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鱼肉
作品:《换乘破防》 陆锦尧问:“是自己在外面生活过吗?”
话说得太委婉,把逃亡求生无所倚仗婉转成自己生活。
“上次你说因为救锦秀,逃跑被秦竞声发现,时间太紧你应该还来不及出荔州。”陆锦尧仰头凝望着他,“那这些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头晕,”秦述英揉着太阳穴,手撑着梯子的一边,“想回去休息了。”
逃避得太明显,装都懒得装了。
秦述英才下了两步,离地面还有段距离,突然被陆锦尧拦腰抱起,失重的感觉加重了眩晕,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打横抱在怀里走回去。
“……倒也没有晕到这个地步。”秦述英无语地挣动着,“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我昨晚照顾你一晚上本来就没力气,”陆锦尧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再动摔地上我可不管。”
“……”
秦述英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塞进柔软的被窝,刚想闭上眼,陆锦尧掀开被子挤了进来。宽大的床榻躺两个人绰绰有余,陆锦尧非要贴着秦述英的脊背,手在秦述英胸前交叉着握着他冰凉的手,像把人锁在怀里。
温暖的气息驱散了体温升高带来不自然的手脚冰凉,烘得秦述英像陷在柔软的羽绒里。但太近的接触又让他浑身僵硬,脖颈和耳垂的咬痕未散,又隐隐发热发痛起来。
秦述英不安分地扭动着挣脱:“跟病号抢床位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陆锦尧手臂收得更紧,箍得人快要透不过气,刚才说什么手上没力气纯属瞎扯淡。
“说句实话,再考虑要不要松手。”
“……”
背对着陆锦尧,秦述英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从颈窝到侧脸都被一道沉静如渊的视线笼罩着。
“怕感冒传染给你。”声音藏在被子里,有些发闷。
胳膊上的力道减轻了些,但远没有达到被放过的程度。
“后来我又逃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计划周密不敢松懈,可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抓回来。”
秦述英仰头看着天花板——他印象中自己看过很多不同的天花板,在每次于不同的地方醒来的时候。他坐火车、转轮渡,爬货运,睁着眼很久都不敢睡,直到他以为自己远离了、安全了,才实在支撑不住地闭上眼。等醒过来时,看到的是睡前昏沉模糊的天花板,耳边又会听到不同的“醒了?”
有时是秦太或秦希音,有时是秦述荣,更多的时候是秦家的老管家。总之秦竞声没再露过面,却处处有他可触及的地方。
后来他的逃亡变成空耗精力和时间的演练,他习惯于每次醒来不是看天花板,而是偏头看是谁来带走自己,以确定自己会遭受的惩罚。逃跑变成他对抗秦竞声的新方式,但他可悲地发现,再精细地规划也无法让他跑得更远——他能走到哪,取决于谁花了多少精力来追捕他。简而言之,秦竞声放给他的网有多大。
不像追捕,像赶马,像熬鹰,像戏弄。
“四个月,我逃了八次。最长的三周,最短的三小时。”
这些数字在秦述英脑海中如斧凿刀刻,他曾一次次掐着表计算着,用最疯狂的逃离与最冷静的计算,妄图推断出秦家这座牢笼的空隙。
身上的桎梏松了,只余轻轻覆盖着的怀抱,和手贴手传来的温热。
陆锦尧抬起一只手,微微转过秦述英的头颅,与他额头相抵,用肌肤的触感判断体温同恢复正常的距离。
“还在有点烧。”
“陆锦尧,”秦述英声音有些嘶哑,“别可怜我。”
陆锦尧将他翻过身,面对面窝在被子里,握着他的手呵气:“逃走可以找到家吗?”
“不知道,”秦述英回答道,“但出逃的地方,一定不是家。”
“如果可以找到,会是什么样的?”
秦述英沉默半晌,太遥远的想象尘封许久,被温热的气息吹开时光覆于其上的灰尘。
“有亲人,有不那么大的房子。要采光很好,不要黑。冬天能玩雪,晴天的夜晚能看星星。窗台上有向日葵和画板,客厅里有钢琴——虽然我不会,但有人教我弹。”
握在手上的双手紧了些:“谁教你?”
秦述英仰起头,黝黑的眼眸有些湿润,盈着期盼的亮:“我喜欢的人。”
久久不语,安静如卷起窗帘的清风,悄无声息地透了气,流动着充满整个房间。
陆锦尧松开手,压着秦述英身边的被子,掀开自己身上的,防止透了风。
他的离开在秦述英的意料之中,所以没有什么难过。
可陆锦尧只是抬手脱了衬衫换上柔软的家居服,重新躺回去,拥着发愣的人,裹紧两人身上轻盈又保暖的羽绒被。
“衬衫太硬了,怕磨到你。”陆锦尧把他揽到怀里,闭上眼,“我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困。陪我睡个回笼觉吧。”
……
梦境很长,像掉入黑甜的漩涡,光怪陆离,闪现着一些模糊的片段。画面像是被覆盖上了彩色的糖纸,盛着阳光的暖黄。一个女人披着柔软的长发,穿着一字肩的米色毛衣裙,正背对着他的视野,画一幅星空。
她忽然转过来,面容像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楚。她张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他小小的,跌跌撞撞还走不稳路,开口还在咿咿呀呀吐不清楚字句,白生生的小手向天空伸去,像要摘夜幕上的星星。
“那颗最亮的是北极星,你要那颗吗?”女人的怀抱像摇晃的小船,哼着歌哄他入睡。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的心是三三,两两,蓝蓝,停在我幽幽心上。”
他感觉到脸颊被捏了捏,额头上落下亲吻:“等宝宝醒过来,妈妈把星星给你摘下来,好不好?”
……
秦述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床头的小机器人感应到主人苏醒的状态,屏幕亮起正在加载的小圆圈:“你醒啦?叫我的名字唤醒我吧!”
他坐起身,身边已经空了,陆锦尧不知何时离开的。
“Polaris。”他试探着叫这个名字。
Polaris立刻响应:“在的!陆冰糕给你留了言哦!‘公司有事,我先回去处理,比较急但并不棘手。录音的时候是十二点四十,大概下午五点能处理完。厨房有煎好的鳕鱼,药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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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记得喝。’”
Polaris把陆锦尧平静又有些尾音上扬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秦述英轻笑了一下,把机器人捧在手里,回答了一句:“好的。”
Polaris得意地摇晃起来,嘴巴一张一合:“检测到煎鱼,美丽的陆大小姐近期心心念念的食物。要不要给她带一点呢?”
秦述英忍俊不禁,拍拍Polaris的头,暂时没有回复。
天气转暖了,好好睡了一觉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秦述英坐在羊绒地毯上,翻出堆在角落里的纸张和铅笔,在某张图稿的背面尝试勾线。右手还是控不住笔,需要精细勾勒的时候就不受控制地发抖。秦述英皱了皱眉,握住手腕也没用。
他又换到左手,手稳了不少,可方向太奇怪,一时半会儿别不过来,一颗最基础的五角星画得歪歪斜斜。
不过会好的吧?只要愿意改变刻板的习惯,闯出困囿自己的圆圈,一直练下去,换一只手也能回到从前。
……
临近下班时间的风讯大楼没有任何要歇口气的意思,灯连排地亮起来,在陆锦秀的强势加持下研发部门高速运转,陆锦尧审批通过的规划方案一个接一个,颇有几天内要清理完几个月里风讯所有遗留问题的架势。
“天气转暖了,要陪爸爸去挪威吗?”陆锦尧在工作的间隙同母亲通电话,“你们决定就好,我会安排妥当。医疗团队都会跟着,以爸爸的意思为主。锦秀目前还算安全,但过段时间我会把她也送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担忧的话语,陆锦尧回答着:“没事,有分寸。您放心,不用首都出面。”
陆夫人又说了些什么,引得陆锦尧沉默良久。
“嗯,很快会公布的。持续三年左右吧,等两边都稳固了,再看南小姐的意思。”
陆夫人又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日头西沉,陆锦尧准备提醒陆锦秀暂时休息去吃饭,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隔着玻璃窗看到妹妹埋头吃得正香。
秦述英把煎鱼重新热了一下,配上几样口感不错的新鲜蔬菜,打包好递陆锦秀面前。上班时间不能喝酒,于是他在路上买了一瓶无糖葡萄气泡水,扔了几颗剥好皮的葡萄果肉进去。陆锦秀吃得心满意足,眯着凤眼露出欢快的神情。
“怎么样?Polaris好用嘛?值得你把我哥给你做的晚饭都带出来给我。”
秦述英一愣,抬起眼看到陆锦尧就站门口,示意自己别暴露。
“……你怎么知道的?”
“哼,我是他亲妹妹,他做饭什么味道我会不知道?”叉子往外酥里嫩的鱼肉里一凿,陆锦秀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咽下去才说话,“讲究得要死,恨不得跳水里亲自捞一条上来。上辈子肯定是个鱼贩子。”
“他自己处理鱼吗?”
“对啊,烹饪刀扎下去鱼就没动静了,比医学生还准。”
“……”
陆锦尧把头偏过去望风景,假装在秦述英面前捏不住鱼的人不是他。
陆锦秀吃得差不多了,优雅地用纸巾擦擦嘴角,蹦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我觉得我哥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