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达的声音都在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哭什么，”古一的声音轻如羽毛，却还带着点她特有的正经调侃，“我活了几百年了，早就活够了，说真的，有点累了。再说了，有你在这儿，我也放心……”


    她剧烈地喘了口气，继续说：


    “要是……要是你实在不想当这个至尊法师，新来的斯特兰奇也还行，只要王能把他教出来……咳咳咳……”


    “老师，您别说了，肯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旺达抓着她的手，那只手冰冷干枯，像一段朽木。


    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累了。”


    古一缓缓闭上眼


    仿佛在享受这永恒长眠前难得的清静。


    “怎么会这样……”


    旺达想不通。


    生命如此宝贵，怎么会有人想主动放弃？


    她哽咽着，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这个世界上，就真的……真的没有什么让您还想多看一眼的东西了吗？”


    听到这话，古一死寂的眼神里好像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遗憾。


    “是有点可惜。没能亲眼看到他取代纳尔的扬景，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模样，希望别再变成个娃娃吧。”


    “纳尔……”


    旺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猛地一沉。


    老师还不知道。


    关于苏墨最大的那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对啊，老师，”她顺着这个话题，“您还没看到他取代纳尔呢，所以您再活个几百年好不好？求求您了……”


    古一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已经听不进去了。


    眼皮沉重地、缓缓地闭上了。


    “老师！你别死啊！”旺达忽然尖叫了一声。


    古一被这声尖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她就是想眯一会儿，积蓄点力气，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旺达看着古一，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这件事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里太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下一步要怎么走，整个人都快被逼疯了。苏墨和古一关系那么好，告诉她，她肯定不会害苏墨的！


    “什么秘密？”古一有点好奇。


    “苏……苏墨他……”


    旺达心一横，双眼通红，豁出去了，“他就是纳尔。”


    伴随着她的话语。


    房间里的烛火猛地一颤，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什么！你说什么！！！？”


    仿佛一道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


    古一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那干瘦的双手死死抓住旺达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他怎么可能是纳尔呢……”


    古一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忽然。


    一个她曾经在无数未来碎片中窥探过的画面。


    猛地闪过她的脑海。


    半个宇宙都被黑暗和虚无吞噬了。就在地球也即将被黑暗淹没的最后一刻，一个女人的影子，出现在了苏墨身边。然后，所有的黑暗都如潮水般退去了……


    如果苏墨就是纳尔……


    一道闪电划过古一的脑海，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古一挣扎着想下床，表情因为痛苦和急切而扭曲。


    旺达赶紧扶住她。


    “苏墨不会让地球陷入黑暗，但是，纳尔会……”古一喃喃自语，“我必须知道……我必须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意思？”旺达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古一踉踉跄跄地，几乎是拖着走进了藏书馆，到了石台前，她推开旺达，颤抖着手取下阿戈摩托之眼。


    她要再看一次未来。


    必须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


    为了整个宇宙，为了地球……或者说得更自私一点，为了苏墨不彻底变成那个连自己都憎恨的邪神。


    “老师，不要！”旺达冲上去想阻止她。她很清楚，古一现在的身体状况，再用一次时间宝石，那不是能不能再撑几天的问题，而是当扬就会神魂俱灭！


    但她的魔法，在燃尽生命力的至尊法师面前还是太嫩了。


    时间宝石绿色的光芒轰然亮起，将整个藏书馆映成一片诡异的绿色。


    古一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落叶。无数未来的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终于……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了那个清晰的影子。


    古一猛地睁开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充满了震惊与不解：“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什么？老师！”旺达急得快疯了。


    古一像是没听见，还在失神地自言自语。


    “不，不一定是……也可以是他的朋友……老师……”


    话音未落。


    古一眼中的光芒熄灭，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冰凉的石砖上。


    旺达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扑过去，颤抖着把手伸到古一的鼻子下面。


    没了。


    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她慌了，彻底慌了。混沌魔法……对，混沌魔法！


    红色的能量在她指尖闪烁，但旺达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一条已经逝去的生命。


    就在这时。


    一阵狂风卷入，苏墨已经闪现般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古一，以及她脖子上那已经暗淡的时间宝石时，瞳孔瞬间收缩。根本来不及多想，整个人瞬间“融化”成一滩最深沉的漆黑液体。


    液体如潮水般涌动，直接覆盖了古一的身体。


    转瞬间。


    化作一团跳动着微光的黑色巨茧。


    ……


    同一时间，卡玛泰姬之外。


    喜马拉雅山脉的寒风卷着雪粒，吹得人的脸生疼。


    空气中，两个身影凭空出现。


    拄着根拐杖的奥丁，以及地狱领主，墨菲斯托。


    “还不死心吗？”奥丁的声音很平静。


    “我赢了，还是我赢了，我能感觉到，我的契约还在生效……”墨菲斯托贪婪地嗅着空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我的契约……嗯？怎么回事？感觉……没了！？”


    他的脸色瞬间从狂喜变成了暴怒。


    墨菲斯托立刻化作一团红色的烟雾，想冲进房间，但奥丁只是轻轻把拐杖往前一放，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欠我的！”墨菲斯托怒吼道。


    “她的债，有人替她还了。”奥丁淡淡地说，“但不是还给你。”


    墨菲斯托死死地盯着卡玛泰姬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那股让他都心惊胆战的黑暗力量，刹那间，他忽然变了个面孔，“那……您老能不能让那位不要找我的麻烦？”


    ……


    另一边，纽约圣所。


    希尔和娜塔莎二话不说，直接跑向圣所的传送门。


    门的另一边，是白雪皑皑的喜马拉雅山。


    她们刚走进去不久。


    海拉就从天台的楼梯走了下来。


    “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好纯粹的魔法……”


    她走到了传送门前。


    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还在闪烁的火花。


    然后，一脚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