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镜渊迷变
作品:《怀瑾握瑜》 城郊破窑的晨光裹着潮湿的霉味,江怀瑾望着陆听澜染黑的指尖,喉间泛起铁锈味。林砚霜临走前塞给他的瓷瓶早已见底,师父体内的雪蚕蛊却如活物般在经脉中游走。他摩挲着腰间发烫的玉佩,内侧刻着的小字在掌心硌出红痕—— "镜渊藏真,双生归一" 。
"公子可是在找这个?"谢昭璃的声音从窑洞口传来。少女浑身湿透,银枪上还凝结着暗红血痂,手中攥着的密信边缘已被雨水泡得发皱,"宁王府的记录里,提到城西镜渊湖底有座古墓,二十年前听雪楼掌门闭关之地。"
江怀瑾霍然起身,牵动胸前朱砂胎记泛起灼痛。昨夜逃亡时,他分明看见慕云舟的追兵朝着镜渊方向而去。当他背起陆听澜踏出窑洞,却见远处官道烟尘滚滚,十二辆马车首尾相连,车帘上绣着的半朵红梅在风中翻卷——是血影堂的标志。
镜渊湖畔雾气弥漫,湖水泛着诡异的墨色。江怀瑾将师父安置在芦苇丛中,正要下水,身后突然传来琴弦震颤声。白衣琴师踏着湖面碎冰缓步而来,七弦琴上的黑巾已换成猩红绸缎,映得他与江怀瑾相似的面容愈发妖异:"蠢货,镜渊湖底的机关是用活人祭献的。"
话音未落,湖面轰然炸裂。数百具缠绕铁链的浮尸破水而出,惨白的手掌死死攥着寒刃。江怀瑾长剑出鞘,却见琴师指尖轻挑,音波化作无形利刃,将浮尸尽数绞碎。"当年听雪楼掌门为守护《惊澜诀》完整版,将自己炼成活尸。"琴师冷笑,"而开启古墓的钥匙......"
他突然甩出琴弦缠住江怀瑾手腕,另一只手扯开少年衣襟。当指尖触及朱砂胎记的刹那,湖底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江怀瑾瞳孔骤缩——琴师掌心的胎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而自己的胎记却蔓延成完整的红梅。
"原来如此。"琴师癫狂大笑,"母亲把完整的血脉之力封在你体内!"他突然将江怀瑾推向湖面,七弦琴爆发出刺耳的高音。湖水沸腾翻涌,一具身披玄铁重铠的干尸破水而立,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幽蓝鬼火。
千钧一发之际,陆听澜的折扇如惊鸿般掠过湖面。昏迷三日的他不知何时苏醒,面具碎裂处的伤疤狰狞如活物:"师兄!"他的声音混着咳血,却精准点在干尸周身大穴,"二十年前你不是服毒自尽了吗?"
干尸喉间发出嘶吼,震落头顶的玄铁头盔。江怀瑾倒抽冷气——那盔甲内侧,竟刻着江氏剑庄的徽记!记忆突然如利刃劈来,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用血写下的最后一笔,分明是个"兄"字。
"他不是你师伯。"琴师抹去嘴角血迹,突然将七弦琴推向江怀瑾,"他是......"话未说完,慕云舟的青铜铃铛声从林间传来。数十名金吾卫张弓搭箭,而为首的黑衣人摘下斗笠——正是本该死去的宁王!
"精彩。"宁王把玩着雪纹玉佩,身后马车陆续打开,谢昭璃的父亲、林砚霜的师兄等江湖名宿鱼贯而出,"二十年前,我们联合血影堂覆灭听雪楼,为的就是这具藏有《惊澜诀》的活尸。"他突然甩出玉佩,玉光直取江怀瑾后心。
陆听澜再次飞身挡下,却被玉光穿透胸口。江怀瑾接住坠落的师父,发现他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半块带齿的青铜镜——正是开启古墓的真正钥匙。"去......镜渊深处......"陆听澜将铜镜塞进他手中,"你母亲......是为了阻止他们......"
湖面突然裂开巨大漩涡,干尸发出最后的悲鸣,拖着宁王坠入湖底。琴师趁机抢过铜镜,却在触碰的瞬间惨叫倒地——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江怀瑾体内。谢昭璃的银枪突然横扫,将慕云舟的追兵逼退:"快走!我来断后!"
当江怀瑾背着陆听澜跃入漩涡时,听见岸上爆发激烈厮杀。湖底暗流涌动,他怀中的铜镜突然发出金光,照亮石壁上的壁画——画中双生婴儿被注入不同颜色的血液,而持雪纹玉佩的女子,正含泪将其中一个孩子送走。
陆听澜的呼吸越来越弱,江怀瑾却感觉体内有股力量在觉醒。他掌心的红梅胎记蔓延至心口,与干尸盔甲内侧的剑庄徽记产生共鸣。当铜镜嵌入石壁凹槽的刹那,古墓深处传来机关转动声,也传来了母亲临终前最后的叹息。
水面上,谢昭璃的银枪挑落慕云舟的面具。露出的面容让她瞳孔骤缩——那赫然是她失踪多年的兄长。而此刻的江怀瑾,正站在古墓第一道门前,看着门内漂浮的万千雪纹玉佩,终于明白母亲那句"镜渊藏真"的真正含义:这里藏着的,从来不是武功秘籍,而是一个足以颠覆江湖的血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