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再进宫

作品:《宋时家宴

    这两日,柳嘉之总埋头在案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晏井承片刻不离地陪着她,不时提醒她注意休息。


    终于在入宫前一日晚她收了笔,看晏井承在一旁静静翻看着《梦溪笔谈》,柳嘉之轻声问道:“你不好奇我在写什么?”


    晏井承放下书,笑道:“好奇,但我还是老实等小之愿意告诉我。”


    柳嘉之将一页纸递给他,“我其实有很多问题要问官家,我悉数记下免得到时候面圣一紧张给忘了。”


    晏井承接过,光瞧第一行,捏住纸的手就不受控地紧了紧。


    【起先益州之事,官家利用晏井承试探我是否中用,后召进宫中进一步试图控制我。】


    “小之……”


    柳嘉之抢过纸,牵着他到榻边坐下:“晏井承,一直以来我都在想,我来这时代一遭,到底做了些什么?”


    说着她脱了鞋在内侧躺下,接着道:“天越来越凉了,先进被窝再说。”说着拍了拍身侧。


    *


    晏井承犹豫着躺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忍不住上手抚摸她的脸颊。


    柳嘉之趁势握住他的手,接着说:“我刚开始只是想找个方法活下去,但是运气极好,还没吃过什么苦就遇到了你。后来想给你把生意做大,但是没想到背后又牵扯了那么多事情。”


    晏井承沉沉望着她,愧疚道:“对不起小之,把你……”


    柳嘉之伸出手指,将他的话堵在嘴边。


    “你位极人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都是你应该做的。”


    “若说你哪一步做错了,可能就是爱上了我,拉扯上了感情。我一直都知道,你也许也有过利用我,但是后来我索性不想了,因为我发现你无论利不利用我,我都不想离开你了,那利用便利用吧。”


    晏井承攥紧她的手,“不是也许,起初确有官家之命,但动心从不是利用。”


    柳嘉之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闷闷发声:“我们之前好像有聊过这个,我都信你。你说是遵官家之意去的益州,而认识我以后,你桩桩件件以官家为先,我也都知道。”


    “但是晏井承,你就算不做阁主也还是跟去了邠州,帮官家解决了峘王,你也算把处江湖之远贯彻到底了。”


    晏井承搂紧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其实这些功劳都不在我,而是小之的。”


    *


    柳嘉之抬眼看着他,笑叹:“好了,今晚不说这些了,那些话我届时自会去找官家问个明白。”


    说着微微仰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手指轻轻勾着他的衣襟,柔声道:“我只要知道,现在的晏井承无关任务、无关朝堂,全身心念着我就够了。”


    晏井承沉沉望着她,喉间低应一声:“当然。”


    说完他便俯身深吻了下去。


    这吻不再是方才的浅尝辄止,而是辗转厮磨间,将她的呼吸尽数卷走。


    柳嘉之仰头承着他的吻,瘫软在他怀里。


    晏井承一只掌心抚着她的后颈,另一只伸出帐外将床边烛火捻暗了些。


    两人相拥着,鼻尖相抵,呼吸相缠,不必多说什么,喷薄而出的情意便够缠绻整夜。


    良久,柳嘉之窝在晏井承怀里听着沉稳心跳。昏昏欲睡间,被他轻轻拍着后背哄着。


    一夜好眠。


    *


    翌日,入宫的仪仗早已在门外等候,蒲信一身朝服立在马车旁,见柳嘉之出来,趋步上前见礼。


    “郡主,时辰到了,臣护送您入宫。”


    柳嘉之不舍地看向一旁的晏井承,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步摇,如同以往常做的那样。


    “我会去宫门外候着,让小之出来第一时间就能见到我。”


    “嗯,等我。”


    天渐亮,街旁的铺子陆续开门。


    行至东华门,仪仗停下,宫人引着蒲信和柳嘉之弃车步行。


    柳嘉之抬头望那巍峨宫墙,依旧是记忆里那般高耸压人,门口石狮子还是瘦躯波浪鬃,可柳嘉之的心境,却与头一遭入宫时判若两人。


    前番初入汴京皇宫,她是被骆章半带胁迫接来的民女,无身份无依仗,脚下发飘、胸口发闷。


    可今日再踏入宫道,她已是官家亲封的长溪郡主,莫名还心生出与官家对质的底气。


    *


    内侍这时上前,伸手虚引着蒲信。


    “蒲大人,郡主是在外头册封的命妇,正经朝服尚由尚服局赶制,今日暂不便随大人一同面圣。大人且随小的移步紫宸殿偏殿,等候旨意。”


    蒲信眉头一蹙,当即要开口,柳嘉之已抬手轻轻拦在他身前,沉静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她转向内侍,敛衽福了福身:“既如此,我便改日再来叨扰官家。”说罢便要从来时方向走去。


    “郡主莫急。”内侍忙躬身,指了指身旁小内侍,“郡主的去处,官家早有安排。”


    柳嘉之看向那个小内侍,只见他垂着头恭敬应道:“郡主请跟我来。”


    柳嘉之转头看向蒲信:“劳蒲大人出宫替我给官人带句话,让他只管在家中等我。此番不知要折腾到几时,叫他安心候着,我必平安回去见他。”


    蒲信眸色沉了沉,知晓宫墙内由不得置喙,只得颔首应下:“郡主放心,臣定把话带到。”


    “有劳蒲大人了。”


    *


    柳嘉之跟着小内侍往前走了没半炷香,便觉路径眼熟,脚步稍顿开口:“小内官,这是往锦华阁去的路吧?”


    小内侍忙侧身躬身,“郡主好眼力,正是往锦华阁去的。”


    柳嘉之眉微挑,故作疑惑追问:“我早前倒听人说,长公主早搬去积翠殿了,怎的今日又回了锦华阁?”


    小内侍垂着头,步子不停引着她往前走,轻声回话:“郡主有所不知,积翠殿偏僻冷寂,冬日里风大得很,官家心疼公主受冻,临近年关便下了旨,让公主搬回了锦华阁。”


    临近年关……


    那正是她当初假死脱身,躲去范家暂避风头的没几日。


    刚绕过影壁,柳嘉之正被渐起的日光晃了眼,下一秒,一道嫣紫身影就冲出来,撞得她后退半步。


    “嘉之姐姐!”


    赵时念死死抱住她的腰,“他们都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说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嘉之浑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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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竟长高了不少。


    “念念不哭,我回来了。”柳嘉之蹲下身,与赵时念平视,抬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


    *


    不知是不是天气凉得快,转瞬间天便黑了。


    柳嘉之坐在榻边,小心翼翼替睡熟的赵时念掖好锦被。小姑娘睡得极沉,眉头却还轻轻蹙着,小手攥着她的一缕衣袖不肯松开。


    柳嘉之轻轻将衣袖抽出,放轻脚步退到屋外。


    廊下晚风一吹,柳嘉之不禁打了个冷颤,抬眼就见江安七立在阶下候着,见她出来,眉眼弯起。


    “柳姐姐,可愿意与我一叙?”说罢抬手指了指院中石桌,桌上已摆上了茶具。


    柳嘉之心头一松,回以一笑,轻轻点头。


    两人移步至石桌旁落座,江安七执壶替她添了热茶,柳嘉之捧过茶盏焐着手,看向江安七道:“许久不见,近年可还好?”


    江安七笑意温和:“如柳姐姐所见,你离开没多久,官家便下旨让我们搬回了这锦华阁。”


    柳嘉之握着茶盏的手一紧,“那公主的梦魇……”


    “不错,”江安七点点头,“公主自搬回来便又开始时常梦魇。”


    “那为何还要搬回来?”柳嘉之凝重着放下茶盏,“给官家禀明了吗?”


    “因为自姐姐走后,公主在积翠殿也会梦魇,她经常梦到姐姐那晚病重的模样。”江安七望向屋子的方向,叹了口气。


    柳嘉之一时语凝,不知如何接话。


    “左右都会梦魇,锦华阁离官家近些,便又搬了回来。”江安七接着道。


    *


    柳嘉之看着和范纯祐差不多年纪的他,却有着比自家弟弟更加沉郁的神情,难免有些不忍。


    “那你一定没少辛苦。”


    “倒是习惯了,”江安七温声开解,“柳姐姐呢?近年过得如何?邠州那边的风波,我略有耳闻,姐姐能因祸得福封了郡主,也是幸事一桩。”


    柳嘉之本想宽慰他,不想却被他安慰了一番。


    “安七你可还记得,咱们从范家回宫那日,令我失态的那个人?”


    “记得,就是他害得姐姐崴脚发热,差点没命。”江安七失笑,“我必忘不了他。”


    柳嘉之笑着,吹了吹茶汤,慢慢饮了一口,轻声道:“我和他成亲了,官家赐的婚。”


    “赐婚……”江安七眸光微沉,沉吟片刻道,“那柳姐姐可开心?”


    柳嘉之坚定地点点头,“那日我们见他与叶侍郎家的女儿在一块,实则是官家为了揪出叶家的把柄,我错怪他了。”


    江安七恍然:“原来如此,这样姐姐也算是如愿了,可谓是大喜。”


    柳嘉之瞧着他眼底的忧愁,不忍发问:“怎的这祝福的话被你说得如此落寞?可是有什么心事,如果你愿意,能同我说道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柳姐姐,”江安七一口饮下茶汤,笑了笑,“我的心事,倒也是和赐婚有关。”


    柳嘉之闻后微微一怔,江安七连忙摆手补充:“自然不是我。”


    “我一介微末内侍,本就没什么被赐婚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