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璃回到院子里，陆回已经毫不客气坐在她的摇摇椅上了，还让大白给他倒茶喝。


    “姐，他找你干什么啊？”陆回好奇问，眼下没了方才的怪戾，慵懒的躺着，像一只大猫。


    长璃随口说：”哦，就是说想和你比试，看约哪天。”


    ——噗。


    陆回刚喝的一口水喷出来，他坐直了，眼中冒出怒火：“比试，我都没找他呢，他自己到送上门来了。”


    然后陆回对上长璃似笑非笑的眼神，才意识到长璃在开玩笑。


    他们今日第一次见面，对方还是昆仑剑道最厉害的，怎么会和他这个无名小卒比试。


    陆回气焰一下子熄灭了，瘫软在椅子中：“你又拿我寻开心。”


    长璃摇摇头：“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对他敌意这么大。”


    “刚才师兄还问我了，说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陆回火又大了，这在装什么，难不成还是他的错了吗？没上前和他好声好气打个招呼。


    他真想把书中剧情说出来。


    系统冷冰冰的话语响起：【不可宿主，否则您将会被抹杀。有关系统的任何事情都不得透露。】


    陆回深吸口了气：“我不知道，总之，我见到他就格外不喜，也许他做了什么令我厌恶的事。”


    至于书中提到她阿姐被拒绝的剧情，他不敢问，害怕激起阿姐的伤心处，等有机会了他暗地打听一番就是了。


    “而且，他很虚伪。”


    长璃觉得这个回答但是很有意思，她换了个话题：“那你找我究竟要做什么？”


    陆回：“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和你进秘境，我保护你。”


    总之，他绝对不会让徐陵雪靠近他姐半步。


    长璃：“忘了。”


    但她看陆回又要炸毛了，一副你不把我的话放心上的样子，她转移话题：“徐师兄明日说要和你比试，你怎么想的？”


    正好，借此机会，她也想看看陆回这些年练剑咋样了。


    陆回哼了声：“他想和我比，那我就接下呗，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他倒要看看徐陵雪有多厉害，正好摸清对方底细。


    月色昏昏。


    长璃用信鸟同徐陵雪约定好时间地点后，突然想到下午他说的话。


    怎么会有人这么坦然问这种事。


    他就问自己有没有什么法器能清心安神。


    徐陵雪脸色很是苦恼，说最近老陷入梦魇里，梦中浑身不得动弹，像是有人压着他。


    他说到后面，像是难以出口，眼尾染上红，连眼下的痣都显得诱人了，像是被人蹂躏过。


    长璃在想会不会是入梦印的副作用。


    问他还记得梦里的事吗？


    徐陵雪说记不得了。


    这才她放下心来，说明日为他送去清心铃。


    幸好幸好，经过这个，长璃以后决定小心点，还是少用这个为妙。


    ……


    选的比试地方是在试炼台。


    昆仑比试台有很多，长璃选的在一处不大的地方，人也不多。眼下许多弟子都在准备试炼一事，这里就显得尤为清净。


    长璃他们到的时候，徐陵雪已经来了。


    白衣墨发，身长玉立。


    正是早晨，微光升起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渡了一层金。


    长璃多看了两眼。


    陆回咬牙，就是看这张脸把他姐蛊惑了，他可算了解他姐了，见到好看的就多看两眼。


    以前记得有一次，中州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暴雪。


    长家所在的望仙城有护城大镇，带来温暖。一时间无数人涌进望仙城。


    她姐从小就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怕。


    一天说要溜出去看雪景，就偷偷跑到城外去了，出去时候好好的，回来时神色难看得像被别人欠钱了。


    陆回偷偷听到她和父母的谈话了。


    说是长璃在城外遇见一个仙姿玉貌的小孩，打扮却像个乞丐。


    长璃嘴贱说了句：“如果你愿意当我做下人，就可以不用被冻成冰棍了。”


    出乎所料，乞丐似模样的小孩竟然有修为，眉眼淡淡的，抬起间用周遭的雪凝成一个雪阵，将长璃困在其中。


    直至傍晚，长璃才得以脱身，彼时，那个小孩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长璃恨的，说以后再遇到他就把他做成冰棍，但再没遇见。


    在陆回看来，当年就是吃了美色的亏。


    如今徐陵雪肯定也是。


    系统声音在脑海响起：“宿主，我可以帮您战胜他。”


    陆回眼神暗了暗。


    ……


    比试台上。


    二人相对而立。


    徐陵雪垂下眼，随手挽了个剑花。


    他手中的剑是一把木剑。


    阳光雪白，青年身长玉立，显得格外出众，眉眼透着柔意，他的视线越过陆回身后。


    陆回磨了磨牙，瞧不起谁呢，还用木剑。


    他微微动了动，抬起下巴：“师兄先出招吧。”


    他是故意叫师兄的，就是要恶心他。


    徐陵雪笑了笑，下一刻提剑打了过去。


    他的剑意是带着寒意的，即便是把木剑，在他手中也像万年寒铁冻人。


    靠！


    陆回觉得他不讲武德，他还真出了，按理来说不应该让他先出吗？


    长璃在底下观战。


    比试台被设了阵法，她听不清上面说了什么。


    只看到陆回嘴巴动了动，露出挑衅的表情。


    哎，这傻弟弟。


    依她的了解，应当是在说谁先出招了。


    出乎长璃意料的是，徐陵雪先出招了。


    剑风凌厉，扬起二人发袂。碰撞时，陆回后退了半步，手中震颤。


    陆回惊疑不定：“你……”


    他感受到徐陵雪的修为竟然在筑基初期，可他不早听说徐陵雪已经步入元婴，而且是三年前了。


    徐陵雪声音温和，“练剑时莫分心。”


    他的剑步步逼近，让陆回无法思考再多，只得出手应对，一时间不由手忙脚乱起来。


    徐陵雪声音平静。


    “剑心不稳。”


    “注意走位。”


    用的着你说，陆回想，手中的剑挡住徐陵雪的攻势，越来越顺畅。


    突然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你不觉得他是在拿您寻开心吗？明明可以一击将你击败，却又这么戏耍你，和小时候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他分神了，一阵气流荡来，陆回被推向比试台旁边，狠狠摔在地上。


    那些人，陆回想到。


    小时候他身体差，没有人愿意和他玩。


    他喜欢剑，所有人觉得他这辈子都拿不起剑，也不愿意和他练，害怕他出什么问题被找麻烦。


    某日，举行宴席时，一群外来世家少爷练剑时提出让他也一起，他自然是高兴无比。


    当他握住手中的剑比试时，对方像是在戏耍他一般，招式很温和，却又让人难堪无所遁形，他被割破衣服，被这群人无声嘲笑。


    全场嘲弄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陆回不记得怎么离开那里了。


    如今系统这句话像是燃起他过往的回忆。


    陆回看着慢慢逼近的人：“我要怎么做？”


    长璃觉得应该结束了，但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担忧。


    她看见徐陵雪伸出手，似乎要拉陆回起来。


    下一瞬间，倒在地上的陆回提起手中的剑斩去，直斩向徐陵雪纤长的脖颈。


    不对劲，长璃紧张了。


    徐陵雪像是早预料到，伸手挡住他。


    陆回攻势很猛，剑碰撞时交织出火花。


    徐陵雪手中的木剑很快废了，他旋身落在远处，轻轻皱起眉。


    陆回明显不对劲。


    修为从筑基后期到了金丹后期，明显用了什么秘法强行提升。


    长璃也察觉出来了。


    陆回打得很猛，这样下去，徐陵雪不会受伤，反倒他会有损修为。


    他明显是被什么控制了。


    长璃想到身上带的清心铃，拿出来摇晃。


    悦耳又刺耳的声音流出，陆回顿住，而后回头狠狠看向铃铛，转身从台上跃下。


    他要毁了这个东西。


    趁他转身之际，徐陵雪把他打晕了。


    “今日多谢了。”长璃有些歉意。


    徐陵雪轻轻摇头：“先带他去看看。”


    医药阁。


    在得知陆回没什么问题，长璃才松了口气。


    她看了眼陆回，走出去时，徐陵雪还在外面等着。


    徐陵雪垂下眸，长睫如羽，不知在想什么。


    长璃刚想开口道歉，就听徐陵雪说：“方才与他比试时，我好像听见有一道声音和他说了句话。”


    “我可以帮你。”


    长璃瞬间紧张起来，她不觉得徐陵雪在乱说，他能说出来，定然有把握，她思索了会，“多谢。”


    徐陵雪又摇了摇头：“你对我太客气了。”


    长璃扯唇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什么态度面对他，眼下这种关系挺好的，不会太近，又不会太疏远。


    长璃还在思索，这道声音会不会和系统有关。


    就听徐陵雪幽幽说：“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在害怕我。”


    长璃心一紧。


    徐陵雪又不紧不慢说：“但这只是我感觉，毕竟你又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怎么会害怕我。”


    他很苦恼眨眨眼，“对情绪捕捉能力太好了，也是种苦恼，时常会感觉错，希望师妹不要介意。”


    长璃觉得自己都要流汗了，她哈哈笑了声。


    聊到最后，成了徐陵雪给她道歉了，长璃一脸懵逼。


    徐陵雪走后，长璃回到医药阁，问脑海的系统，它是否感受到同类。


    系统回答是没有。


    长璃瘫在椅子上，刚想闭眼休息会。


    系统声音响起：【发布任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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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徐陵雪床上等他。达成结局——失败。任务时间十五天。】


    听到后，长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任务没毛病吧，怎么一个比一个尺度大。还躺在床上等呢，她都不敢想象被发现了有多尴尬。


    直接可以用脚趾头扣出一座城堡了。


    于是她问系统了：“可以在梦里做这个任务吗？”


    系统去更新了，回答也是十分创新：【需要根据任务结果数值判定。】


    长璃就当它同意了。


    她看了看旁边的陆回，一股困意袭来，长璃没忍住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下午了，旁边的床空空如也。


    显而易见，陆回跑了，桌子上还留了张纸条。


    “姐，我们秘境见。”


    长璃气笑了，她自然知道陆回怎么想的，就是不敢见她。


    可现在她突然想起一个事，她还没问贺兰雨究竟是什么人！


    ……


    陆回悄悄离开昆仑后，找了家安静无人的林中，他心冷静下来，沉声问系统：“你害我是吗？”


    冷冰冰的系统音响起：“怎么会宿主，我若是想害您，大可以让您按照原剧情走下去，到时候，您会先失去所有亲人……只能无能为力看着。”


    “停停停。”陆回打断它，“因为你，我现在根本没有脸面见我姐了，你还说没害我，我差点伤了她！任务我也不做了。”


    系统沉默了会，妥协了：“我可以告知您更多信息，并保证再也不操控您。”


    ……


    徐陵雪又做梦了，他从来不会做梦。


    可自从梦里出现她后，每晚他都在期待，下一次梦会是什么？


    徐陵雪慢慢睁开眼，抬起头，在看见眼前的场景后，他茫然眨了眨眼。


    “能让让吗？”有道不耐烦的女声从身旁传来。


    他转眸看去，少女短袖，露出在外的一截小臂白得发光。她低垂眉眼，神色不耐。


    见他没回应，她硬生生从他身后挤了出去。


    “听不懂人话。”她浑身带刺说了句。


    等到一阵铃声响起，周围都坐满人了，徐陵雪旁边座位还是空着的。


    他看了看旁边，桌面的书被压起棱角，堆得乱七八糟。


    突然有人进来后了，一下鸦雀无声，徐陵雪猜测这人应当是夫子。


    他目光阴沉扫过徐陵雪旁边，没说什么，而是开始讲课。


    徐陵雪坐在桌子上思考了会，起身直接走了。


    “徐陵雪……”台上的夫子声音变大了，愤怒叫着他，“还在上课，你去哪！”


    徐陵雪走出去后，端详着这方天地。


    大片大片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已经是下午了。


    这是与他世界不同的。他在想长璃会去哪里？


    这一方陌生的天地限制住了他，让他无法依靠过往的了解找到长璃。


    想了想，徐陵雪又折返回去，推开教室前门。


    教书的夫子顿时怒发冲冠：“能上就上，不能上就滚，随意进进出出当教室是菜市场是吧？”


    片刻后，讲桌成了两半，木屑乱飞。


    徐陵雪得到答案后，温声道谢。


    他面前的老师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堆起褶子。


    谁能笑着徒手劈桌子啊。


    ……


    徐陵雪找到长璃时，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了。


    长璃正弯腰收着摊子，同旁边女人说着什么。


    “你不然现在就走吧。”女人温声说，“要不然赶不上车了。”


    长璃摇摇头，刚想拒绝，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过来替她接过手中抹布。


    骨节分明，很有力量感与美感。


    她目光随之移动，然后就发现是她神经病同桌。


    长璃脸色一下古怪：“你又跟踪我？你真的有病是吧。”


    她同桌是一个月前转来的，当时班里只有她身旁有空位，就和她坐在一起。


    起初她还觉得这人长得挺好看，很符合他审美，后来才发现就是个神经。


    说不上来，她总觉得对方在偷看她，可当她望过去时，他又神色淡淡模样，一副干什么的样子。


    长璃觉得自己直觉不会出错。


    什么叫又跟踪？


    徐陵雪不明白，疑惑歪了歪头，刚想说什么，周围传来尖叫声。


    他抬起头。


    一块牌匾直直朝他们砸了下来。


    长璃察觉时牌匾已经在眼前了，他们躲不过去，就当她以为要死时，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撑住了这块牌匾，随手一抛。


    长璃□□粗了，这个少说有几百斤重，他这么容易就扔了。


    她想到前面时常骂他，嘴巴比脑子快道歉说：“对不起，你别打我。”


    徐陵雪没搞懂她这话什么意思？


    他为何要打她？


    而且这不是他的梦中吗？为什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些被他忽视的东西想起。


    他刚要说什么，长璃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