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的间歇，汗珠子从学员们的额头滚落，砸在地板上。


    苏晚拿着毛巾擦了擦脖子，走向正在喝水的江河和杨未。


    “江河，杨未，有几分钟时间吗？谈点事。”


    苏晚的声音平静，跟平时指导训练时没什么两样。


    杨未灌下一大口水，用袖子擦了擦嘴：“苏教练，啥事儿啊？尽管说！”


    江河放下水瓶，看着苏晚。


    苏晚没立刻开口，她从随身的运动包里，拿出一个质感考究的深色文件夹，又摸出了一副细框眼镜戴上。


    那股子训练场上的利落劲儿，瞬间被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取代。


    杨未“咦”了一声，伸长脖子瞅着。


    “我代表‘先启科技’集团，”苏晚推了推眼镜，文件夹轻轻放在旁边的器械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正式向‘兄弟力量’健身房，提出战略投资意向。”


    杨未嘴巴张了张，水差点从嘴角漏出来。


    “啥玩意儿？投……投资？”


    江河的眉头动了一下，没说话。


    苏晚继续说：“我们集团看中了‘兄弟力量’独特的格斗训练体系，以及你们团队的专业素养和巨大潜力。”


    她说话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职业范儿。


    这跟前几天那个在训练场上跟他们合计招式、偶尔还会开两句玩笑的苏晚，完全是两个人！


    杨未使劲眨了眨眼，扭头看江河，又扭头看苏晚，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苏……苏教练，你……你开玩笑的吧？‘先启科技’？没……没听过啊……”


    苏晚嘴角勾起一个公式化的弧度：“‘先启科技’是一家专注于前沿安保技术研发与应用的综合性集团。杨老板没听过，不奇怪，我们集团行事一向低调。”


    “我们计划对‘兄弟力量’进行首轮注资，金额是这个数。”苏晚伸出五根手指，然后翻了一下，又伸出三根。


    “八……八千万？！”杨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都变了调！


    他下意识地看向江河。


    江河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苏小姐，或者我该称呼你……苏总？”


    苏晚微微颔首：“在商言商，称呼只是个代号。江老板可以继续叫我苏晚。”


    “苏晚，”江河往前走了一步，“‘先启科技’，好大的手笔。一个小健身房，值得你们投入八千万？”


    “而且，你说的前沿安保技术研发与应用……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苏晚脸上的职业笑容不变：“江老板过谦了。‘兄弟力量’不是普通的健身房。我们看中的，是你们的核心价值。至于安保，任何有价值的资产，都需要顶级的安全保障，不是吗？”


    “顶级的安全保障？”江河盯着苏晚的眼睛，“我们一个开健身房的，需要多顶级的安全保障？苏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未在旁边拉了拉江河的胳膊，小声说：“河啊，这……这可是八千万啊……”


    江河没理他，目光依旧锁定苏晚。


    苏晚拿起那个文件夹，从中抽出一份装订精美的计划书，递向江河。


    “江老板，这是我们初步的合作方案。其中包括对‘兄弟力量’现有场地的全面升级，引进国际最顶尖的训练设备，以及……构建一套远超目前市面上任何民用级别的安保系统。”


    “远超民用级别？”江河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苏晚，你调查过我们？”


    “商业合作，必要的背景了解是基础。”苏晚回答得滴水不漏。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们健身房不只是个健身房？”江河逼近一步。


    苏晚后退了半步，但气势丝毫不减：“江老板，我们‘先启科技’投资，看的是未来。你们有我们需要的‘未来’。”


    “我们需要什么特殊安保，苏小姐你门儿清啊？”


    “值钱的东西，当然要用好锁锁着。我们‘先启科技’，干的就是这活儿，最拿手。”


    杨未在旁边嘴巴半张着，看看江河，又扭头瞅瞅苏晚，脑子转不过来了。


    这苏教练，前几天还在那儿教怎么锁喉，今天一转眼就成了什么科技集团的代表，张嘴就是几千万，还要弄什么顶级的安保。


    这是演哪一出啊？


    江河没伸手去拿那份计划书。


    “苏晚，你到我们健身房来当教练，就是为了这事儿？”


    “也可以这么说，这是一部分。”苏晚直接认了，“近距离观察，才能更精准地评估。”


    “那评估出来的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今天站在这儿，代表‘先启科技’，正式跟你们提出邀请。”


    江河没说话，过了几秒才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们想把‘兄弟力量’买下来？”


    “不是买，是合作，一块儿赚钱。”苏晚纠正他。


    “‘兄弟力量’这牌子和你们这伙人，我们不动，你们自己说了算。我们出钱，出技术，出路子，帮你们把摊子铺得更大，更强。”


    “更强？”江河哼了一声，“我听着，倒像是把我们架火上烤，更招人眼。”


    “好处总跟着风险。江老板是明白人，这道理不用我说。”


    “我得想想。”


    “行。”苏晚把计划书收了回去，“我电话没变。江老板想好了随时找我。”


    她朝江河杨未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训练区。


    杨未盯着苏晚的背影，好半天，嗓子里才挤出话来：“我……我 日！江河！这苏晚……她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先启科技’……八千万……顶级安保……”杨未使劲搓了搓脸，“我他妈不是没睡醒吧？”


    江河没吭声，脸上的肉绷着，只是看着苏晚走远的方向，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不远处的器械区，秦雪刚练完一组推举。


    她放下哑铃，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江河那边。


    她瞅见苏晚正跟江河、杨未说话。


    苏晚戴着副眼镜，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人站得笔直，脸上是种……秦雪也说不出来的表情，看着挺拿得定主意。


    江河和杨未脸上都没什么笑模样。


    特别是江河，他很少板着个脸，眼皮耷拉着，像是琢磨什么难事。


    苏晚在江河跟前，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这时候，秦雪看着苏晚，心里面先前因为江河跟苏晚走得近，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这会儿倒没那么强了。


    换成了另一种……她也不明白的滋味。


    江河和杨未还站在那儿。


    秦雪低头看着自己练得有点起茧子的手，又抬眼望了望苏晚刚走的方向，轻轻地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