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初秋的凉风，他温和的声音吹进崇宁的耳畔。


    “你、你胡说什么。”她感觉脸颊在不受控制的发热、发烫。脑子里也没了意识，许久才模模糊糊发觉自己说了一句话。


    史之尧抿了一下唇，朗声道：“没胡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送你荷包。”


    他善于掩饰情绪，心里完全没这么平静，心惊胆战的原因很简单——他怕吓到她。


    他凑在崇宁身边，垂眸观察她的表情。如果她有不适，他就搪塞说是玩笑话。


    崇宁纤长的羽睫颤了又颤，她忽而抬头看他，水眸里含着坚定温柔的光。


    史之尧心里大石落下，生出豁然开朗的幸福感。


    他问：“你笑什么。”不知不觉间，他的嘴角也染上了笑。


    崇宁将荷包藏入坏里，头枕膝盖，一错不错地凝视他。


    “看什么看，傻子似的。”史之尧笑着揉揉她的后脑。


    崇宁眼眸带笑：“刚刚风大，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史之尧看透她的阴谋，摇头轻笑：“辛元雪，铁树都该开花了，你什么时候开花？”


    他为她破例坦率，不代表不想得到回应。


    “绣了半个多月，眼差点瞎了。”他幽幽道，“行，不想要还我。”


    说罢，史之尧作势要夺荷包。


    “不给！”


    崇宁死死握紧荷包，护在胸前。史之尧怕弄疼她，伸手捏捏肋侧软肉。


    “别闹~”崇宁没绷住，软着身子笑出声。


    史之尧勒住她的柳腰，轻松将人抱到大腿上。


    “什么意思？”史之尧挑眉，“公主不给个说法，臣是不会放过你的。”


    惯会使坏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糖衣炮弹似的催促着这位傲娇的小殿下。


    崇宁周身微颤，但与心跳的起伏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她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思绪百转千回。沉默的间隔里，史之尧只会比她更期待更紧张。


    “尧尧，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史之尧搂紧她，下巴抵住她的额头。


    崇宁抬眸看着他，认真又疑惑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史之尧一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啊，这……”他摸摸后脑，又摸摸鼻子。


    说出来会不会显得他很肤浅？


    他尬了一瞬，一手掐住她两颊的软肉，宠溺道：“又转移话题，还没回答我呢。”


    崇宁朝他吐吐舌头，推开他的手。


    “呸！”崇宁双臂交叉道，“我才不答呢，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完。”


    语气半是撒娇半是正经。坐在大腿上有点不舒服，她调整姿势，起身又坐到舒适的位置去。


    史之尧闷哼一声。


    崇宁没意识到他的反应，以为他是对她的回复不满意。


    她又道：“等我忙完正事，我一定和你好好说明白。”


    崇宁垂头说完，没有听到回答。她定睛一看，史之尧正一手扯着交领，拉扯下衣物变得松散。


    崇宁：“？？？”


    史之尧哼笑一声：“公主还是对男人不够了解。”


    方才的温柔耐心荡然无存，他变回了那个混不吝的痞子。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听到没！”崇宁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拇指轻轻按了一下他的喉结以示警告。


    史之尧强行将火气压下：“你想杀温千琳，是这事吧？”


    崇宁没有否认。


    “我没查出长公主和他的前仇旧怨，但若他真的阻你碍你，我一定帮你除掉他。但是你记住，不许单独行动，不许轻举妄动，不许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许自毁。”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他害我全家，我必悉数奉还。”崇宁看着他，一字一句说。


    史之尧头一回在她那双温柔水眸里看出狰狞兴奋的光。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点，他怕她伤害自己。


    她意识到自己不对劲，转而笑问：“是不是吓到你啦？”


    史之尧摇头。


    “可我又要做坏事了，中郎将不讨厌我？”


    史之尧摇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抱歉我没早点认识你。”史之尧摩挲她的脸颊，“我虽不清楚你以往经历，但若没猜错，或许你过去的每一天都伴着仇恨生长，这种生长或好或坏的催动你活到现在。可若你大仇得报，你又该当如何？”


    史之尧还想继续说，他还想问问她会不会离开，但他害怕听到答案。她一向乖张自由特立独行，去探寻诗与远方是极有可能的选择。


    他怕他问出口，她就真的会那么选。


    崇宁迷茫地摇头。她也不知道以后何去何从。


    但至少现在，还有好多事没有搞定。比如史曌和侯府的秘密，还有温千琳和芙蓉教，以及眼前的史之尧。


    “不开心啦？”


    “有吗？”史之尧笑了笑。


    崇宁两手捧住他的脸，“笑一个。”


    史之尧微微勾唇，而后神不知鬼不觉掐了她一下。


    崇宁“啊”了一声，揉揉胸脯。


    “你坏……”


    话没说完就被史之尧按住后脑一阵乱亲，直到崇宁呼吸困难意乱情迷时，他在她的肩颈处细细磨蹭，抬起眼皮哑声问：“外面可以吗？”


    他不想听她讲扫兴的话，他想暂时逃离现实，去她的桃花源寻一处安身之所。


    “可以吗？”史之尧蹭着她的耳畔，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红到滴血的耳垂。


    他语气低沉，似在诱哄。


    “我、我……”崇宁樱唇微张，秋水般的杏眼情丝婉转，眼尾泛着淡淡的粉红。


    史之尧贴着她，静静等她回应。


    崇宁脑袋发热，正要首肯时，被一声刺耳尖锐的声音带回现实。


    “啊！你们在这儿呀？！”


    史曌疯跑过来，定睛一看，差点惊掉下巴。大树后面，公主姐姐一脸潮红地倚坐在二哥怀里，神色美艳迷离。


    史之尧手臂一勾，崇宁羞红的脸埋进他的胸膛。他一边安抚着崇宁，一边穷凶极恶地看着史曌。


    崇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好藏在史之尧怀里，掩耳盗铃似的躲清净。


    耳畔传来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晓泉刚赶过来，嘴边还挂着“别别别”。


    一看史之尧冷冰冰的脸色，他便知晓是史曌闯祸坏了主子好事。


    “何事？”史之尧抚摸着怀里人的秀发，眯眼瞪视道。


    史曌抢答：“侯府来信，说是天子让你进宫议事！”


    史之尧：“议事？”


    金吾卫上下何事可议？他不知这皇舅哥搞什么名堂。


    崇宁稳住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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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闷声道：“皇兄定要急事，不然不会重阳休沐惊动臣子。你快去吧。”


    “快去啊。”


    史之尧看了看黏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人儿，勾唇自嘲地笑出声。


    “你们先滚。”他摆了一眼张晓泉。


    张晓泉巴不得立刻消失，他抄起手臂将史曌捞到腰侧，拎着这皮孩子一路狂奔。


    直到两人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史之尧慢悠悠拍拍崇宁的肩膀，“还舍不得起来？”


    说实在话，崇宁就想溺在他怀里，完全不想出去。


    可他语气揶揄，她才不会顺了他的意。提裙起身时，崇宁不忘看看他□□鼓起的衣料。


    哼，馋死你。


    她嘟嘟嘴，居高临下望着歪坐在树后的男人。


    “还不起来。”


    史之尧懒洋洋坐着不动，直到崇宁伸手来扶他才起身，而后帮她仔细整理衣衫。


    “皇兄好端端召你干嘛。”崇宁挽着他的胳膊回去。


    史之尧神色轻松：“去了不就知道了。”


    马车驶进侯府，崇宁随他进了临风院。


    许久未回他的院落，崇宁进屋后才发现罗汉榻侧边柜子上的摩孩罗。


    “这不是你送我的牛郎织女吗？”她记得让丫鬟收起来了，不知道何时转到了他手里。


    史之尧边换官服边说：“你不喜欢我就拿走改装了一下，小心点，别伤着。”


    崇宁想到那个会发射钢针的大耳朵摩孩罗，又看看“牛郎”和“织女”的大耳朵，立刻明白了用途。


    当时她很生气，觉得他在整没用的。如今看来，这玩意还挺有趣。


    事物本身没变，只是她的心境变了。


    “喜欢就拿去防身，本来就是给你的。”史之尧大方道。


    “确实可以摆进我屋里。”崇宁赞赏道。


    史之尧整理好衣袍，送崇宁回了星辉园，揉揉她的耳垂：“晚上等我。”


    话里隐藏之意再明显不过。


    崇宁握拳作势要捶他，“才不等你。”


    史之尧拍拍她的臀，眨了一下眼睛，笑着走了。


    等他回来时，夜色已深，崇宁沐浴后等在榻边，双手托腮对着烛灯打瞌睡。


    “还没睡？”史之尧进来时吓了她一跳。


    崇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史之尧笑着坐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她就算真的困倦也会等他。


    崇宁又困又恼：“去了这么久，皇兄、皇兄……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啊。”


    “走，去床上告诉你。”史之尧穿过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进了拔步床。


    拖鞋脱衣铺床盖被，崇宁打着哈欠任由他摆布。他安顿好后去了浴房，再出来准备开工时，红帐里的配合对象早已梦寻周公。


    “够快。”史之尧躺倒她身边，望着帐顶失笑。


    崇宁美美睡了一夜，又梦到白日树下表白的史之尧。她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来，嘴巴不知不觉一张一合。


    “好呀，我……答应你……”


    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如坠云端，极致的舒爽感一层层涉入大脑。她享受着清晨最后一个美梦，睁眼时却见他抽身脱离。


    “你过分！”


    刚刚苏醒的松散感让她握不紧拳头，崇宁起身羞恼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