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春风漫撩

作品:《斯文锁链[京圈]

    沈妍从上车那一刻就开始后悔。


    一个电话就能被叫去,她觉得自己先前的表态都像闹着玩。


    司机已经认识她,主动跟她说是往西城区边缘开,还报了个地名。


    沈妍没听说过,悄悄开手机查了查,发现是那片以前算是大院聚集区,后面改建,很多都改成独栋联排的宅子,但几乎就没有对外开盘过。


    她不知道秦鹤为什么会叫她过来。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绝不会害她。


    车驶进一片幽静的社区,绿植比市中心多了好几倍,招摇的绿色遍布视野,让人恍惚还以为这不是燕城,而是南国。


    沈妍下了车,被司机指引顺着脚下这条鹅卵石小径往前走,没多会儿便瞧见两扇对开的门。


    男人靠在门边等她,单手抱臂,半阖着眼,拇指和食指捏着睛明穴。


    她慢慢走过去,被他身体投下的磅礴阴翳笼住。


    秦鹤听见细碎步声,没睁眼便开口:“来了?”


    小姑娘却不出声。


    他徐徐掀开眼皮,面前的人素面朝天,穿得也简单,一套两件式的小袖衫配长裙,外面搭一件薄薄的长开衫。乌发铺在颈间,似乎刚洗过,稍动一动便有股清新宜人的茉莉味道。


    秦鹤本能地深吸了两口,而后戛然止住鼻息,目光凝固在她身上。


    她怀里抱着那个首饰盒。


    与其说是抱,其实更像托着,像在双手捧起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奉还给他。


    秦鹤温凉的目光看进她眼里,试图去融掉她眸心清清冷冷的冰凌花。


    “早说你这么爱不释手,我前几天就找人给你送去了。”


    沈妍避开他的眼神,将首饰盒往他手里塞:“我不能要。”


    秦鹤依旧是温温淡淡的态度:“怎么说?”


    沈妍绷着脸:“有点贵重。”


    “不值几个钱。”


    “但我没理由收。您拿去送您未婚妻吧。”


    秦鹤这回倒没沉默,嗤笑在夜色中轻快闪过。


    他敛起了闲适,耐心对她点明:“这东西就是给你做的。别人戴不了,明白么?”


    沈妍抬起头来,听见他平静地开口:“这是你妈妈给的两块玉料。”


    沈妍微张着唇,心里地动山摇,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


    捧在手里的首饰盒忽然沉重了许多。


    秦鹤叹口气,将东西接过来,挟在腋下替她拿着,又引着她进门。


    “等会儿走之前再拿上。”


    “叫你来有别的事。”


    她还沉浸在那两块玉料出自沈依曼之手的惊诧中,垂着头跟在秦鹤后面走,一个没留神,结结实实地撞上他后肩。


    秦鹤直叹气。


    他皱起点眉,屈起指节轻轻敲上她脑门,“你这是困了?”


    不提还好,他这么一提起来,沈妍突然很想打哈欠。她拼命忍住,眼眶酸得直流泪。


    她老老实实说:“往常这个时间,我确实快该睡了。”


    特别是今天刚经历了大联排,她那会儿洗完澡,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全靠意志强撑着要温书。


    秦鹤心有不忍,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她说:“本来准备带你见个人,你自己看要不要见?”


    沈妍问:“谁啊?”


    “秦安河。”


    沈妍朦胧地重复了一遍:“秦安河……”


    紧接着,她唰地睁大眼睛,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南乔》的原作者,秦安河?”


    秦鹤知道不用再问了,直接领着她往屋里走。


    沈妍这时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


    这是处庭院。从刚刚进来的那道门,到房间里的这段路,构出一方别有洞天的景致。庭院中央有棵年岁已久的桂树,细听还有水声,似乎是在角落里打了泉眼,流水淙淙地润着周围的绿茵和矮花。


    她随着秦鹤来到屋前,见他忽然停下,转过来低头俯瞧着她,声音如沉砂似的教她。


    “算是个家庭聚餐,但也有外人。见人该喊就喊,我会教你,别紧张。”


    “也不用太拘束,有什么说什么,和你下午时一样就行。”


    沈妍心底错了一拍。


    原来下午那时候,他有在注意着她。


    她点了点头,“嗯。”


    秦鹤替她撑开门。她跨进去,抬眼一望,满屋都是穿金戴玉的生面孔。


    只有一个见过的,周敏怡,坐在一把空出来的椅子旁边。


    而她身边那把唯一的空椅,显然刚刚坐的是秦鹤。


    周敏怡也是一副完全没料到的样子,粉面杏眼地瞪着她,嘴角都稍稍有些扭曲。


    “像,太像了。”


    沈妍回了回神,听见有个慈悲祥和的声音在说话,是坐在主位的老人。


    他正盯着她看,面色难掩欣喜,“简直就是从我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快上我跟前儿来。”


    秦鹤张开掌心,从没人能看见的角度轻轻托了一把沈妍的后腰,暗示她往前走。


    表面上,他不满地跟秦老爷子插科打诨:“您也是老艺术家了,端着点儿行不?别给人小姑娘吓着。”


    她在他掌心,安安稳稳地略过桌上其余的人,径直来到秦安河身边。


    秦安河问她:“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哪儿人?”


    她眼睛亮如晨星,不卑不亢地站定,五官漂亮端正,身段柔软苗条。


    一开口,是如同江南烟雨般的清音:“沈妍。家是虞市的。”


    除了秦鹤,所有人都愣了几秒。


    秦老爷子问她哪儿的人,本意是问家住哪儿,东城还是西城。京艺剧院排的戏,又是从中学艺校选角,没料到竟选了个不是燕城土生土长的小姑娘。


    这一桌人,哪怕没读过秦老爷子的《南乔》,也都知道乔宛星是燕城人。


    外地小姑娘来演,总觉得差点意思。


    秦安河却拍着巴掌点头:“太好了,太好了。”


    “就得是真在燕城和南边都生活过,才能演出味儿。”


    秦老爷子的欢喜劲儿写在脸上,直接让人给自己身边加了张椅子,沈妍被安排挨着他坐下。


    秦鹤也没再回自己座位,就近往旁边一站,偶尔搭上秦老爷子的椅背,插一两句话,聊《南乔》的进展。


    旁人看着,以为他是在迎合秦老爷子。


    沈妍却像吃了颗定魂丸。


    仿佛只要他在身边方寸,她便没什么可忧虑不安的。


    茶水续了三四回,明眼人都瞧出秦老爷子很满意沈妍。


    秦老爷子问的问题,但凡是和剧本有关,沈妍就没有答不上来的。


    她讲话不紧不慢,含着羞而不怯的笑,慢条斯理地和秦老爷子一同说人物,捋剧线,甚至能勘透些秦老爷子隐在笔锋里的批判,被他夸了几次悟性高。


    偶尔聊起关涉到剧组的问题,秦鹤又总能漫不经心地将话头接过去,替她答了。


    桌上没人能接上话,只有听着的份儿。


    《南乔》一切顺利,秦安河跟着笑逐颜开,“我病着这些日子,做梦都还想着这部剧呢。一鸣这回有长进了,从哪儿把小沈挖出来的?”


    秦鹤的口气不以为意,“您抬举他呢?这么个好苗子,还用得着他挑?往那儿一摆,抢都来不及。”


    一桌人其乐融融笑起来,只有沈妍听得愣了愣。


    总觉得他这话是在故意说给她听。


    她忽然觉得背上像是长了刺。往回一看,撞上周敏怡几近寒毒的目光。


    沈妍眸心抖了一下。


    人是怎么能一边咧着嘴笑,一边眼神冰凉的呢。


    她转过来。


    过了会儿,她仰头望向秦鹤,用眼神无声告诉他自己想回去了。


    秦鹤似乎并不怕毁掉气氛,很干脆地将话明白说出来:“时间不早了,得送她回去。明儿还得起早排练的。”


    秦老爷子点了头,依依不舍地要沈妍以后常来,还叫人又拿了几本书送她。


    秦父也借机提了最后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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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到这儿便散了。


    沈妍一手拎着书,一手抱着盒子,连外套都穿不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臂弯里。


    身后的男人往前跨出两步,影子压上来,覆过她纤薄的背。


    秦鹤从她手里接过了东西,薄唇吩咐:“把衣服穿好。”


    她刚套了半只袖子,听见有女声叫他:“阿鹤,你送送敏怡。”


    沈妍僵了僵动作,闻声望去,见秦母搂着周敏怡从屋里出来,正站在不远处道别。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流转回秦鹤脸上,像只猫似的,想掩藏内心快压抑不住的警惕和敏切。


    他像没听见,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温凉的神情高贵淡漠,似乎没什么不同。


    沈妍加速将外套穿好,要从他手里将东西全拿回来,仿佛生怕别人误会是她在给他添乱。


    秦鹤抬眼觑着她,觉察到她的局促,拎着书的手上加了些力道,没让她抢过去。


    “你慌什么。”


    “等会儿坐我车回。”


    沈妍心脏缩了缩,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起了一大堆,只捡了最清晰的一个告诉秦鹤:“不要。”


    她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和周敏怡再坐进同一辆车里。


    秦父插进话来,“阿鹤把小沈同学送回去吧。老三说兆祥也开了车,让他送敏怡。”


    秦母明显有些不悦,“怎么能让兆祥送——”


    秦父瞥来眼神,止住了她的质疑。


    他亲自下来,交代秦鹤让司机开稳些,又和颜悦色地转向沈妍:“老爷子对你喜欢得很,以后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秦安河没看上周敏怡,秦父心里门儿清。


    只要老爷子没松口,和周家的亲事,都没那么板上钉钉。


    好在今晚叫来个沈妍,别的不论,好歹能让刚出院的老爷子开心满意。


    冲这个,秦鹤就该去送一送。


    更不用提这一行的调性就是山不转水转。今天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赶明儿开窍了,成什么气候都不一定。


    -


    沈妍一上车就往角落里坐,和他的距离拉到最远。


    她做得太刻意,以至于秦鹤坐上来时扬起眉,轻笑了声:“够不够啊?不够我坐前面去?”


    她大窘,别过脸没搭理他,只听见他将她的安全带拽过来,咔哒扣上。


    “今晚谢谢你。”他声音里有些感慨,“老爷子挺久没这么开心了。”


    沈妍怔忡失神。


    这是第一次,她对他有了一点点用。


    秦鹤靠在座枕上,垂眸看见那一提书,含着笑说:“老爷子给你拿的几本书都不错。”


    他似乎记起什么,脸色多了几分瞧不上的意味,眸光悠悠淡淡地斜睨着她。


    “你要是想考虑戏剧文学的路子,有现成的前辈可以请教,用不着找些不入流的毛头小子来问。”


    空调开了点冷气,吹在她后脖颈上,一阵一阵的凉意糅杂着痒,侵袭着她的毛孔。


    沈妍心里的冰棱锥在一段一段地断裂。


    她为岑炀辩驳:“那是我们朗辰的学长,去年的艺考高考双料第一,放弃了表演专业去念戏剧文学的——很专业,人也特别好。”


    秦鹤心平气和地听她说,面色始终无动于衷,手指一遍一遍地轻敲在那提书上。


    她最终也只能败下阵来:“和巨拿大家比起来,现在还算不了什么,不过以后……”


    沈妍没办法和他辩论,话说多了,怕秦鹤又拿她当小孩儿看。


    有人说女孩子永远都想十八岁。


    但和他在一起时,她时常恨自己的年纪。


    她低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瞥过他一眼。


    秦鹤不给她的胡思乱想留余地,直截了当地命令:“想说什么就说。”


    沈妍还没说话,耳尖便有点发烫。


    有个盘旋了一晚上的疑影,她怕错过了这回,就问不出口。


    “今晚周小姐也在。”


    “她真的是你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