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访剜香榭
作品:《烬舟裁春录》 愧疚感铺天盖地的涌来,压得步挽舟喘不过气。
朱大碗见步挽舟突然冷汗直冒,忙上前询问:“喂,步挽舟!你没事吧!”
步挽舟摆摆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道脖颈的旧疤,总是会发痛,伴随着的,便是蓝色电纹以疤痕为中心的蔓延。
以往在疼痛时,步挽舟都会去冲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过来的同时,减轻脖颈处的疼痛。
是啊,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呢?
花断秋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呢?
步挽舟下意识的想拿出那罐母亲留给自己的药罐,上面印着她最后一次进入手术室的日期。
可……
“药罐呢?!”步挽舟声音有些分叉。
“药罐?”朱大碗疑惑道,“在你面前啊,这一盒子不都是吗?”
“不是!”步挽舟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却一无所获。
等等!
“也许在他那里!”步挽舟大声道。
“什么在他那里?”朱大碗开始怀疑,这个药是否有副作用。
步挽舟一脸下定决心,对朱大碗道:“没什么,时间有些晚了,你先回去吧。”
“你真没事儿啊?”朱大碗不放心的道。
“我没事儿,谢谢你给我送药。”步挽舟拍拍对方的肩,“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啊!诶,走了走了,你早点休息去。”
步挽舟将朱大碗推到门外,朝他挥了挥手,关上了门,又来到窗前,窗前是随风摇曳的勿忘我花海。
他拿出刻有“步挽舟”的弟子令牌,沉默着。
次日一早,步挽舟拉开房门,便又看见一身白衣的焚琴仙子正抱着一捆玉笺,看着自己。
焚琴仙子早有预料般,笑着开口:“无故逃课,不合……”
“焚琴姐姐。”步挽舟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甜甜的叫道。
“什么?!”焚琴仙子如遭雷击。
“弟子知错了。”步挽舟乖巧地低头认错,“弟子以后一定按时上早课,绝不缺席!”
他向前走了一步,“只是……近几日都未见师尊,这一身衣服也没得换洗——姐姐能否捎我去领件弟子服?”
“也、也是。你这几日都未着弟子服,这确实不合规。”向来伶俐的焚琴仙子,竟是结巴起来,“你且随我来吧。”
焚琴仙子带着步挽舟领了弟子服,又沿路领着他认了认薄锈山的一些重要地点。
再次回到居所,步挽舟依旧甜甜道:“焚琴姐姐,我还有一事想问。”
焚琴仙子显然很吃步挽舟这一套,竟难得的心情不错,笑着道:“什么?”
“弟子平日在哪里,能找到师尊?”步挽舟问道。
焚琴仙子沉默片刻,道:“可以去剜香榭碰碰运气。”
步挽舟告别焚琴仙子,看向先前焚琴所指的花断秋的居所的方向。
他得去看看。
看看母亲给自己留的药罐是否在那里。
看看……花断秋。
花断秋的剜香榭几乎在整座沉誓峰的最高处,向下望去,可以看见整片山的勿忘我花海。
步挽舟轻轻叩击屋门:“师尊?你在吗?”
没有回应。
他再次轻叩,却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只见花断秋此刻一脸醉像,被一位身着红衣的仙子搀扶着朝剜香榭走来。
步挽舟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发现根本没有遮蔽物,于是推开门,直接进了屋子里。
屋内陈设淡雅简约,与花断秋花枝招展地穿着风格截然不同。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步挽舟想也不想,打开衣柜门,钻了进去。
顿时,一股独属于勿忘我的清淡花香飘进了他的鼻腔,竟让他有些“醉”。
此刻,花断秋和那位红衣仙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可以了,快滚吧。”花断秋冷冷的对一旁的红衣仙子道。
“花长老……”那红衣仙子明显是与花断秋相识有些时间,“我在这儿陪陪你吧。”
“不用了。”花断秋一把推开红衣仙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红衣仙子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但还是没有离开。停顿片刻,她走上前,亲昵地挽起花断秋的手,“裁玉仙尊~”
花断秋停在了原地。
步挽舟把衣柜轻轻打开一个缝,朝外看着,视野范围内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药罐。
花断秋背对着自己,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这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林倩倩,别给脸不要脸。”
林倩倩挽着花断秋的手僵住。
“我说过,我与你们任何人,都只是做戏给别人看——我对你们,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无。”花断秋一根一根掰开林倩倩的手指,然后将她推开,“你还不滚吗?”
林倩倩从未听过花断秋用这般语气对自己说话。
“不可能!”林倩倩心道,“是喝醉了闹脾气吧?”
她不信邪的再次上前,但这一次没敢挽上花断秋的手,只是拉了拉对方的衣袖,软糯糯道:“仙尊~让我留下帮你研墨可好?”
说着,她便转身向步挽舟所在的衣柜走来。
步挽舟连忙屏住呼吸。
林倩倩经过衣柜时,停顿了片刻:“仙尊,你的衣柜似乎没关紧。”
“我的姑奶奶,求你千万别过来!”步挽舟额上滴下一滴冷汗,“被花娇鸡知道我在这儿,我就死定了!”
“我说了,让你快滚。”花断秋的声音响起,让林倩倩正要关柜门的手顿在了原地。
“仙尊?您今天是……怎么了?”林倩倩问道。
“滚。”
一字冰寒,震得梁上符纸簌簌落灰。
林倩倩终于察觉不妙,连忙开门离开了剜香榭。
花断秋丝毫没有在意林倩倩的离去,反而如释重负般深深呼出一口气。而后直接来到床边,面朝下倒了下去。
见花断秋许久没有动静,步挽舟悄悄从衣柜里窜出,踮着脚也离开了剜香榭。
“这他妈是花断秋?!”步挽舟目瞪口呆,“赶人比赶苍蝇还利索……这娇鸡该不会是个雏吧?”
步挽舟这么想着,回到了自己木屋里。
薄锈山的早课,每天都由不同的长老负责。
负责今天的早课的,是来**香丘的烬夫人。
步挽舟决心好好修炼,天天向上,早日融入这个世界。于是天还没亮,他早早就到了授课堂内。
朱大碗抱着自家师尊授课用的丹炉进来时,便瞧见一身干净利落的步挽舟正坐在堂内,正用笔画着什么。
“诶?挽舟?”朱大碗摆好丹炉,拍了拍手,来到步挽舟身边坐下,“稀客啊。”
步挽舟没抬头:“早上好。”
朱大碗继续道:“你的手好了?”
“……好多了。”步挽舟盖上作画用的小本子,抬起右手转了转,“多亏了你,给我送药。”
朱大碗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嗐!哪里。这还是要多谢谢花长老……”
此时,又有两位不知哪座峰的弟子说笑着走了进来,坐在了步挽舟与朱大碗身后。
早课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台上的烬夫人开始讲述起与丹药相关的知识。
先前坐在步挽舟与朱大碗身后的二人一直在悉悉索索聊着什么。
步挽舟认真记着笔记,却听身后二人突然大声闲聊道:“听说沉誓墟那位昨晚赶走了林仙子?啧啧,不行就别耽误美人嘛!”
那二人盯着步挽舟,提高音量,笑道:“嗨,废物师尊带草包徒弟——一个靠脸,一个靠扫把!”
步挽舟当然明白这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朱大碗明显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气鼓鼓地转身,瞪了二人一眼。
那二人顿了一会,又开始笑起来。
朱大碗见二人转而开始嘲笑起自己,于是开始和那二人对骂起来。
步挽舟用力握着手中的笔。
“咔嚓。”
笔被折断。
废物师尊就算了,确实挺废物的——草包徒弟?
“行,等着。”步挽舟冷笑道。
早课快要结束,人群中已经隐约传来弟子们收拾东西的声音。
步挽舟假装弯腰捡笔,将一张符纸贴到后排二人的石凳下。
那二人正巧抱着面前的小丹炉准备离开,却突然扭臀狂舞起来,手中的丹炉掉落,炭灰糊了满脸!
动静有些大,吸引了许多弟子的目光。
步挽舟夸张地捂嘴惊呼道:“这舞步妙啊!莫非得了花长老真传?”
全场哄然大笑。
步挽舟见好就收,轻轻打了个响指,粘在那两人石凳上的符纸应声消失。
那两位弟子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恶狠狠瞪着步挽舟。
台上的烬夫人怒而拍桌:“放肆!谁干的?!”
步挽舟暗叫不妙,身旁的朱大碗抛来一物——
“新符纸!”上书狂草:“再贴张‘笑符’。”
步挽舟秒懂,果断扬手!
后座弟子突然捶地狂笑:“哈哈哈!我干的!哈哈哈哈哈哈!”
令一位没中符的弟子被惊掉下巴。
步挽舟与一旁的朱大碗碰了个拳。
最后,那两位弟子被烬夫人拽着耳朵拎到焚琴仙子面前,被罚扫了三天的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步挽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兄弟,你有点东西啊!你还会使符呢?”
朱大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