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


    秋天的伦敦，天总是灰蒙蒙的。细雨刚停，街道上湿漉漉的，能映出红色双层巴士和来往行人的影子。


    空气里有股潮湿的、落叶腐烂的味道。


    闻起来有点丧。


    大英图书馆里倒是又暖和又安静。


    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微“沙沙”声。


    一个看起来就很会做人的男人，从高高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厚重的古书。他叫卡西利亚斯，曾经是卡玛泰姬最有天赋的法师之一，直到他认为古一欺骗了他们。


    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小心翼翼地翻开书。


    书页之间，


    夹着几张明显不属于这里的、泛黄的纸张。


    纸上的墨迹是暗红色的，画着诡异的符号和扭曲的人形，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这就是他从卡玛泰姬偷出来的，卡里奥斯特罗之书里关于如何沟通黑暗维度的禁忌部分。


    卡西利亚斯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符号。


    嘴里开始低声念诵着古怪的音节。


    身边的几个信徒也跟着他一起，表情狂热而虔诚。


    随着咒语的念诵，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不对劲。


    光线好像被扭曲了。


    地板的图案开始旋转、拉长。


    一个巨大、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意志，降临了。


    “该死的小偷，”那个声音直接在他们几个人的脑子里响起，不带任何感情，“至尊法师的时代该结束了！”


    卡西利亚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知道，这是黑暗君主，多玛姆的声音。


    “伟大的多玛姆大人，”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是您最忠诚的信徒。请指引我们，我们要如何才能将您的永恒国度，带到这个被时间腐蚀的世界上？”


    “地球被三座圣所保护着，它们是插在这个世界上的三把锁，镇压着所有通往这里的空间通道。”多玛姆的声音在他们脑中回响，“毁了它们，吾才能降临。”


    “我们会为您扫清一切障碍！”


    卡西利亚斯毫不犹豫地保证。


    “很好。”一股纯粹的、充满毁灭欲望的黑暗能量，顺着无形的连接，从黑暗维度猛地灌入了几人的身体。


    卡西利亚斯和他的信徒痛苦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皮肤下面，浮现出黑色的、像是龟裂一样的纹路，眼眶周围变得焦黑，如同被火焰灼烧过。


    这股力量在改造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变得更强。


    痛苦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当卡西利亚斯再次站起来时，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体内的魔力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吾还感受到了地狱的气息，尽量不要他交恶。”


    “去吧，摧毁圣所，你们将得到永生。”


    多玛姆的声音变得遥远，消失了。


    图书馆里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卡西利亚斯看了一眼自己烧焦了眼眶的同伴，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伦敦圣所，我们的第一站。”


    说完，他带着几个信徒，走出了图书馆。


    消失在了伦敦潮湿的雾气里。


    ……


    卡玛泰姬，天已经蒙蒙亮了。


    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冷冽的晨光越过喜马拉雅山脉的顶峰，给卡玛泰姬的屋顶镀上了一层金边。


    雪停了，庭院里积了厚厚的一层。


    整个世界都安安静静的。


    只有偶尔从屋檐上滑落的积雪会发出一声轻响。


    空气又冷又清新。


    吸一口到肺里，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洗了一遍。


    古一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


    身体的感觉很怪，就像是重回十八岁了一样。


    没有镜子照，她压下了好奇心。


    苏墨已经把她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魔神力量清理得差不多了。多玛姆的黑暗之力，赛托拉克的猩红之力，还有十几种叫不上名字的能量，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现在，她身体里只剩下最核心的几种力量：来自维山帝的神圣魔法，还有一些怎么也赶不走的凤凰之力。


    就在苏墨准备收工的时候，他“咦”了一声。


    还有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印记，藏得特别深。


    就在古一的小腹下面。


    “藏得这么深？还好我眼神好。”


    苏墨的声音在古一的意识里响起，有一点小得意。


    “那是什么？”古一自己都愣了。


    她从来没从哪个魔神那里借过这种感觉的力量。


    “谁知道呢，”苏墨说，“反正看着不像是好东西。”


    “一起清掉，保险一点。”


    “也好。”


    古一同意了。


    苏墨的意识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


    轻轻碰了一下那个印记。


    就在碰到的那一瞬间，轰——！


    苏墨的眼前一片纯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一股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量，直接把他从古一的身体里弹了出去。他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从一团黑色的液体变回了人形，然后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旁边的书柜上。


    “哐当——哗啦——”


    巨大的书柜晃了两下，上面堆积了几百年的禁忌魔法书，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瞬间就把苏墨给埋了。


    “！！！”


    古一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


    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那个由书本堆成的小山，心里惊讶又疑惑。


    苏墨竟然已经能直接化成人形了？


    还有他到底在自己身体里碰到了什么东西？


    古一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书堆旁边，开始往外扒拉书，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她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终于。


    一张脸从厚重的书本里露了出来。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古一明显愣了一下。


    几个小时前，她说苏墨肤浅，只看长相。没想到，自己现在也挺肤浅的。那张脸确实……好看。不过，也只是惊艳了一下而已，古一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甩开了。


    虽然那个预言……


    但谁说最后站在他身边的，一定得是他的女人？


    也可以是朋友，或者……老师。


    对，没错。


    苏墨好像傻了一样。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半天没动静。


    古一伸出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看到什么了？”


    苏墨的瞳孔动了动，总算回过神来了。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什么都没看到。”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这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