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的面容还是少年还未长开的青涩，但在樱满集看来却格外可靠。


    但是……什么是家族…？


    难道…？


    樱满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却依旧没办法缓解喉头的艰涩。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混沌中他又想起了琴酒上次见面的时候和他说的话。


    ——你是注定要留在黑暗里的。


    他忍不住收紧了臂弯，把怀中的小婴儿抱得更紧。他的声音有些凝滞：


    “…阿纲的家族？”


    听起来像是反问Reborn的话，但樱满集的目光却灼灼地落在了沢田纲吉身上，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沢田纲吉听到Reborn自爆卡车的话已经彻底绝望了。


    感受到樱满集如有实质的目光，他像是触电一般一激灵，瞬间摆正身体、正襟危坐起来。


    但唯独不敢去看樱满集那双眼睛。


    那双盛满真挚与信任的眸子，如同沙漠绿洲中的琥珀泉一般。


    也会因为他的回答而刮起风沙吗？


    沢田纲吉掌根抵着膝盖骨，不安分地蹭着，顾左右而言他：“这个、这个…家族，其实就是…集也看到了吧，就是我家里蓝波他们……”


    正在沢田纲吉绞尽脑汁编着借口的时候，Reborn似乎在樱满集怀里躺得很舒服，打断了沢田纲吉：“是黑//手党家族哦。怎么样，樱满？”


    “噫！！！”沢田纲吉惊叫出声，差点直接站起来，但发麻的腿脚又让他摔了回去。


    他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眼睛都冒出了泪花，看向气定神闲的Reborn，气不打一处来：“Reborn！”


    樱满集还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被这一茬接一茬的给整懵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凭借本能地靠了过去，想要将沢田纲吉扶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去拉沢田纲吉，Reborn也顺势跳到了樱满集的肩膀上。


    触到沢田纲吉温热的臂膀，樱满集才猛然回过神。他的面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但他还是慢慢地将沢田纲吉从地上扶了起来。


    指尖传来的体温依旧灼热，但却并不能像以前一样，让樱满集感到安心。


    他的思绪像猫咪的毛线团一样，纠结在一起，理不清。


    …阿纲是黑//手党？


    他不相信。


    樱满集的唇紧抿，但唯一还亮着的双眸依旧凝聚在沢田纲吉低垂的眉眼间。


    他想听沢田纲吉自己说。


    樱满集的声音很轻：“阿纲是…黑//手党？”


    闻言，沢田纲吉连忙摆手。他慌慌张张地抬头，直直撞进樱满集那双摇曳、闪烁的琥珀色瞳眸中，解释的声音都卡了一下：


    “…集，不是的！我、我完全不想当这个所谓的什么首领…！”


    沢田纲吉想到这个身份惹来的无数麻烦事，更想哭了。


    樱满集怔了怔，看着眼泪汪汪的沢田纲吉，冷凝的眉眼反而化开了些许，心情松快了不少。


    …好像还是那个他熟悉的阿纲。


    Reborn撇过头去，不想看这个丢人的弟子。他轻哼一声，稚嫩的声音却含着不容反抗的威势：


    “可容不得你想不想，你忘记山本和狱寺他们了吗？”


    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指望不上，他亲自和樱满集解释：“这家伙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候选人。怎么样，要加入我们吗？”


    眼看Reborn又拿出对山本他们一样的话术，但现在的局势和以前不同，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沢田纲吉一急，扑上去想让Reborn闭嘴。


    Reborn身姿轻盈，敏捷地落到了地上，沢田纲吉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但是他和樱满集面对面离得太近了，他往前一扑，直接撞上了樱满集的肩膀。


    樱满集的肩骨紧俏硌人，撞得沢田纲吉鼻尖生疼，他急切的声音都带上了柔软的鼻音：“集，别听他的！”


    樱满集的身子也被撞得一斜，但他没有在意，反而将手覆上沢田纲吉毛茸茸的脑袋，将他揽住，似是心疼，似是安抚。


    沢田纲吉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轻微震动。


    樱满集看向已经平稳落地的Reborn，语气平静：“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很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婴儿。


    “我是彩虹之子之一。”Reborn摸了摸帽檐边的列恩。


    “阿尔柯…？…蛤蜊？”全是一堆没听过的名词，樱满集眼睫轻垂，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讨厌黑//手党，你也不要把阿纲牵扯进来。”


    Reborn成熟地托着下巴，可爱的豆豆眼中流露出的却是不符合外表的探究。


    按理说，彭格列也是里世界的领头羊之一，如果混迹其中，不可能连彭格列的名号都没听过。


    看来，这个樱满集就只是纯粹的听从命令的一把刀而已。


    既然如此，这样听话又锋利的刀还是收归彭格列比较好。


    “已经不可能了。樱满，你也知道我们黑//手党的做派吧，阿纲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当上首领，要么死。”Reborn看向樱满集已经冻成冰湖的眼睛，继续说，


    “你也一样，樱满。经过我们的调查，那个组织留存有你犯罪记录的影像，一旦你有异样的动向，那些影像应该很快就会被曝光。等待你的也就只有异能特务科还有复仇者监狱的监牢了吧。”


    只是听着，樱满集就忍不住将沢田纲吉揽得更紧了些，似乎是想要保护，又好像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Reborn的话有很多他不明白的地方，什么犯罪记录…？他失忆前在组织里干了什么吗？


    异能特务科和复仇者监狱全部都是他没听过的名词，但光从名字来看已经大概能够知道是干什么的机关。


    樱满集咬了咬口腔内的软肉，直到尝到自己血液的咸腥味，才压住喉头升起的反胃感。


    他又想到琴酒之前所说的完成任务之后的承诺，什么脱离组织，现在看来都不过是暂时哄他的话罢了。


    他咽下舌尖含着的血，声音像是即将破碎的玻璃：“…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你也不相信阿纲吗？”Reborn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他就算了，已经逃不掉了。


    但是，阿纲为什么也要被迫接触、甚至还要沉溺进这样的黑暗之中。


    樱满集另一只手也下意识扶上了沢田纲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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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脊背，触碰到了他略显骨感的腰背，感受着他真实存在的温度。


    “阿纲他……”樱满集急急开口，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迟迟没有后半句。


    樱满集的力道实在是不容忽视，沢田纲吉身体僵硬地靠着他的窄肩，甚至都不敢动一下，连呼吸都怕惊扰到他。


    樱满集并不精通于掩饰自己的情绪，Reborn把他的动摇看在眼里，反而轻松一笑：“加入彭格列，这些阿纲都会帮你摆平的。”


    这诱惑很大，如果在组织和阿纲的家族中间必须选一个。


    他的答案毫无疑问。


    樱满集垂眸看向沢田纲吉单薄的身躯，肩胛骨明显的突出，在星空下像是断翅的蝶。


    但是，阿纲他、真的能…？


    他正思索着，怀中的沢田纲吉突然抬起头，剔透如宝石的瞳眸中含着一泡泪，忍不住让他的心更软。


    他想保护他。


    樱满集的糖色眸子泛起涟漪，声音镇静：“阿纲的这个家族是什么情况？什么首领还要他一个小孩子来当？”


    …就是就是！


    沢田纲吉在旁忍不住频频点头。天知道他根本完全不想当这个十代目啊！


    Reborn不置可否：“指环争夺战已经开始了，如果让另一个人当上首领。以Xanxus的个性，阿纲和他的守护者都活不了。”


    “…指环争夺战？”樱满集疑惑，今晚听到的全是他不知道的东西。


    不顾沢田纲吉的阻止，Reborn把彭格列、指环、守护者、瓦里安中能说的告诉了他。


    过多的信息量砸得樱满集晕乎乎的，大多数事情也听得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他只注意到了一个重点——


    守护者，是因为首领而存在的。


    也就是因为阿纲。


    “…那我也是、守护者吗？”


    按理来说，他是很讨厌这些黑手党的。但是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樱满集居然带上了隐隐的期待。


    “这个…”对上樱满集藏着星光的眼睛，沢田纲吉一时语塞，下意识偷偷瞄Reborn。


    毕竟有些守护者的身份连他都还不知道。


    “这个嘛。你已经来迟了，阿纲的守护者已经满员了。”Reborn倒是回答的很自然。


    Reborn本来挑选守护者的时候就没有考虑樱满集，因为当时还不能确定樱满集的危险性，但今天看到他下意识保护沢田纲吉的举动，Reborn才起了招揽的心思。


    樱满集：“那我……”


    “但是，阿纲现在，很需要你。”Reborn打断了他。


    这一番话把两个人同时说脸红了。


    樱满集敛下眼眸，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明明他接下来还是要留在这个黑暗的世界。


    但是他看着对面少年鲜活的面容，内心那片晦暗的天空却泛起了希望的光亮。


    反正就这样下去，他也无法逃离组织，但是——


    如果能留在阿纲身边…


    如果能保护阿纲…


    樱满集撩起薄薄的眼皮，露出完整的眼珠子，其中柔软的颜色轻轻颤动着。


    “阿纲，…我可以加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