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拦门

作品:《宋时家宴

    晏井承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院子里头,缓缓道:


    “因为我晏某此生所行之路,皆是为有朝一日能配得上你家姑娘。她愿义无反顾嫁我,是我之幸,也是我此生之归处。”


    门外一阵哄然叫好,院内齐昕昕也低声笑道:“还怪会说。”没说完就被温映薇捂了嘴,示意她小点声别被外面发现。


    而同在一旁偷听的柳嘉之也悄悄提起了嘴角,确实挺会说的。


    单兴为则被肉麻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行,算你过关。”


    *


    第二关,轮到蒲信。


    他没像单兴为那样啰嗦,只招招手,一旁小厮端上来一个托盘。


    “这是一套活字版,本是一首小诗,代表舍妹心意。奈何方才不慎弄乱了顺序,还请新郎官帮忙重新排好,用香墨印出一纸,当众读给诸位亲朋听一听。”


    阿福一听,眼睛都亮了:“还有这等新鲜玩意儿?”


    小五子也凑上前,探头去看:“这字儿还真不少呢,东家得排到什么时候?”


    单兴为在一旁咂舌:“蒲兄,你这是拦门,还是考状元呢?”


    蒲信只当没听见,抬手示意小厮把托盘放到门边的一张小几上,又命人取来一方砚台、一锭香墨、一叠上好的宣纸。


    “新郎官请。”他淡笑侧身让开。


    *


    晏井承走至几前,低头一看,只见那托盘中整齐码着刻好的木活字,只是此刻字字散乱,全然不成文理。


    他伸手随意拈起一枚,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燕】字。


    “这诗,是她自己写的?”晏井承抬眼问。


    蒲信不答,只微微一笑:“新郎官若能排出来,自然就知道了。”


    单兴为站一旁边凑热闹边嘀咕:“蒲兄你别光笑啊,给个提示呗?这要是排不出来,咱们这喜酒还喝不喝了?”


    蒲信斜睨了他一眼:“你还说别人,你到底是哪边的?”


    门外众人顿时又哄笑成了一片。


    晏井承却并不急,他在几案上铺了一层白纸,把活字一一分捡开来。


    “我倒要看看咱们东家多久能排好。”单兴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喻赤抱臂立在一旁,淡淡道:“你瞧不起谁呢。”


    阿福小声嘀咕:“可这字也太多了,谁知道哪句跟哪句啊……”


    *


    晏井承仿佛没听见众人的议论,只专注地看着那些活字。他先将能确定的常用字,分门别类排好,又将那些字形略显生僻的字单独挑出。


    不多时,几案上已被他整理出几小堆字。


    “那么自信?”单兴为看得一头雾水。


    蒲信却微微眯起了眼,眼神不觉生出些赞许。


    “先排上句。”晏井承低声道。


    “归来燕寻归来人,”单兴为念出了声,啧了一声,“燕是指咱们新郎官吧?”


    晏井承没接话,只垂眸排起第二行。


    “月照江湖又一轮。”


    有人轻声赞道:“好一个【又一轮】。”


    第三行、第四行很快也排好了。


    单兴为拍拍手,感叹道:“你俩,莫不是上辈子就认识?”


    *


    晏井承抬眼看向院内,眼底情绪深得看不清。


    她是跨越了时间归来之人,众人只当这是他们故事的开端,却不知,这是她在无数次梦里,终于追上他的那一刻。


    他深吸一口气,亲自执辊蘸墨,将那张纸细细印好,双手捧起。


    “愿与诸位共赏。”


    他清朗的嗓音在门内外回荡开来:


    “归来燕寻归来人,


    月照江湖又一轮。


    若问此生缘何起,


    只道他年梦里身。”


    门外众人听罢,一时竟忘了起哄。虽不算严谨的大作,却有种令人沉吟之感。


    *


    半晌,还是单兴为清了清嗓子,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寒颤:“哎哟,我这鸡皮疙瘩又掉一地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阵起哄:“这关,还能不过?”


    阿福更是直点头:“过!必须过!”


    蒲信看着晏井承,认真道:“这诗,新郎官觉得如何?”


    晏井承垂眸,反复端详着,缓缓道:“字字皆重。”


    他抬眼,又补了一句:“晏某生生不负。”


    这一句,不是念给众人听的,是在对门内的那人的,郑重作答。


    门内,齐昕昕抱着胳膊,小声对温映薇道:“完了完了,我鸡皮疙瘩也掉一地了。”


    温映薇嘴角含笑,却没说话,只是忍不住擦了擦湿了的眼角。


    一旁被听莲扶着的柳嘉之,右手紧紧攥着扇柄。


    “生生不负……”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忽然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忽然觉得,这翟冠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


    门外,蒲信终于点了点头:“第二关,过。”


    单兴为立刻精神一振,往前一步,一叉腰:“那便又轮到我来出第三关了!”


    一直沉默的喻赤忍不住上前道:“怎么还有,吉时快过了。”


    单兴为嘿嘿一笑:“哎呀喻爷,我有分寸不会耽误吉时的。”


    他说着,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拎出一个小竹篮,掀开盖布,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小碗,碗里是些切成小块的糕点。


    “这一关,叫忆苦思甜。”单兴为一本正经,“这些,都是我们姑娘刚来州江楼时折腾出来的新玩意儿,有的成了招牌,有的……咳,一言难尽。”


    阿福上前看完笑道:“这不是我许久没吃到过的蛋挞吗。”


    “那黑色的是什么?”小五子小心翼翼问道。


    “自然是失败的点心,”单兴为不怀好意地一笑,“那今天,就请咱们同来迎亲的亲友,全吃完即可进门。”


    *


    单兴为说完,抓起一块黑乎乎的点心,递到喻赤面前,笑得一脸灿烂:“喻爷,这是雪绒酥。看你刚才那么着急,不如先给大家打个头阵?”


    “这是雪绒酥?!”小五子有些震惊,“雪在哪?”


    喻赤低头看了一眼,又抬眼看了看单兴为。


    单兴为被他的眼刀盯得心里发虚,强撑着笑道:“喻爷别耽误吉时啊。”


    喻赤只慢吞吞伸出手,将那雪绒酥接了过去,转手就扔给阿福:“阿福,我记得之前我的雪绒酥也是给你的,这次也给你罢。”


    阿福:“……”


    “东家,我刚才只是说蛋挞……没说要吃这个啊。”阿福冲着晏井承哭丧着脸。


    单兴为正又欲说些什么,喻赤已经朝他走近一步,扬声道:“文的完了,现在该武的了。”


    阿福心领神会,一扬手,把雪绒酥往后一抛,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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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从怀里摸出一把用红绳系着的小铜钱,朝门楼上一撒:“喜钱在此,诸位接好了!”


    门外顿时一片混乱,有人伸手去接,有人被铜钱砸到脑袋,也不恼,只笑得更欢。


    “抢喜钱喽!”


    “别挤别挤,都有都有!”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喜钱吸引,喻赤低声道:“走。”


    晏井承淡笑一声,拢了拢袖口,推门便往里闯。阿福、小五子等人立刻跟上,一边往门里挤,一边把怀里的喜钱往两边抛。


    门板被撞得咚咚作响,外头一片笑闹声、脚步声、起哄声混成一团。


    *


    门内,齐昕昕听得外面动静,急道:“不好,他们要硬闯了。”


    温映薇没忍住笑:“再拦吉时真该过了。”


    正笑着,又听见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口炸开。


    “是爆竹。”听莲道,“外头开始放喜炮了。”


    果然,下一瞬,门外爆竹声连珠似的响起。


    齐昕昕一拍大腿:“不好,再不把新娘子送回屋,待会儿真要被他们闯进来了。”


    听莲也急了:“姐姐,快,咱们先回屋。”


    柳嘉之被她们一左一右扶着,往内室走去。


    爆竹声在外头此起彼伏,伴着一阵高过一阵的笑闹声,将这座庭院从里到外,烘托得喜气洋洋。


    *


    不多时,外头渐渐安静下来,只余零星的笑语与低沉的脚步声。


    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蒲信先一步进来,压低声音道:“新郎官在外头候着,要进来请新妇出门了。”


    听莲替柳嘉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低声道:“姐姐,准备好了吗?”


    柳嘉之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来吧。”


    蒲信顺势退到门外,侧头对晏井承道:“进去吧,按规矩是要你亲自去请的。”


    晏井承冲着他一颔首,抬手整了整衣袍,迈步而入。


    屋里光线比外头柔和许多,他一进门,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柳嘉之坐在榻边,翟冠垂珠遮了半张脸,偏偏露出的下颌和抿紧的唇,又被手中的金鹊纹团扇挡了个严实。


    见他进来,屋内听莲她们纷纷掩面笑着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合上,喧闹被隔绝在外,只剩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晏井承缓步走近,在她面前站定。


    *


    “小之。”他轻声叫她的名字,“我来接你回家。”


    柳嘉之耳尖一热,握着团扇的手微微一松,扇面往下滑了半寸,露出一双眼睛,从扇后偷偷看他。


    晏井承看着那双杏眼,眼底笑意一点点深起来:“这样,就够了。”


    “什么就够了,至少也该说点好听的。”柳嘉之小声嘀咕,“比如……夸我今天很好看之类的。”


    “小之今天,”晏井承认真盯着她,“很好看。”


    “那……”柳嘉之鼓起勇气,缓缓抬手,欲将团扇从脸侧移开。


    晏井承喉结微动,像是被她这动作勾得心口一紧。他生生按住那股冲动,伸手覆在她手背上,将团扇轻轻按回原处。


    “别的,咱们回家再欣赏。”他低声道,“现在我看到了你的眼睛,就够了。”


    柳嘉之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垂着眼,半晌,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