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吗？”贝尔摩德似乎摇了摇头，樱满集能看到她的发尾微微晃动。


    “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它能让你做到什么？”她的声音很娇媚，却又像苦艾酒一样呛人。


    “我…”樱满集直直的看着她的后脑，一时语塞。


    他只想着贝尔摩德能够给他答案，但是他没想过得到答案后他要怎么做。


    贝尔摩德忍不住捂嘴轻笑，她终于转过了身，面对面和他说话：“就凭这样的一腔孤勇，你就来找我了吗？”


    “仅仅是这样的话，你很快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哦。”贝尔摩德朝着他比了个枪的手势，精致的指甲闪着冰冷的光。


    樱满集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紧握起来，交缠的手指好像能带给他些许勇气。


    他能透过贝尔摩德身后的镜子看到自己的脸，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眼底的赤色。


    就像哥哥也在透过镜子看他。


    樱满集的眉眼更紧了些，紧蹙的细眉几乎要压上眼睫，让他温良的面容看起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


    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我不会死，至少是现在。”


    “我对组织还有用，不是吗？”樱满集的眼睫投下厚重的阴影，似是自嘲。


    贝尔摩德漂亮的湖蓝色眼睛牢牢地盯着他，唇边的弧度扩大了几分。她点燃指尖细长的女士香烟，蜿蜒的烟雾缭绕而上。


    但她只是放任它继续燃着，并没有急着入口，她的声音像是烟雾一般缥缈，但却直接肯定了他的说辞：


    “你说的确实没错。”


    她纤长的手指动了动，些许烟灰被抖落在柔软的地毯上，但烟雾却蔓延得更开，微微模糊了视线，给整个房间浸上了朦胧的微醺感。


    性感的女士烟味呛入樱满集的鼻腔，让他忍不住轻咳两声。


    但他很快笼下眼眸，声音沙哑却又坚定：“既然如此，这件事毕竟和我们两个都有关。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贝尔摩德涂着艳色口脂的唇终于临幸了那支即将燃尽的烟，她的语气戏谑：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集？”


    “你在耍我吗？那你联络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樱满集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忍受不住贝尔摩德的来回拉扯，语气有些激烈。


    但贝尔摩德的反应比他要更快，她迅速靠近了樱满集，那只看起来纤弱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却异常有力，直接阻止了他想要站起来的动作。


    贝尔摩德贴得很近，樱满集能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水味，能感受到她冰凉发丝滑过脸颊的触感。


    但这些都没能比贝尔摩德说出的话更能攫住他的心神。


    “集，你有力量。那是能够颠覆世界的力量。”


    樱满集怔怔地看着贝尔摩德永远都泰然自若的面容，嗓间干涩：“…什么意思？”


    “让我来告诉你吧，集。”樱满集的耳畔能感受到她香艳的吐息，但完全生不起什么旖旎的心思。


    贝尔摩德的手从他的肩膀移到了他的手腕，直接擒着他的手往胸口探——


    樱满集一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指尖感受到的并不是属于人类温热的皮肤，而是一片无机质的冰凉与空洞。


    “…什么！”


    樱满集猛地睁开眼，瞳眸中映出他认知之外的场景。


    他的手指已经探入了贝尔摩德的胸腔。


    以他们为中心晕开了耀眼的银色光圈，闪烁飞舞的银光像是神女的飘带，紧贴着他的身躯萦绕而上，那不是属于此世间的东西。


    “想起来了吗，集？”


    樱满集已经看不清贝尔摩德的面容，她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他的大脑。


    他太阳穴一阵刺痛，深入脑髓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拧起了细眉，但他十四岁前的记忆依然是一片空茫。


    但根本不需要樱满集想起什么，他的身体像是本能反应似的，眨眼间，已经做出了下一步动作。


    樱满集的神识像是游离在外，只能呆滞地看着自己身体行动。


    贝尔摩德看着他已经由棕变红的眼珠，向来气定神闲的面容终于泛起了涟漪，湖蓝色的眼睛透出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可惜，樱满集已经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他看着自己右手手背逐渐显露成型的黑色纹章，那花纹神秘繁复，仿佛蕴含着人类从古至今的全部智慧，代表着人类基因中至高无上的力量。


    樱满集瞳孔微颤，自己明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但内心似乎残存着对这种力量的恐惧。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抽离——


    银紫色的结晶像是有生命一般，从贝尔摩德的身体里剥离出来，暧昧地纠缠着他的手指，最终慢慢地成型。


    那是一面镜子。


    那镜子并不十分精致，但有种返璞归真的美。但上头泛泛的银色光泽，却能说明它并不是凡物。


    樱满集怔愣地看着手中的产物，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使用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像是在砂砾中磨过，带着不可置信的卡顿感。


    “没什么不可能的，集。”贝尔摩德的语气一如既往，自然地伸手取走了那面镜子。


    那镜子照出她永远年轻的面庞，她湖蓝色的眼睛少见地漫上了悲伤。


    但在樱满集看过来的时候，立刻收敛，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她的声音轻佻：“还是第一次被你使用异能呢，没想到是镜子啊。你已经知道该怎么用了吧？”


    贝尔摩德看出了樱满集的困惑，但她并不急着为他解释，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由于发动着能力，樱满集的眼睛还是深邃的赤红色，但那和数年前意味着死亡的混沌赤瞳不同，此时微微茫然，透出的是温暖的清澈色彩。


    樱满集下意识听话地回答了贝尔摩德的问题：


    “可以想象着一个人的样貌，然后镜子里会出现你想象的样貌，可以进行修改或者再想象。确认没问题后，再与镜中的人对视三秒，就会你变成你想变成的样子。……大概就是这样。”


    镜子的使用并不复杂，樱满集用贫乏的词汇勉强把它解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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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了。


    “…原来我的「虚空」是这样的。”贝尔摩德轻叹。


    樱满集并未听清楚贝尔摩德的低语，他的思绪混乱，有些急切地询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贝尔摩德还是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道：“你听说过异能者吗？”


    “…没有。”樱满集对于贝尔摩德的绕弯子已经感到厌烦，他死死地抿住唇，尽量简短的回答。


    她终于开始解释：“这个世界有很小一部分人，生来就具有奇异的能力，被称为异能力。拥有异能力的也就被称为异能者。很幸运，集你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呢。”


    “…异能。”樱满集不由得喃喃出声。


    第一次接触这种全新的概念，他看向自己被银光缠绕住的右手，一下子被其中流转的华彩震住了。


    …有了这股力量，他是不是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了？


    樱满集忍不住想。


    贝尔摩德对他的反应并不惊讶，她接着说：“看来你还是没能想起来啊。你已经大概知道了吧？


    “你的异能就是可以从一个人身上抽出能力实体，组织把这些能力实体命名为「虚空」。


    “通常来说，一个人的异能只有一个。而你，却可以从不同人身上取出不同的能力，意味着你异能的变化空间是无限的。


    “就像，你可以从我的体内取出可以变化面容的镜子，你也可以从其他人体内取出不同的东西。”


    她直直看向樱满集鲜红的眼底：“理论上来说，你的异能可以说是最强的。甚至随着能力的增长，根据组织上次的报告，你现在已经可以无视区域和数量，大范围的抽取能力了。”


    提取到了重要信息，樱满集的嗓音干涩：“组织的报告…？组织…早就知道了这个能力？那怎么会把我放回来？”


    还真是敏锐啊，贝尔摩德挑了挑眉，指尖抵住唇瓣：“后面是付费问题哦。我已经告诉了你这么多问题，你要怎么回报我？”


    “…什么？”樱满集一愣，“你想要什么？”


    贝尔摩德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房间里隐秘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异能，以后在组织里的地位必然不同了，那报酬就留到之后支取吧。”


    贝尔摩德松手，那异能幻化而成的镜子在落到地上之前，化作了银色的流光回到了她的体内。


    “可是……”樱满集总是看不懂组织的人在想什么，他觉得不安，想再说些什么。


    但贝尔摩德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这下，你就有筹码和琴酒谈判了吧。好了，女明星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我该走了。”


    她的声音一下低了下来：“那么集，再见。”


    组织的人好似都有读心术一般，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


    贝尔摩德临走前，最后拥抱了他一下。


    她的气音在他耳边响起，很轻，却像重锤一般敲击他的大脑。


    “你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


    那是监控器的死角，拍不到她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