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研究人员还没有闲到这个地步。”龙舌兰已经被折腾到心平气和，即使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也能收着脾气不骂毛利岚脏话了。


    “没有这么闲吗？”毛利岚托着下巴，“可我看到了。你刚才在电话里也变相承认了。”


    龙舌兰无语：“我可没承认我口中的威士忌和苏格兰是一个人。”


    他皱着眉头：“而且，你竟然认识苏格兰？有些新晋升的代号成员都不认识他，你还是加入组织没多久的外围成员……”


    毛利岚知道龙舌兰的这句话是在怀疑自己是卧底了。


    也对，一个外围成员的身手和情报能力都这么出色，真的很难不怀疑毛利岚是专业机构培训出来的精英卧底。


    “我和波本关系很好。”毛利岚实话实说，并且催促龙舌兰快解答他的问题，“就一个威士忌女士到底是谁的问题，龙舌兰，别跟我绕圈子，回答我。”


    “……你脸皮别太厚，不反感和关系好可是两个概念。”正是因为毛利岚的语气过于自信，龙舌兰反而觉得他是在夸大其词，却也懒得提醒毛利岚不要扯着波本的虎皮在组织狐假虎威。


    他现在真巴不得来个代号成员把毛利岚这烫手山芋给料理了。


    “我口中的威士忌女士就是波本。”龙舌兰冷漠地移开视线，“是说完这个事实要解释的东西更多了所以刚开始我才懒得叫她全称的。”


    “……要解释的东西确实很多了。”毛利岚思考，龙舌兰的这句回答在他的所有设想之外，“和那两位狙击手碰面之前不能说完的话，我晚上能去你家里借宿一晚吗？”


    龙舌兰：“……”


    “滚。”龙舌兰把抬起来的石膏手再次放了下去，“一句话——组织依据现实数据库制作智能体投放模拟世界；威士忌女士就是以波本为现实原型调整部分参数且成功觉醒的智能体之一，她的实体在这个世界不存在，所以你不可能见到她。”


    他观察着毛利岚的表情：“她不会是卧底也不可能背叛，但我们确实会用数据库模拟卧底或叛徒的数据，对付原型的亲友或所属机构。”


    天色昏暗，路灯不亮。


    龙舌兰眼神再好，在毛利岚低头把玩子弹的时候也只能看清他的下巴而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走吗？我可不想等会儿又被基安蒂和科恩那两个家伙碎嘴。”


    “啊，抱歉，我想得有些入迷。”毛利岚抬起脸露出了一个腼腆的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这么说来，其实卧底、叛徒的数据还是其次，组织应该有能力掌握大部分公众人物的数据并实施模拟吧？”


    ……


    “没错，可以模拟狙击任务的环境，平常训练时也能按现实估算我们的最大码数，误差极小。”


    眼角飞起蝴蝶的短发狙击手基安蒂满意地放下模拟专用的枪｜支，眉飞色舞地看向了毛利岚：“怎么样，看到了吗，无论是子弹的轨迹还是尸体倒下的弧度，乃至围观群众的反应，都可以模拟到百分之九十的真实程度！”


    毛利岚的手按在护栏上，看着对面的杀人现场随着灯光再次切换成了命案之前的模样。


    某位议员还坐在办公椅上侃侃而谈，但事实上他已经被枪｜杀了一次。


    砰！


    毛利岚看着子弹从对方的眉心擦过，看着他倒在血泊中，看着围观群众尖叫，看着场景再度变成了议员笑对镜头的模样。


    第二次。


    站在基安蒂身边的眼镜男科恩冷静地点点头：“我，很喜欢组织的模拟技术，能保证我们任务的成功率。”


    龙舌兰站在一边拿着酒瞄了眼毛利岚。


    “够了没有，你今天可以先回去了吧？”龙舌兰喝了一口烈酒，声音很沉闷，“你也是厉害，几杯下去就能哄得两个刚见面的狙击手带你来训练场见世面。”


    “嗯，反正我来这个训练场只是时间问题。我本来也更期待见一见远程操纵训练场的技术人员或是——人工智能。”毛利岚这样说道，顺势又给基安蒂和科恩递了解酒汤。


    他做这个还是很有一套的。


    本来是照顾喜欢喝酒的妈妈练起来的料理技术，现在却意外推动了他在组织里的晋升。


    基安蒂嚷嚷着这解酒汤的效果太好了，要是之前她喝那么多早影响状态，但是现在却觉得头脑清明得很；科恩则是在那边跟毛利岚再次确认了一遍药汤配方。


    龙舌兰冷漠地喝酒，觉得被冷落的自己才是这四个组织成员中唯一的外围成员。


    “也就是他们俩的狙击技术和你的体术、情报能力不冲突。”龙舌兰带着毛利岚离开组织基地，“才没有那种被挤压生存空间的紧张感。”


    “能让你有危机感是我的荣幸。”毛利岚说道，“这证明我比你更适合你的位置。”


    “……”龙舌兰停下脚步，脸色更黑，“你刚才这句话最好不是要杀我的犯罪预告。组织里没有两个活人共享一个代号的先例。”


    “波本和威士忌女士？”


    “威士忌女士没有实体。”龙舌兰说道，“不要提了，你一直提醒我也没用，她不主动出现，你见不到她。而且这件事不要到处嚷嚷。有些代号成员，比如基安蒂和科恩，他们不知道这么多的。”


    “嗯……”毛利岚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很不委婉地说其实在他看来龙舌兰在组织的地位似乎还不如那两位狙击手，龙舌兰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


    “搜集数据样本的软件是板仓卓开发的，我曾经长时间接触这个工程设计师，所以有些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正好威士忌女士也需要一个代号成员做联络人，所以我知道的就更多了。”


    懂了。


    本来龙舌兰确实不应该知道太多。


    或许组织的人还一直以为龙舌兰没有知道太多。就像是觉得模拟技术最大的作用是用来提升狙击任务成功率的基安蒂和科恩，没有知道太多。


    但实际上龙舌兰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威士忌保下了他，让毛利岚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


    这时候的毛利岚便做了一个缝住嘴巴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多嘴。


    “但是其实应该管住自己嘴巴的是龙舌兰你。”毛利岚离开之前提醒，“我这个外围成员比你更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龙舌兰：“你不都猜出七七八八了吗？”


    他不以为然：“看你在见到基安蒂和科恩之前就知道狙击手有两人见面的第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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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也精准地戳中他们喜好，又对板仓卓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陌生，本来就是组织核心人物吧？”


    毕竟只有组织人，才这么了解组织成员和组织的合作对象。


    “明明鬼野被公安带走，按照组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风格，有大嫌疑的不死也残，但你活蹦乱跳，该做的任务一个不少，对待代号成员毫无恐惧，出入警局也跟出入自己家一样，口口声声说获得代号也只是时间问题——”


    龙舌兰是真没忍住压低了帽子遮住自己白眼：“卧底没你嚣张，罪犯没你自信，不是二代关系户就是哪个派系来查技术部门的，我可没胆子瞒着你。”


    毛利岚咳嗽了一声。


    还好吧。他其实也挺怕犯罪分子的，平时能装得很冷静就是了；但是进警局他装不出紧张感啊，进太多次他都脱敏了，也是实打实地觉得自己不会有事，有事了也是活该。


    没想到会给龙舌兰这样的印象。


    卧底工作做得出乎意料的不错啊毛利岚！


    “好吧。”毛利岚想了想，“那我以关系户或者调查组的身份命令你尽快帮我拿到代号。明天见。”


    空手道馆的负责人因为今天他被警方当成嫌疑人传唤所以把他开了。


    虽然事后证明了他的清白，但是馆长可能还是觉得他是一个麻烦人物，觉得他来了之后空手道馆又是杀人未遂又是违规药物的，太不吉利了，给他结了工资让他去庙里拜拜。


    毛利岚暂时没什么时间去庙里。但是正好不上班了他就有时间和龙舌兰把鬼野这边的事情给抓紧扫尾了。


    “希望没有明天。”龙舌兰同样对毛利岚表达了自己的深切期望。


    ……


    时针指向凌晨。


    毛利岚整时整点地把手机捧下来。


    新子的信件准时到达，在开篇就表露了他得知毛利岚在此地所作所为的激烈情绪。


    这个世界的安室先生不一定是好人。


    将所有事务对陌生人全盘托出太冒险了。


    让毛利岚一边学习一边做卧底真的很离谱。


    ……类似的话毛利岚第一遍的时候先跳过去了。


    已发生的事情不能再改变，这些事情毛利岚也不是不知道，但那就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新子估计也知道，所以措辞主要集中在提醒毛利岚不要再轻信他人上面。


    “我们世界的冲矢小姐像个引路人npc那样出现告诉我这句话然后消失了。”


    毛利岚喝了一口水，继续打字。


    “你说的这些我会认真记住的，不过让我远离安室先生远离组织远离日本这种话，我就当你喝了白干说的所以不作数。”


    他瞄了一眼水杯，肯定里面装的是透明的水而不是高浓度的酒，点了点头。


    “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正好我今天又得到了很多十万火急的情报，所以，告诉我——我们的世界不是模拟出来的数据而是和这个世界一样真实存在的世界吧？”


    如果新子嫌他问了一个笨蛋问题他就推卸责任说自己到家没喝酒但之前被基安蒂、科恩和龙舌兰轮番灌酒了。


    ……在训练场的时候他就有点儿想发酒疯了。可以理解妈妈有时候的……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