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香樟树下的旧时光
作品:《时光里的旧诗与新章》 江星上初中那天,非要穿林溪藏在衣柜深处的格子裙。当少女扎着高马尾从楼梯跑下来时,江辰正往保温杯里倒热牛奶,手一抖差点洒在键盘上——蓝白校服衬得她眉眼像极了十七岁的林溪,连歪头抿嘴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爸爸,你发什么呆呀?”江星晃了晃书包,“妈妈说今天要去看她以前的中学。”
林溪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握着煎蛋铲:“路过而已,顺便给你买校庆的桂花糕。”
车子停在香樟树下时,正是课间操时间。广播里的旋律还是那首《运动员进行曲》,林溪望着操场上追逐打闹的学生,忽然被江星拽到公告栏前。“妈妈快看!”少女指着“优秀教师”公示栏,“你的名字在这里!”
江辰凑过来,看着照片里穿职业装的林溪,故意拖长语调:“哟,当年对着香樟树发呆的小迷糊,现在成了别人家孩子的班主任啦。”
林溪肘击他一下,却在看见走廊尽头的公告栏时忽然愣住——那里还贴着泛黄的旧海报,边角卷着的地方露出“校园科技节”的字样,海报右下角用马克笔写着极小的字:“林溪同学的魔方永远少一个角”。
“这是……”她指尖刚触到纸页,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当年的班主任扶着眼镜走过来,看见林溪时眼睛一亮:“呀,这不是总把烧杯忘在实验室的小姑娘嘛!”
江星好奇地仰头:“老师,我妈妈以前很笨吗?”
“才不是!”老教师笑得眯起眼,“她总偷偷给后排打瞌睡的转学生盖校服,倒是那转学生,总把她的错题本抄得工工整整,还假装是‘顺手’放在她桌上。”
江辰的耳根又开始泛红,林溪却看着操场边那棵最粗壮的香樟树发呆——树干上隐约还能看见当年用粉笔画的歪扭小人,旁边刻着的“JC LX”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却在某个角度的光线下,忽然清晰得像昨天刚刻上去的一样。
傍晚回家时,江星抱着校庆买的桂花糕坐在后座,忽然问:“爸爸妈妈,你们第一次牵手是不是在香樟树下呀?”
林溪从后视镜看江辰,他正专注地开车,嘴角却悄悄上扬。其实那天是校运会,她跑八百米摔破了膝盖,江辰蹲在跑道边给她贴创可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小腿,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最后还是他红着脸说“我背你吧”,才让她的手指悄悄勾住了他的校服带子。
“才不是呢,”林溪故意逗女儿,“是你爸爸在实验室把硫酸洒我裙子上,赔我一条新的时牵的手。”
“妈妈说谎!”江星举着手机晃,“我刚才偷拍了你们在香樟树下的影子,爸爸的手明明一直包着妈妈的手嘛!”
车子拐进小区时,江辰忽然把车停在花店门口。“等我一下。”他跑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小束蔷薇。林溪接过花,发现花束里还插着张卡片,上面是江辰用钢笔写的字:“给十七岁那年对着香樟树发呆的女孩——她现在还是会把口红忘在我西装口袋里,但我依然想把所有春天都送给她。”
江星捂着眼睛夸张地喊:“哎呀好肉麻!”却在开门时偷偷回头,看见爸爸搂着妈妈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妈妈的脸瞬间红得像手里的蔷薇。
夜里林溪整理江星的书包,掉出本日记本。扉页画着穿婚纱的小人牵着穿西装的小人,旁边写着:“爸爸妈妈的故事要永远讲下去哦。”她笑着合上本子,听见书房里传来键盘敲击声,江辰正在写新项目的报告,屏幕旁的玻璃杯里,泡着她刚换的温热黑咖啡。
窗外的香樟树影被月光剪碎,落在卧室的窗台上。林溪靠在门框上看江辰的侧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夜晚,他也是这样坐在实验室的台灯下,偷偷在实验报告空白处画她的速写。
“在看什么?”江辰回头,对她伸出手。
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指节上浅浅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敲键盘留下的痕迹,也是岁月在他们身上刻下的温柔印记。
“在想,”林溪弯起眼睛,“我们的故事,要不要写到星宝结婚那天呀?”
江辰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像许多年前的每个清晨一样。“傻瓜,”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的故事才写到第几页呀——从校服到婚纱,从二人世界到三口之家,往后还有金婚纪念日,还有帮星宝带小外孙,说不定还要在养老院比赛谁的象棋下得好呢。”
月光透过纱窗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远处传来江星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而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像在为他们的故事打着温柔的节拍。
林溪看着江辰眼里的星光,忽然觉得,所谓细水长流,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诗,让那些藏在香樟树下的心动、实验室里的默契、作业本上的红勾勾,都变成岁月里最璀璨的星,永远在彼此的生命里闪着光。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写到第七章,还有无数个章节,等着用柴米油盐的烟火气,和相濡以沫的温柔,慢慢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