语言不算成熟,叙述中大量涉及类似邪教的行为风俗和思考模式。
故事的最后一句之后有多页空白,艾玛翻到最后一页,有一段用通用语留下的标注:
这本小说是作者的自传,她在决定投身大海后,将这本书赠给了经过此地的商人。
商人看不懂当地文字,因此一直没有阅读,在数年后偶然又去了一次那个村庄,问起那个女人,才知道她投了海,尸首未见。
请能够翻译的朋友转述了书中的内容后,多有感慨,因此记在末页。
后来这本书又几经转手,商人的补记下还有其他读者的笔记,或示以质疑,或认为值得研究探讨,又或觉得是作者自导自演的恐怖故事。
“我听说,有人认为乌奇波斯山的东面就是大海。”艾玛对空竹说。
“不,和这里一样,东面也是陆地。乌奇波斯——在我们那边,这座山叫‘唐古拉斯’。我的国家就在唐古拉斯山边上。”
因为用母语讲到乌奇波斯这个名字很别扭,空竹改了口。
“不像西边的大陆这么多沙漠,我们那里是一片草原,放牧牛羊的时候走一天也走不到草地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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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我也听说过,很远,而且船没法在上面航行,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东边,东边还要广阔,我也没有去过,只知道再往东还有很大的陆地。”
艾玛第一次听闻这些,感到惊奇:“乌奇波斯山很高,过去没有听说谁翻到山对面去,或者从山对面来。你是怎么翻过那座山的呢?”
“峰顶是很高,太高的地方有雪,很冷,而且会呼吸不上来。但是,不是整座山脉都那么高,也有一些捷径。
“虽然很难走,但我会法术,在高处平衡能力好,运气也不算差,就翻过来了。”
空竹说得简单,但脸上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得意。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鸟,准确来说,那是一只灰褐色的鹰,“这是我的伙伴阿木,他是一只鹰。在我的国家,鹰是勇敢的象征。
“我在唐古拉斯山的山腰上捡到了他的蛋,没想到带到西边来之后,在温暖的地方孵化了,太神奇了。我想这一定代表好运。
“阿木,向女巫殿下问个好。”
那只叫做阿木的鹰转了转脖颈,抖抖翅膀,向艾玛低了低头。
等艾玛刚转开目光,又直起脑袋,一爪一爪抓着空竹的后背踩到了他另一边肩膀上。
“他有点紧张。”空竹说。
阿木往他脖颈上不高兴地啄了一下。
“他很聪明,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艾玛说。
空竹看起来很高兴,却压低声音说:“阿木听得懂我们的话,他学通用语好像比我还快。可能是因为,阿木是在西边孵化的,比起我,他更接近这里的‘本地人’。
“您不要太夸他,他会不好意思的。”
阿木扇起翅膀往他后脑上拍了一记,又鸣叫一声,从空竹肩膀上飞起来,飞到远处去了。
空竹咳了一声:“看,他不好意思了——您别在意。”
“你知道有其他翻过乌奇波斯山的人吗?”
“有的。但我知道得也不清楚,只是小时候就听部族里的人说:唐古拉斯山是可以翻越的,很难,但不是不可能。
“起码,‘牧神女巫做得到,对她来说,翻过唐古拉斯山和踏过平地一样容易’。”
“牧神女巫”,艾玛第一次在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日神、月神、海神、牧神。
西里斯明确地向她点出过,“世上确实存在的神明只有这四位,祂们各自都会选择不同的女巫”。
与谜团重重、人类尚不可知的大海相连的海神暂不论,日神和月神的信仰在陆地上异常普遍,艾玛经常在不同的地方看见祂们的教堂。
但“牧神”就更特别,不仅从字面上看不出其领域所在,艾玛也几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是西里斯提起的时候将祂与另外三位并列,她恐怕对这位神不会有任何印象。
空竹知道牧神在此处的知名度有多低,以为艾玛也没听过,很快主动解释:
“‘牧神’在我们那边,是最有名的神明,信仰的人很多,也有神庙。但是不像阿瓦托芬的神殿这样,牧神的神庙更像西边大陆这里的教堂。
“在我们的传说里,祂执掌生死轮回,万物兴衰……虽然,神话总是很夸张,但,那确实是位了不起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