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梅灼玉
作品:《怀瑾握瑜》 暴雨如注,青石板路上蜿蜒的水流裹挟着血水,将宁王府的残烛倒影搅得支离破碎。江怀瑾背着昏迷的陆听澜在巷弄间穿梭,湿透的衣襟紧贴后背,师父咳出的黑血顺着他的腰线渗入腰带——那暗器上淬的毒,竟与当年灭门江氏剑庄的毒雾气味如出一辙。
"公子留步!"谢昭璃的红裙在雨幕中翻飞,银枪横在巷口拦住去路。她发丝凌乱,额角淤青,却仍将怀中泛黄的密信高高举起,"我从宁王书房抢出的!里面有听雪楼覆灭当晚的记录!"
江怀瑾刚要伸手,暗处突然飞来三枚透骨钉。谢昭璃银枪旋舞将暗器击飞,却见屋顶跃下十余名黑衣人,为首者正是那日在醉仙楼与慕云舟交谈的蒙面人。"交出《惊澜诀》残卷!"蒙面人声音沙哑,袖中甩出的锁链缠绕着诡异的倒钩,在雨中划出寒芒。
陆听澜突然在背上发力,一口逆血喷在江怀瑾肩头,却将内力灌入他经脉:"用''踏雪寻梅''步法......结合江氏流云剑!"少年瞳孔骤缩——昏迷中的师父竟能精准捕捉战局。他长剑出鞘,剑穗扫过积水的瞬间,突然想起母亲教他认的第一个字,正是"澜"。
剑光与锁链纠缠间,谢昭璃突然掷出怀中密信。江怀瑾左手接住,油纸包着的信笺上赫然印着血手印,展开的刹那,一行小字刺入眼帘:"听雪楼叛徒乃双生姊妹,持雪纹玉佩者实为替身"。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腰间母亲的玉佩突然滚烫如烙铁。
"小心!"谢昭璃的银枪挑飞偷袭的暗器,却被蒙面人锁链缠住手腕。千钧一发之际,江怀瑾剑走偏锋,剑尖擦过她耳畔,将锁链斩断。少女踉跄着跌入他怀中,发丝间的幽香混着血腥味,让他想起宁王府宴上那抹与自己相似的容颜。
蒙面人见势不妙,甩出烟雾弹遁走。江怀瑾正要追击,怀中陆听澜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雨水中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去......城西破庙......找林砚霜......"师父气若游丝,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却重得惊人,"别信......任何人......"
城西破庙蛛网垂地,腐木梁上悬着成排的药瓶。林砚霜一袭黑衣倚在供桌上,霜纹银针在指尖翻转,见二人狼狈模样挑眉冷笑:"陆听澜也有今天?"她指尖轻弹,三根银针没入陆听澜大穴,却在触及伤口时骤然变色,"这毒......是雪蚕蛊?二十年前不是已经绝种了?"
江怀瑾浑身发冷。三年前那个血色夜,剑庄庭院的槐树下,父亲也是这般七窍流黑血而亡。他颤抖着掏出密信,还未开口,破庙外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白衣琴师怀抱七弦琴踏雨而来,琴身缠着的黑巾上,半朵红梅在雨水中晕染成血花。
"把残卷交出来。"琴师声线清冽,指尖划过琴弦,无形音波震得梁柱簌簌落灰。林砚霜银针脱手飞出,却在触及对方三寸处凭空折断。江怀瑾长剑出鞘,却见陆听澜突然暴起,折扇直取琴师面门。四人缠斗间,谢昭璃突然扯开琴师衣领——那人心口,竟也有块朱砂胎记!
"你们是双生子?"谢昭璃银枪抵住琴师咽喉,声音发颤。琴师面具应声而落,露出与江怀瑾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眼底多了几分阴鸷:"江怀瑾,你以为母亲为何将你送走?因为你不过是个失败的''容器''!"
惊雷炸响,照亮琴师掌心的雪纹玉佩。江怀瑾想起密信上的血字,突然抓住陆听澜手腕:"师父,当年你师妹是不是双生子?"陆听澜招式一滞,被琴师音波震得口吐鲜血,却在倒下前死死攥住少年衣角:"你母亲......她是为了保护你......才......"
破庙外马蹄声骤响,慕云舟摇着青铜铃铛率众而至。"真是精彩。"他折扇挑起琴师下巴,"宁王已死,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话音未落,林砚霜突然将整瓶解药泼向江怀瑾:"带着你师父快走!这些人......都在找完整的《惊澜诀》!"
暴雨冲刷着青石巷,江怀瑾背着陆听澜狂奔。怀中师父的呼吸愈发微弱,而身后,慕云舟的铃铛声、琴师的琴声、谢昭璃的呼喊交织成网。他摸到怀中发烫的玉佩,背面浮现的血字突然重组,变成一句新的警示:"血玉认主,双生噬命"。
当晨光刺破云层,江怀瑾在城郊破窑中醒来。陆听澜仍在昏迷,而他掌心的朱砂胎记不知何时蔓延成半朵红梅,与记忆中血影堂的徽记完全重合。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隐约夹杂着熟悉的银铃声——谢昭璃的身影在窑洞口一闪而逝,手中握着的,正是那封至关重要的密信。
寒潭的冰刃、金陵的阴谋、双生的谜团,此刻都化作萦绕在江怀瑾心头的迷雾。他望着昏迷的师父,想起琴师那句"失败的容器",突然摸到腰间玉佩内侧刻着的小字——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讯息,却在这一刻,被掌心的温度灼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