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血肉疯长的青春
作品:《腹肌摸一次多少钱[出租屋]》 骆远方整个人顿住片刻,忽然捧住郑策的脸,然后非常用力亲了回去。
像是溺水的人偶然得到一块浮木,便会拼了命地抓住。
如同一个信号或者许可。
他开始肆无忌惮攫取郑策口中空气。然后像个匍匐在草丛边,伺机已久的捕猎者,趁着郑策被吻得缺氧张嘴呼吸,猛然间闯了进去。
他在给予,也是不停索求,郑策紧皱眉头,却是毫不保留的承受和小心翼翼的安抚。
四月末的天气不算炎热,风里只有一两只早蝉的嗡鸣,孤独而热烈。
鸣叫汇成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载上深巷里依偎的身影,驶向那个无以名状的夏天。
郑策被亲得骨头快酥了一半,津唾相渡的水声和喘.息烫得她面红耳赤,毫无招架之力。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她自己都没捋清楚。
阳光刺眼,她只得紧闭着眼睛,忽然听见一声闷哼。
骆远方皱着眉,一手掐住自己手弯,用了狠劲儿。
像是在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他猛一失重,直直朝郑策倒去。
骆远方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周围黑乎乎一片。
背上膈得难受,骆远方动了动脖子,伸直腿,才发现自己坐在地上。
一束强光猛地打在眼睛上,骆远方抬手挡住。
光源那头传来郑策的声音:“没死?”
骆远方不适地皱了皱眉,又垂下眼去,摇头。
像知道自己闯了祸的小朋友。
乖顺得要命。
郑策扔了一袋东西过来,他反射性接住,发现里面是一瓶牛奶和一包三明治,还有几颗棒棒糖和大大泡泡糖。
“吃完了再回去吧,我跟奶奶说我们吃了再回。”
骆远方拘束地将东西放在膝盖上,缩手缩脚地慢慢拆,逐渐回神:“你怎么没叫救护车?”
郑策没回答,等他拆得差不多了,关掉电筒,周围重新陷入黑暗。
她在骆远方旁边靠墙坐下。
“你昏迷之前哭着求我来着,叫我等你,一会儿就醒。”
通过她说话的气息,骆远方能感受到郑策转过头在看自己,她笑了声:
“跟定时闹钟一样。”
“我……被他们注射了东西。”
骆远方垂头拿着三明治说得艰难。
“会上瘾,发作时神志不太清晰,还会……”
“椿.药?”
骆远方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听说是新型的什么东西。”
郑策这辈子都没想过能跟这种玩意儿沾上关系。当然不是指骆远方。
她自己消化了两秒,沉声问:“为什么?”
骆远方攥紧拳头,手里的塑料包装袋窸窣作响。
因为那半年的摄影。
机会并没有骆远方说的那么简单,一伸手就接住了。
他是通过一个叫路哥的人认识的纪录片导演。
绕了些弯路,但好歹结果不算太糟。
拍摄路上,导演还好意提醒他少跟路哥接触,但没想到刚回来,他就被盯上了。
这种人挑事不需要理由。
纯看眼缘。
倒霉的人也不用问“为什么偏偏是我?”
纯命不好。
路哥那儿还扣着骆远方一半的拍摄工资。
当时骆远方本来是去拿那半钱的。
但路哥骂骆远方忘恩负义,出去赚了大钱也不拿点回来孝敬他。
骆远方说孝敬你还不如烧给你。
于是被按在地下室揍了一顿,但那些人没想到他这么能打,便给他注射了这个东西。
不把人当人。
看骆远方在角落里失神抓狂。
他越痛苦,他们笑得越大声。
最后说这玩意儿顶骆远方两次拍摄的工资,把钱的事轻而易举给赖了过去。
那天骆远方刚回家,就遇见蹲在家门口意图撬门的郑策。
两人都被抓了个现行。
后来发作的时候,他都尽量一个人闷着,尽力先克服过去。
上回月考,看见宋乐洋打杨吟,骆远方本意是去帮忙,没想到当场发作。
他只得随手抓起旁边一株仙人球扎向自己手背。
效果意料之外的惊人。
吓得纷争立马消停了。
其实月考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宋乐洋看破了顾元的性向,说漏了嘴。
接着被赶过去送礼物的杨吟听见了。
杨吟这家伙脑袋简单,当场一定是要发一发威的,对宋乐洋的气迁怒到郑策头上,骂了些不干不净的词。
这才遭了殃。
典型的祸从口出。
后面这些骆远方没打算再和郑策说。
她这么聪明,大概也能猜的出来。
骆远方尽量放松语气:“别这么严肃,跑这一趟我收获不少,为了跟合作的外国人打交道,我英语突飞猛进,老雷不都夸我了么?”
“那你很厉害了。”
“刚才的事……”骆远方犹豫。
“哎呀又不是一两次了。”郑策挥手打着哈哈。
骆远方静了一瞬,“几点了?”
“八九点的样子。”郑策打了个哈欠,“快吃,困了。”
身旁的人不说话。
郑策盯了他两秒,说:“有屁就放。”
“我……今晚有个比赛要上。”
“什么比赛,半夜……”
郑策嘟囔着,忽然噤声,瞳孔在夜色中睁大。
“嗯。”
骆远方点点头。
又过了半天,郑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能去看看么?”
“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血淋淋的,不好看。”
“我想看。”郑策想都没想就说。
就像抽血的时候即便害怕,还是会欠儿欠儿地盯着针孔扎入皮肉的瞬间;明明已经结痂的伤口,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去撕那个棕褐色的痂块儿。
比起害怕本身,她更害怕错过和未知。
郑策想让骆远方知道台下是有人专门去看他,而不是看他热闹的。
骆远方没再拒绝。
两人沉默着到了门口,骆远方张口似乎还想进行最后一次劝阻。
郑策直接伸出尔康手,杀死话题于未萌。
罢辽,郑策从书包里掏出一副墨镜,还有一对蛇形耳钉,顺着耳骨盘踞而上。
再将头发别在耳后,瞬间回到开学之初,被柯言认成的社会人士。
社会人扬了扬下巴,“带路。”
进门后光线瞬间变暗。
骆远方却熟门熟路绕过拥挤腐败的人群往里走。
即使是这样喧杂的地方,他的存在依然突出。
骆远方矜持而礼貌地牵着郑策穿过凌乱的酒杯碰撞和各种身体触碰,有点分花拂柳却片叶不沾身的感觉。
耳边是音响低沉鼓点打着节奏,震耳欲聋。
初来这样的地方,郑策有些无措,只得紧跟着骆远方。
房间中间有个舞台,确切的说,是一张桌子,站了一男一女在上面,水蛇一般扭来扭去。
郑策跟在骆远方后面,尽量目不斜视。
走到最里面的小门边,他们被两个黑色制服的服务员拦住,看见是骆远方后,又打开门放他们进去。
门内是个很窄的楼梯,通往地下一层。
进去后,嘈杂的音乐大半被挡在门外,但还是能透过缝隙感受到外面的狂欢盛宴。
“下面也这么吵。”
骆远方含了一根郑策刚买的棒棒糖,递给她一根,看她。
“能接受么?”
“吃这个太掉价了。”
郑策定了定神,昂起脖子越过他径直往楼下走去。
果然,下面嘈杂程度不弱于楼上。
而相比较于楼上的烟柳花巷,奢靡腐烂,下面一层更像回到最原始的斗兽场。
烟酒气混杂汗腥味,粗狂的吼声和满嘴脏话此起彼伏。到处都是爆裂分子,仿佛随意引燃一个火折子,就能炸了全场。
骆远方选了又选,把郑策安顿在了他以为全场最安全的地方——吴雨旁边。便做准备去了。
郑策坐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吴,吴老师晚上好。”
郑策上课一样,腰杆挺得笔直。
她怎么也没想到吴雨会来看,更想不到骆远方卖她卖得这么快,瞬息之间。
“啧。”
吴雨看着骆远方离开的背影,慢慢啧了声。
“在耍朋友?”
“啊?”郑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发小,我和骆奶奶都认识,关系好,关系好的。”
没想到吴雨不吃她这一招,又另起一刀:“今天考得怎么样?”
“我说挂了您信吗……”
“信。”
吴雨轻笑着转过头去看八角笼。
那边灯光亮起,场地里瞬间安静多了,因此吴雨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进郑策耳朵。
“你的履历太丰富,但水平下降了不只一点。”
非常刻薄且不留情面。
“那你为什么……”
“再给你一次机会,万一你后悔了呢?”吴雨转过头看她。
看着吴雨被灯光映照的半张脸,郑策莫名想起吴雨说自己当年被老雷捡回去的事;想起骆远方劝阻周全偷钢筋的时候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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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些人就差个人拦一下……
愣神间,场上欢呼一声高过一声,选手入场了。
郑策后面坐了个酒鬼,端着酒瓶子手舞足蹈,狠狠撞了她一下,郑策被撞得几乎快俯下身。
“小妞还来看这些东西?”那人大声打趣,四处乱笑。
“旁边这人你谁啊?喜欢年纪大的?哈哈哈哈…..”
他本意是哗众取宠,周围却没有人跟着他笑。
因为吴雨立马起身揪住了男人领口。
酒鬼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旁边很快走来两名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叫了声“吴哥”,便把这人给拖了出去。
郑策总算知道骆远方一路上在担心些什么了。
第一场是一个黑人和白人打。
郑策还没搞清楚规则就快结束了。
全程她就像看见一块儿成精了的黑巧克力和成精的黄油,在贴身肉搏。
有些油腻。
巧克力鼻梁被打折了,鼻血哗哗往外流,郑策立马闭上眼睛,现在还不能晕。
出师未捷先晕血,长使郑策泪满襟。
旁边吴雨注意不到这些,看得正激动:“他一直把鼻血往回吸,会出事的!”
郑策心说,别让我脑补了,我会先出事给你看信不信?
“骆远方能力不错的,不用担心。”
结束后,吴雨若无其事拍了拍手上的灰,也跟着放松下来。
“但这行不好走,作为老师,我倒不建议他去,要走最差也得去正规队伍。”
说完,音乐响起,骆远方从旁边的门内走了出来。
平日里看不出来,此时他赤着胳膊,腰腹上健硕分明的线条一览无余。
手腕上戴着裹手布,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大战。
但比起他的对手来说,骆远方貌似还是太瘦了。
郑策都开始担心,骆远方本就有些自残心理,不会是来享受的吧……
怎么开始的到怎么结束的,郑策还是完全不知道。
从骆远方额角撞上对手第一拳时,她就不敢看了。
眼睛还盯着八角笼,蜂窝状光斑不断散开扩大。
貌似郑策还在看,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们在台上僵持了两个回合,骆远方挨了不少拳。
旁边吴雨抱着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解说:
“今天这场不好打,结束后,骆远方头肯定会痛。”
背上的衣服被汗浸湿透,郑策皱着眉,无意识地看着骆远方一次次被打倒在地,又一次次爬起来。
妈的,反击啊,在学校那么凶,现在红苕稀饭胀多了吗!
要不就躺那儿吧,求你了骆远方,躺那儿吧,别打了!
报、报告,我要不行了……
……快躲快躲快躲,打他下路,戳他眼睛,扇他耳光!!!
在骆远方站在八角笼里,朝他们这边笑的时候,郑策都没反应过来他赢了。
对视后,她忽然间笑起来,两道热乎乎的水痕顺着脸颊滚落。
血腥凝聚的梦想,血肉疯长的青春。
“好样的,我走了,送你。”吴雨拿起外套起身。
“我……等等他。”郑策没动。
主要还是因为腿软了。
吴雨啧了一声,丢下一句:注意分寸!蹬蹬蹬就走了。
陪骆远方去处理伤口的时候,郑策一直一言不发。
反倒是骆远方时不时调侃一句自己皮厚,没啥大问题。
他头发又长长了些,碎刘海搭在额角,被汗水浸湿,拧成一股。
郑策看了一眼。
狼狈中,带着点……粗狂的性感?
她猛地戳了自己良心三百下。
想什么呢,郑策!
“看来多跟我来几次,晕血都能给你治好。”
酒精棉沾到伤口的时候,骆远方回抽一口气,还笑眯眯地说。
“其实忍住就不会晕。”
郑策说,“有一回我一个人在家,手被划破了,我晕血有时候会吐,我担心自己躺过去,又吐,把自己呛死,愣是坚持着包扎完。我那个时候就发现了,要忍还是能忍的。”
她递给骆远方一瓶水,面无表情:“嘴唇裂了。”
“谢谢。”
骆远方接过去,展开一只手臂,笑道,“今晚又得你把我扶回去了。”
这么一通忙,两人都忘了今天郑策是去比赛的。
直到两人三足般艰难地挪回家,打开门,看见旗开得胜他们三个人,才猛地反应过来。
哦豁。
五人对峙在门口。
郑策把骆远方架在自己肩膀上,两人楞在门外。
骆远方盯着门内三人,小声说:“忘了问你,今天考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