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回去等离婚通知就可以了。”叶勤合上文件，笑着说。


    包间内，桌对面的女子显然一愣，红唇微抿，声音轻柔：“很抱歉，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也很不公平。阿风这事失了分寸，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这是一点补偿，希望你收下。也感谢你对齐秦的陪伴和关爱。”秦枫推过来一张支票，五指纤细，美甲素雅漂亮。


    叶勤看着支票上数不清的零，试图再挤出一个笑粉饰太平，却无能为力：“我不需要。”


    “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我能补偿你的只有这个了。这钱和阿风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的。”秦枫语气不卑不亢，眼神真诚。


    叶勤看着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却更显精致的眉眼，这就是正品和赝品的区别吧。


    黑色一字肩上衣搭配粉白半身裙，近十公分的细跟凉鞋，更加衬得身材纤细高挑，恰到好处。皮肤白皙透亮，锁骨迷人，长发及腰，黑亮柔顺，五官明艳，标准的美人。


    反观自己，普通T恤配牛仔裤，运动鞋，素面朝天，长发简单扎了个马尾垂在身后。


    秦枫这个名字叶勤并不陌生，从齐正风嘴里、齐正风朋友嘴里、齐正风家人嘴里，她听到过很多次。


    秦枫，齐正风的正儿八经的初恋白月光。


    据说，俩人同窗十余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据说，俩人高中就在一起，齐正风告的白，在校园家里的角落做尽荒唐事，一成年便发生了实质性关系。


    据说，齐正风把秦枫宠上了天，事事依她顺她。


    据说，齐正风准备一毕业就结婚，守护爱护秦枫一辈子。


    他们的爱情得到所有人同意，畅通无阻水到渠成，最终却以秦枫出国，俩人分手而告终。


    她叶勤捡漏，摇身一变成了齐太太，所有人眼里聊以慰藉的替代品。他们的婚姻无人祝福，也不被看好。现在白月光回来了，离婚也就不远了。更何况齐正风为秦枫做到了此等地步。


    女主回来了，她这个工具人女配就可以下场了。


    “有的。”叶勤没头没尾说了句。


    “什么？”秦枫眉目温柔，会让人忍不住沉溺。


    “你说的补偿，如果非要补偿的话，请对正、齐正风好一点，再不要放开他。因为他真的很爱你。”叶勤保持声线平稳。


    想起爱人，秦枫目光中多了几分缱绻：“我会的。”


    “也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秦枫走了，叶勤浑身紧绷的劲儿散去，终于懂了齐正风那些朋友为什么说他脑袋被驴踢了，放着正品不要，却把一个赝品往家里带。也明白了哪怕结婚六年，那些人依旧瞧不上她，劝齐正风赶紧离婚。


    今日一见，确实如此。秦枫身上的自信从容优雅大方，叶勤自认这辈子也难以企及。一个是举世无双的明珠，一个是随处可见的石头。她消尖了脑袋去打磨，也发不了光。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秦枫和齐正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气质相仿，势均力敌。


    可老公不是自己的就算了，她怀胎十月的孩子怎么也成了别人的？


    叶勤和齐正风结婚第一年便有了孩子，人工授精，齐正风说想要一个孩子但他精子质量不佳，自然受孕比较困难。叶勤很意外，问他确定要孩子吗？齐正风答得肯定，要，怎么不要。


    宝宝生下来很健康，像她也像他，取名齐秦，秦枫的秦。一个名字而已，她不计较，可到头来齐秦也是秦枫的。他齐正风要的是他和秦枫的孩子。


    叶勤再次翻开桌上的文件，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秦枫和齐秦的亲子关系为99.98%，这串数字赫然宣告她六年的婚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倒也不是全无收获，她得到了一千万的支票，多少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么多钱，她替别人生了个孩子，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地爱了五年，就实现了财富自由，这买卖不亏。


    叶勤看着这两串数字，悲凉一笑。


    叶勤在商场漫无目的逛着，秦枫约的茶餐厅在北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百货大楼，国际各顶级奢侈品聚集，她大学时和同寝室室友逛过一次，只能说贫穷限制了她们的想象。


    哪怕当了这么多年富太太，叶勤依然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啊啊啊，好帅啊，我不行了。”


    “天呐，我老公怎么越来越帅了。”


    “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啊啊啊，宋延真的是长在我心巴上啊。”


    一阵尖叫吵闹声响起，叶勤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电子大屏，正播着一支美妆广告，男士洗面奶，男人眉眼如画，五官立体，手持一支洗面奶，看着镜头微笑，目光仿佛透过镜头直穿人心，更惹得几位追星少女发狂尖叫。


    “这是素颜吧！真的好帅啊，我也要买老公同款洗面奶。”


    “你买来又用不了？”


    “给我弟用，希望他用完后能照着宋延长。”


    “有道理，我给我男朋友也买一支。”


    叶勤看着电子大屏，客观评价，长得很可以，但内心无波无澜，不过却很能感同身受这几位追星女孩。她对齐正风的感觉比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正风，北城贵公子富二代，哈佛商学院硕士毕业，大学期间便和同学成立了金融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据说办这个公司的初衷是为了完成小组作业。回国后被齐父派去管理一家濒临倒闭的机械工厂，成功将其起死回生，创造商界神话。此后一起又一起商业传奇在他手中诞生。齐正风这三个字在商界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同样，在娱乐界也是颇负盛名。家世不凡、能力卓越、外表出众，再加上谦和有礼、尊重他人，尤其是女性，引无数女子竞折腰。


    其中也包括叶勤。


    爱上齐正风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整个人不论内在外在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婚后更是个负责任的丈夫，吃穿用度自不必说，她父母那边有什么事他也会照顾到，叫她怎能不动心？


    尤其当这样一个优质男人救她于水火，沦陷其中真的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平凡女孩和霸总的结合，多么标准的言情剧本。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叶勤从包里找到手机，司机小陈来电。叶勤猛地想起自己还要去接齐秦放学，立即接通电话：“小陈，我不在家，我在……”叶勤本火急火燎想告诉小陈自己的位置，忽得没了声。


    “叶小姐？”


    “哦，我在外面有点事情，麻烦你去接□□了。”叶勤回神。


    “好，下次如果您外出了，希望可以提前和我说。”小陈不等叶勤回答便挂了电话。


    叶勤苦笑，应该没有下次了吧。


    齐秦上幼儿园快一年了，下半年便能光荣成为中班小朋友。自他上学以来，叶勤每日接送，雷打不动。齐正风不止一次说过，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再花太多精力在齐秦身上，他需要学会独立。齐秦自生下来就很黏她，只给她抱，只吃她泡的奶，只让她把尿，只要她不在视线范围内，就大哭。所有人都拿这小祖宗没辙。


    齐正风也纳闷，其他就算了，怎么小家伙连谁泡的奶都能吃出来？妥妥的妈宝男，也不知像谁。


    叶勤却是乐此不疲乐见其成，和齐秦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过了四年，齐秦得知要上学了，要和妈妈分离了，一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叶勤答应每天接送他上下学，又哄了好久，齐秦小朋友才憋憋嘴背上小书包去上学了。


    刚开始每天上学路上都要来一场生离死别，在幼儿园门口抓着叶勤的手不肯放，直到老师实在看不下去，棒打鸳鸯把齐秦抱走。放学看到叶勤皱了小脸扑到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忧怨地看着老师，俨然将她当成罪魁祸首，也不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和老师说再见。


    叶勤只有对老师歉意一笑，再回去和小家伙讲道理。


    今天是她第一次没有去接他，不知道齐秦会不会闹？直到她七点多回到家，手机都静静躺着，没有电话找她。


    “回来了？吃饭了吗？”王桂芬听见动静，从厨房那边走出来。


    叶勤温和一笑：“王姨，我吃过了。”


    “Q/Q呢？”


    “风哥带他去洗澡了。”


    叶勤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见王桂芬些许诧异的目光：“王姨，怎么了？”


    王桂芬摇头笑笑，便要转身离开，转了一半又折回来：“你和风哥吵架了？”


    叶勤一愣，随即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王桂芬再次笑着摇头，这回真走了。


    屋里灯火通明，五百平的大别野，装修家具样样精致高档，是她和齐正风的婚房，本来只有他们俩人住，后来她怀孕了，齐家便让王桂芬过来，照顾叶勤的三餐和照顾月子。王桂芬是齐家的老佣人了，来齐家的年头比齐正风岁数还大。说是佣人，但地位却不低，已经成了齐家一分子，深得齐母喜欢，齐正风也很敬重她。不想齐秦却不买她的账，但齐家那边也就让王桂芬在这边照顾着，做做饭帮帮忙。


    叶勤站在客厅，细细看着屋内的每一处结构，自己生活了六年的地方，熟悉而陌生。


    “妈妈！”惊喜而兴奋的童声从二楼楼梯口传来，楼梯上出现一个小身影，蹬蹬蹬跑下来。


    “Q/Q，下楼慢慢走，不要跑。”叶勤在听到这唤声时整张脸亮了起来，柔声提醒，但话才说完，小家伙已经跑到她跟前，张开双手准备扑到她怀里了。


    叶勤不自觉蹲下身接住他，怀里的人儿香香软软，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刚想说他几句，齐秦小嘴巴一撅：“妈妈，你说话不算话，下午都没来接我。”


    “晚饭也不和我一起吃，爸爸给我洗的澡，一点也不温柔，还用喷头喷我脸。”


    “小告状精，伺候你洗澡你还不乐意了？你用水泼我的事怎么不和你妈说了？”楼梯上，齐正风慢悠悠走着，一身睡袍，胸口半露，锁骨显山露水，额前碎发半干，双眸也染上几分湿气，性感迷人。


    齐·妈宝·告状精·秦只当没听见，紧紧抱着叶勤，把脸埋在她怀里。


    叶勤拍拍齐秦的背，待他松开后，将之圈在自己臂弯，亲了亲他的额头，视线和他齐平：“Q/Q晚上吃了什么？”


    “牛排和面条，王奶奶做的，没妈妈做得好吃。我下次要吃妈妈做的。”齐秦直言不讳，不过后面两句是贴着叶勤耳朵说的。


    叶勤忍俊不禁，却只道：“王奶奶厨艺也很不错的。”


    齐秦小嘴一撇，随即牵过叶勤的手：“妈妈我们去上课吧，今天要教英文课了，上次的单词我已经会写会背了，我背给你听。”


    齐秦学习领悟能力极高，上幼儿园之前叶勤教过他认字和简单算术，他都能记住并理解，还会举一反三，幼儿园那些对他来说实在过于简单，幼儿园老师曾和叶勤说可以让齐秦跳级，但她想让齐秦拥有一个完整有趣的童年，多和同龄人交流，至于知识她在家也可以先教。


    “现在眼里只有儿子了？怎么不问问我吃了什么？有没有饿着？”齐正风挡住叶勤，一把搂过她的腰，身子跟着贴过去，手掌摩挲。


    叶勤脸刷得红了，不仅因为齐正风放浪的动作，还有他眼中滔天的**：“你、你先松开。”左手被齐秦牵着，右手去推他，但推不了一点，腰间力道反而加重了。


    “我也要。”齐正风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要什么？亲亲？这人吃错药了？


    “妈妈，你快亲爸爸一下，就像你刚才对我那样。然后我们就可以去上课了。”齐秦晃着叶勤的手，迫不及待道，然后继续指挥，“爸爸你头低下来一点，要不然妈妈亲不到。”


    齐正风果真配合着向她这边低头，在齐秦的催促下，叶勤踮脚愣愣亲了上去，同时齐正风吻了她的脖子，顿时掀起燎原大火。叶勤脑子轰得当机。


    齐秦浑然不觉，拉着叶勤要走，齐正风不肯放人：“晚上课暂停，让王奶奶陪你玩儿，妈妈发烧了得休息。”


    齐秦拧着眉毛，怎么好好地就生病了，但妈妈的脸确实变得很红。


    “那我要照顾妈妈！”齐秦很是孝顺。


    “你不会，我来就行，妈妈睡一觉就好了。”齐正风一本正经道，随后叫来王桂芬。


    齐秦就这么被带走了，一脱离视线范围，齐正风手就探进她衣内，唇游离在她锁骨间。叶勤被弄得发软，双臂圈住齐正风脖子寻求支撑。


    等叶勤被抱着从浴室出来，一路颠簸不断时，才想起事情走向不对，齐正风不是应该和她说离婚的事么？还是先来个分手炮再提？


    重心骤然下沉，叶勤紧紧搂着齐正风脖子，俩人双双跌在床上。


    肩头一痛，齐正风重重咬了她一口，绝色的脸在她上方：“走神？看来是我没能满足你。”


    “你……嗯……正风……”


    齐正风火力全开，撞碎了叶勤的话，也撞碎了她的思绪，沉溺在齐正风的世界。


    齐正风一直没提离婚的事，若不是包里的亲子鉴定证明和支票，叶勤几乎以为和秦枫的碰面是一场梦。


    日子和以前无异，叶勤继续当着全职太太，接送齐秦上下学，齐正风上班工作，若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会提前给叶勤发微信，要出差也照常提前说，让叶勤准备行李。那事的频率也只增不减，甚至越来越难满足，叶勤第二天喉咙都发哑。


    一周过去、两周过去、一个月过去，既然齐正风毫无动静，叶勤更是不会主动提。或许齐正风还不肯这么快拉下脸和秦枫和好？还是他想利用她来刺激秦枫？


    又或许齐正风对她也有了感情，不想离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在疯长。


    又一晚疯狂后，叶勤拖着酸痛的身子早起给齐秦做早餐送他上学，回来后叶勤回房间准备拆床单被套拿去洗，意外发现齐正风竟还在睡，看了眼钟，已经八点半了。


    “齐总，上班要迟到了。”


    齐正风睡眼惺忪，嗓音性感：“没力气，被你榨干了。”


    叶勤脸一红，起身便要走，齐正风长臂一揽，将叶勤拽倒在他怀里，挠她痒。


    叶勤左右闪躲，咯咯笑着，齐正风鼻尖蹭鼻尖：“不许走，陪我。”


    叶勤渐渐平复，直直看着齐正风的眸子，只见他越凑越近，似乎是要亲她，目标是她的唇。


    心跳渐快，叶勤双眸半阂，就在快要亲到时，一阵门铃响起，叶勤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快速起身：“那个王姨去买菜了，我去开门。”


    说完就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的咒骂声，叶勤莞尔，摸着自己的唇，心情甚好。


    是一个快递员，送来一个包裹，说是给她的。叶勤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东西，疑惑着接过，坐在客厅沙发拆开，一沓厚厚的照片。


    秦枫和齐正风约会的照片，时间显示在两周前，正好对上他出差那几天。


    俩人姿势亲密举止暧昧，秦枫给齐正风喂蛋糕擦嘴，相视而笑，做缆车，齐正风眼里快溢出来的深情……叶勤一张张机械地翻过，倏地停住，画面中齐正风和秦枫在热吻，吻得认真而热烈。


    饶是知道齐正风所有的偏爱都给了秦枫，亲眼看到叶勤心脏还是猝不及防一缩。


    齐正风一身居家服下楼：“今天……”话骤然断了，眼睛微眯，看清叶勤手上的照片后全然冷了脸。


    叶勤平静和他对视，将照片放在茶几上，四处散开，有几张还飘到了对面地上。


    “你找人跟踪我？”齐正风走近，站在叶勤对面，扫了一眼照片，眼里闪过失望愤怒反感厌恶，唯独没有愧疚。


    叶勤笑了，起身缓缓道：“齐正风，离婚吧。”


    Q：宋老师，对于叶老师的第一段婚姻，您怎么看？


    叶勤（小声）：黑历史就不用提了吧……


    宋延：感谢那个有眼无珠的老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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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白月光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