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住宿

作品:《月与砂

    真正的神兽早就消失几千年了,现在大地上只有带着神兽血脉的一些人和兽。但那种民间传闻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霍霍神兽的形象。


    西里斯也想道,对这种传言里的水分很了解。


    哈瓦娜对他们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说着说着倒有点小激动:“女巫殿下就是我们的守护神!其他国家的人喜欢用‘女王’类比女巫殿下的地位,对我们其实完全不一样。


    “阿瓦托芬里八成的人都是月神的信徒,女巫殿下对我们来说,就像是月神殿下的具象,神明的化身。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被视作神明本身!当然不一样,您对我们来说——”


    哈瓦娜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激昂,刹住了:“啊!我是不是太激动了,抱歉……”


    艾玛安抚对方放松。


    她仍然理解不了信徒的狂热,和他们在自己面前的紧张。这样的情况或许还要复现很多遍。


    “您刚到的话,要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真不擅长这个……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哈瓦娜锁眉苦想,“啊!你们吃过午饭了吗?这个时间有点不上不下,食堂可能要关门了!”


    “还没吃过,不过不是很饿。”艾玛答。


    “实在不好意思!那我们赶紧先到客房放好行李,我等会儿去厨房找人带点过来。”


    哈瓦娜立刻加快了脚步,注意到艾玛一时没跟上她的步速,又讪讪放慢了步子,“其实,女巫殿下一直都有个房间,在主殿的主楼十层,是专为女巫殿下准备的,据说之前的每一任女巫都住在那里。在神殿没有女巫的时候,那间房间一直空置着,平时都有人打理。


    “既然您到了神殿,之后肯定会去住那个房间。毕竟那里好久没人住了,还要再收拾一遍才行。在那之前,得麻烦您暂住在东楼的客房。”


    哈瓦娜的目光在艾玛和西里斯之间流转了一圈,问:“那个,你们要两间客房,还是一间?”


    艾玛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两间。我和西里斯不是那种关系。”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您说‘家人’,是恋人的那种意思……”哈瓦娜很尴尬地连声道歉,不及过脑就赶紧找补,“是、是兄妹吗?”


    “也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艾玛说。


    “啊哈哈……确实,两位看起来长得也不太像……”哈瓦娜干笑,看艾玛不打算作进一步解释,不敢再乱问了。


    艾玛想,她不是第一次被人问起和西里斯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谎言,而要作一些更真实的描述来形容,她好像也不是很知道该从何说起。


    陪着她长大的人,教过她很多东西,跟她亲近却又生疏的人。


    她喜欢的人。


    她完全信任的,自己选择的家人。


    如果用旁观者的角度看,西里斯对她可能确实就像一位“兄长”。


    艾玛很难说明白,她总想拒绝这种形容。或许因为内心深处,她拒绝保持这种定义。


    艾玛看了西里斯一眼,面对哈瓦娜的误解,他也没变化什么表情。


    西里斯放松的时候并不爱笑,看着很冷淡。在沙漠中向着阿瓦托芬赶路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的情感变化比从前更少了,大多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即便对着艾玛也是如此。


    或者说,正因为对着艾玛才会如此。就像是无声而固执地拉开的距离。


    艾玛收回目光,没再说话。


    哈瓦娜带着他们到了主殿东楼,向管理人要来了两把客房的钥匙,又带着他们爬了三层楼。


    艾玛他们的行李不多,西里斯体质特殊,本来就不会因为体力劳动而疲倦,所以一路拎着行李也无所谓。而哈瓦娜显然体力很好,这么一点负重对她全然不在话下,一气找到客房把行李放下后都不带喘一声。


    她对艾玛交代了一遍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安排:要去找女佣收拾“女巫的房间”;对巡防营的同僚简单做些报备;去食堂给他们打包午饭带到房间来,吃完之后再带他们一起去走走。


    哈瓦娜让艾玛他们先在房间休息一会儿,保证她速去速回,绝不让他们饿着。


    艾玛还没来得及嘱咐她别带太多吃的他们吃不完,哈瓦娜已然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瞬间就没了影子。


    艾玛想,好吧,最不济就当她把晚餐……和明天的早餐都带来了。


    房间里有个披着线织毯子的单人小沙发,艾玛拎起沙发上的抱枕,往沙发里一陷,把抱枕抱进怀里,屈着膝盖脱下鞋子踩在沙发沿上,埋在抱枕中长出了一口气。


    哈瓦娜给了他们两把相邻客房的钥匙,放在了房间的茶几上。


    西里斯拨了拨钥匙,看着艾玛放松的姿态:“这间给你,我去隔壁?”


    艾玛含糊地嗯了一声。


    因为只是暂住,不急着打开行李收拾。西里斯在客房里转了转,打开壁橱,找出茶具。


    哈瓦娜要钥匙的时候还向管理人要了两大壶的水,也不等西里斯好意提出帮她拎一拎,就一手两个箱子一手两个壶地冲上了楼梯。


    壶是保温的,茶水还有点烫。


    西里斯给艾玛倒好水,叮嘱了她一句注意温度。


    小沙发对面就是窗户,艾玛拨了下手指,用法术远远开了窗,风吹拂进来。


    “你以前知道指月石吗?”艾玛问,因为轻微的倦意,声音懒洋洋的。


    “没听说过。”西里斯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我还是第一次到阿瓦托芬,对月神的神殿不太了解。你担心指月石会做出对我不利的判断?”


    “不想冒险。”艾玛说,“我虽然能影响到那些指月石,但没有控制它们的把握。说不定……它们并不欢迎你。在那位首席女士的面前,如果指月石拒绝你,我会很为难。好在,那位‘神谕祭司’打了圆场。”


    “你相信他给的理由?”


    “不知道。或许因为我是女巫,想卖个人情?”


    “那种发色很罕见,我应该见过,那是在……”西里斯看着杯里的水面,停住了声音,缓慢地皱眉,“我不喜欢那个人。”


    西里斯很少做这么直接又强烈的感性结论。


    艾玛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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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地挑了挑眉:“经验?”


    “直觉。”西里斯说,“他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艾玛想了想:“我倒是不讨厌他,只是有点奇怪。嗯……我还是很在乎他身上那些魔法石。”


    “那个利利提亚是月神的信徒,对你或许没有敌意,但最好不要掉以轻心。”西里斯说,“即使抛开直觉,他也绝对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看得出来。”艾玛赞同。


    哈瓦娜大约半个小时后就回来了,果然带着满满当当的一篮食物。


    因为不会感到饥饿,西里斯一向不喜欢进食,借口说身体不适推掉了他那份。哈瓦娜于是对着一满篮的食物大眼瞪小眼,艾玛便适时建议,她一个人实在吃不完,请哈瓦娜坐下来跟她一起吃。


    哈瓦娜上午在训练场锻炼,中午收到传信参加了指月石的检测,带艾玛他们到客房后又跑去忙了一通,确实没吃什么东西。想到女巫殿下还饿着,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开餐,只在路上匆匆塞了个面包。


    她面对艾玛的邀请仍然有些局促,矜持地坐下来,拿出前所未有的规矩吃相嚼了一会儿。艾玛便一边慢慢吃一边和她聊了起来。


    多年的领主不是白当的,艾玛很有谈话的技巧,她擅长于让自己当个受欢迎的听众。


    哈瓦娜原本就是开朗外向的性子,只是对女巫的敬畏束住了她的手脚。


    有吃有喝,氛围良好,没一会儿她就慢慢放松下来,觉得艾玛很亲切,说话也放开了。


    哈瓦娜重新做了个更详细的自我介绍:她今年二十岁,出生在阿瓦托芬,算是在这里长大的“原住民”。


    阿瓦托芬最早的本地居民已经很难分出来了,不断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信徒和流亡者涌入这里,又在这儿定居,最后变成阿瓦托芬的“本地人”。


    哈瓦娜对自己祖辈的经历不太清楚,这在这儿是寻常事。


    阿瓦托芬没有“家族”,最多只有“家庭”,很难追溯太远的亲缘关系。


    “阿瓦托芬的人没有姓氏。”


    即便是原本有姓氏的,也必须抛弃姓氏才能在此定居。


    这是女巫定下的铁规。


    她认为姓氏是阶级分化的基础,让同姓氏者结成集团,异姓氏者互相排斥。


    阿瓦托芬没有贵族,没有阶层,没有奴隶,只在管理这里的月神神殿当中,有着职位高低。


    艾玛初听到这里,一时有点恍惚。


    她出生成长在一个奴隶制的国家,曾是这制度的受害者,也做过这制度的受益者。


    艾玛不是没有想象过费拉约尔斯那座城市,甚至波克奈利那整个国家,都有不再有奴隶的一天。但越深入他们的历史,越在贵族的贪婪和算计里疲惫,她就越觉得那想象的遥远。


    甚至,民众们早已习惯,将那些不合理的制度划作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那么多人都是那些不合理的受害者,却同样在其中受益。


    植株在铁槛中开花,那铁槛就成了植株的一部分。


    艾玛对哈瓦娜说:“这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