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未还在原地蹦跶，脸上的肉抖个不停。


    “阿河！阿河！你听见没！八千万！！”


    他一把抓住江河的胳膊，摇晃着。


    江河甩开他的手，脸沉着，没接话。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苏晚戴着眼镜，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一会儿又是雷子说的档案被修改，空白的半年。


    “杨未，你脑子里就只有钱？”


    “废话！八千万！不是八十块！有了这钱，咱们健身房能鸟枪换炮，换最好的器械，最大的场地！到时候……”


    杨未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横飞。


    “到时候，我们就不是我们了。”江河打断他。


    杨未一愣：“啥意思？”


    “她说的‘先启科技’，你听着不耳熟？前沿安保技术研发，远超民用级别。杨未，咱们这小破健身房，藏着什么需要这种安保？”


    江河盯着杨未。


    杨未脸上的兴奋劲儿退下去不少，他抓了抓后脑勺。


    “这个……我他妈哪知道！可……可是八千万啊！”


    杨未也沉默了，他搓着手，在原地走了两圈。


    “阿河，我知道你担心。这苏晚突然冒出来，还带着这么大一笔钱，肯定有鬼。”


    “但是，咱们现在这情况，你自己也清楚，房租，水电，员工工资哪样不要钱？”


    杨未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卧推凳上，声音有点闷。


    “这苏晚，她说合作，牌子还是咱们的，人也还是咱们的。她图啥？就图咱们能打？”


    江河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训练的人。


    秦雪正在练深蹲，汗水湿透了她的T恤，她咬着牙，一下一下，很专注。


    “我再想想。”江河吐出一口气。


    杨未猛地站起来：“想个屁！阿河！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咱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苏晚，不管她是什么‘先启科技’的，她以前是你战友吧？她总不能真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吧？”


    “她要是真想吞了咱们，用得着这么费劲？直接拿钱砸，或者用别的手段，咱们能扛得住？”


    江河回过头。


    “阿河，我知道你重情义，怕这怕那。可咱们不能一直这么缩着！雪儿的力量需要控制，需要更好的环境！陈博士的研究也需要支持！咱们得变强！”


    “这个‘先启科技’，听着是挺玄乎，可万一……万一真是个机会呢？”


    江河看着杨未，杨未也看着他，满脸都是急切。


    过了好一阵。


    江河掏出手机。


    “喂，苏晚。”


    电话那头，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江老板，考虑好了？”


    “八千万，我们可以接受。”江河一字一句，“但有条件。”


    杨未在旁边紧张地攥着拳头，大气不敢出。


    “江老板请说。”


    “第一，‘兄弟力量’这个牌子不能动，健身房的日常运营，核心团队，我们自己说了算。”


    “第二，你们‘先启科技’投资的目的，必须对我们透明。你们到底想利用我们做什么，我要知道。”


    “第三，关于安保系统，你们可以提供，但最终控制权必须有我们一份。”


    江河说完，等着苏晚的答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没问题，江老板的条件，我代表‘先启科技’全部接受。合作协议，我会让法务尽快拟好送过来。”


    “资金二十四小时内到账。”


    “健身房升级改造方案，我已经让团队开始细化。特别是安保系统，我们会部署目前‘先启’内部最高级别的防御体系，代号‘堡垒’。确保万无一失。”


    江河：“……”


    他还没从苏晚这么爽快的答应中回过神，对方已经把后续安排都说出来了。


    这效率……


    “苏晚，你好像早就料到我会答应。”


    “江老板是聪明人，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苏晚的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期待我们合作愉快。具体细节，我的团队会和你们对接。”


    电话挂了。


    杨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猛地跳起来，抱住江河：“阿河！咱们发了！咱们真要发了！”


    江河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推开他：“行了行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话是这么说，江河心里也松了一大半。


    不管苏晚和她背后的“先启科技”到底是什么来头，至少，健身房的燃眉之急是解决了。


    而且，苏晚答应了他的条件，保留了自主权。


    事情的发展快得超乎想象。


    下午，苏晚就带着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团队出现在健身房。


    男男女女，个个表情严肃，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和各种看不懂的仪器。


    苏晚还是那副细框眼镜，但气场完全不同了。


    她不再是那个跟大家一起练拳的苏教练，而是发号施令的苏总。


    “A区场地尺寸复核，注意承重柱数据。”


    “B区通风系统，三天内完成升级管道预设。”


    “安保监控点位，按照S-3方案，增加三十二个隐蔽探头，红外感应和动态捕捉模块全部加载。”


    苏晚拿着一个极薄的透明板子，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着，一道道指令清晰地传达下去。


    那些黑衣人立刻散开，开始在健身房各个角落测量、记录、讨论。


    健身房的会员们都看傻了，训练也顾不上了，围在一边小声议论。


    “这……这是干啥呢？装修啊？”


    “不像啊，这些人看着就好专业的样子！”


    “那个苏教练……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杨未跟在苏晚后面，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帮忙拉卷尺，忙得不亦乐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他现在看苏晚，简直就是看财神爷。


    秦雪在角落里练完了力量，她没走，就坐在休息区的凳子上，看着眼前这番景象。


    苏晚指挥若定，条理清晰，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衣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这跟前几天那个在训练场上，偶尔还会对江河露出一点战友间才有的熟悉感的苏晚，完全是两个人。


    秦雪心里那点因为江河跟苏晚走得近而产生的酸溜溜的感觉，淡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个苏晚……好厉害。


    她能拿出八千万，能调动这么专业的团队，能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可是……


    秦雪又看向江河。


    江河站在不远处，看着苏晚和她的团队忙碌，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健身房要变得更好了，更有钱了。


    但秦雪心头，却隐隐浮起一丝不安。


    这个“先启科技”，这个苏晚，她们到底想从健身房，从江河哥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这种“远超民用级别”的安保，是要防谁？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