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陈赞抬起头，大概明白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是因为荣月曲，但她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情绪因何而起。


    明明十分钟前，她们还在互相依偎。


    胡宇清也没跟上事情的发展，询问的眼神落在荣月曲身上。


    荣月曲看也没看他，掐住颓在地方的陈赞的脸，强迫她引着脖颈。


    脸上被喷洒的血还未干透，有一滴从荣月曲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感知到痒意，她接住这颗掉落的血珠，在指腹上留下一抹嫣红。


    荣月曲用这颗手指轻轻在眼前人的脖颈上一滑。


    刺眼的红痕正好就在陈赞白皙的皮肤上。


    如同断头前的刀口。


    肌肤相触的瞬间，冰凉的触感惹得陈赞轻微的战栗。


    陈赞有一次抬高脖颈，让自己的弱点完全展露：“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你要杀我尽管杀，我这条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眼睛还一眨不眨的与荣月曲对视，眼底写满无声的倔强。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在状况外的胡宇清越看越着急，想不通事情怎么就闹成这样。


    要知道荣月曲的和善是习惯性装出来的，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卸下一点防备。


    而陈赞和她所见寥寥，但是两个人接触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荣月曲对陈赞的欣赏。


    应该是刚工作的原因，陈赞的行事、说话风还带着稚嫩，很容易相信别人。荣月曲也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软下心肠来。


    荣月曲还在眯着眼审视陈赞，对他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南寻此时接过话头，一语道出关键：“你们的厂长今天去哪里了？


    这一瞬间，有一个想法贯彻胡宇清的大脑，在他脑中越演越烈。


    在商场内的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知道跟着她们多久。其中一个人的异能是投掷东西，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另一个人的异能就该是隐匿踪影。


    那么在胖子死后，隐匿的效果理应破解，但是现在依然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商场内外联动都没有动静，也就是说那个人还在维持隐匿的效果。


    一个人可以有两个异能吗？答案肯定是否认的。


    那么就证明还有一个人在帮着让他们，这个暗中始终没有露面的人，才是拥有隐匿异能的真正幕后黑手。


    嗅觉感知极为敏感，但却被近身抓住的乌郃、还有监视下凭空消失的两个人形。


    市外桃源的大家不是闭门造车，有什么情报都会第一时间分享。化工厂厂长的这个异能也不是秘密，早在不断的沟通中成为动物园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厂长今天是有外出安排，但是去哪里我并不知情，就算他要暗算你，也是他自己的决定，和工厂的其他人没有关系。”


    陈赞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清楚荣月曲的顾虑，她话里话外完全与厂长撇开干系，站在荣月曲这一边。


    显然，荣月曲并不会相信陈赞的一面之词。


    给胡宇清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手脚瘫软的陈赞扶上了车，荣月曲紧跟着上了驾驶室。


    走的时候与来完全两条路，这次她们的目的地就是工厂。


    陈赞被放在郑秋文的旁边，冷着脸被她扶着。郑秋文贴在陈赞的耳边，不知低语了什么东西。


    陈赞嫌弃的撇开头，不再和她交谈，大有一个人孤立所有人的架势。


    “她们在说什么？”坐在副驾驶的南寻发现了这两个人的不寻常，在小妹搭建的精神通道里询问。


    小妹的感知灵敏，光是压低声音自然没办法瞒住她，她在脑海里轻嗤了一声，回答南寻：“在商量怎么杀死咱们。”


    显然，没把郑秋文的密谋放在心上。


    而且从陈赞的面部表情来看，也是对她的想法十分不支持的，就是不知道这个连丧尸都不敢杀的人，会掀起什么风浪。


    “荣月曲。”


    陈赞忽的哑着嗓子唤道。


    荣月曲没有说话，专心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但是头微微往她的方向偏了一个角度。


    陈赞知道她在听。


    “你在仓库那边，拉着我。究竟是为了关心我，还是……”


    为了试探我。


    话没有说尽，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陈赞的未尽之语。


    又转过一个路口，路边沥沥拉拉的丧尸被荣月曲一把方向盘，直接创飞。


    早就腐败软化的身体，因此粉碎。


    荣月曲眼睛都没多眨一下：“你催动异能的速度，不会有我的快。”


    陈赞漏出一抹嘲讽的笑，将头用力的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


    因为上官佳起的头，她还认为动物园的人都不避讳她的异能，肯和她做朋友。


    可以手拉手的那种好朋友。


    没想到和上官佳别有异心的接触一样，荣月曲对她的关怀和照顾，也是假的。


    时间就在一车人的安静中沉默着流淌，车的速度极快，在化工厂车间前停下，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平静。


    因为惯性，在座的大家都往前仰。前边系了安全带的荣月曲和南寻还好。


    后排人的头干脆直接撞在前边的靠背上，胡宇清捂住被撞红的额头，在心里抱怨。


    荣月曲很久没这么暴躁过了。


    工厂车间的大门上，还留着荣月曲那天留下的枪孔。阳光透过小孔，照射出空气中的灰尘。


    仿佛灰尘中都自带亮光，像是一片金黄色的鹅毛随风飘荡。


    “刘厂长在哪？”


    荣月曲率先风风火火的推开门，进来直奔上官佳的位置，因为凌风这个时候在其他地方教工厂的人如何将作物转化成种子。


    “他和其他人出去找物资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上官佳发现，工厂中有不少可以使用的工具，这里的人只会死板的用它们还修理机器，少了很多可以使用的地方。


    而动物园恰恰缺少很多这样的工具，这让上官佳有点应接不暇。


    听到荣月曲的话，她切换好状态，迎上去回答她。


    好巧不巧，正好厂长从外边回来，身后跟着三两个人，看见荣月曲似乎也很诧异。


    肩上还扛着一袋粮食，回到室内后，放松的把这些东西放下。


    说是袋子，但其实只是一块布，胡乱的缠在一起来造成可以装东西的作用。


    骤然失去系着的力气，零零散散的东西从里边撒出。


    有一些知名品牌的速食。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个品牌的零食，是在本市一个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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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有的。


    仅此一家，其余门店概不售卖。


    而这家店的位置和商场根本是两个方向，而且离这里甚远，根本来不及去趟商场后再跑回来。


    刘世忠仿佛没注意到低气压，蹲在地上拿起那个零食，试探的递给荣月曲：“你要吗？”


    荣月曲接过零食，黄色的包装上画着卡通的logo，是那个独家售卖的品类无异。


    随手把东西递给南寻，让他收起来，荣月曲把在地上坐着的刘世忠拉起来。


    厂长看着她的手，犹豫两下，借着荣月曲的力站起来。


    起身的瞬间，两人的头曾挨得很近，刘世忠听到荣月曲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呢喃：“陈赞死了。”


    他猛的抬头看向荣月曲，呼吸急促，脸部的肌肉不自觉的颤动。


    “怎么会？”


    刘世忠咽下一口口水，上前一步，再次高声确认：“小陈她怎么可能出意外？！”


    “我们从商场回来后，又路过一个商店，她受了伤没好干净，被一个变异丧尸咬了。”荣月曲脸不红心不跳的瞎说。


    “你们为什么会去商场，那里的丧尸一定很多！”刘世忠听起来完全不清楚她们的行踪，沉浸在失去同伴的悲痛里。


    话里话外是对荣月曲决定的不赞成。


    这边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工厂其他人的注意力，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尤其是柳香梅，反应最大。绕过人群直奔两人的位置，颤抖着：“你们说小陈怎么了？是不是我听错了？”


    没等荣月曲回答，刘世忠就一脸悲痛的道：“小陈她，被丧尸感染了。”


    而后，沉重的低下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尤为不能接受。


    柳香梅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求真的眼神落在荣月曲身上：“怎么可能呢？小陈的异能很强的，丧尸近身也可以解决的。”


    “那个丧尸速度很快，她没来得及用手碰到它的身体。”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短短的时间，柳香梅的脸上竟然已经布满泪水：“她尸体在哪？我去送她最后一程。”


    “对，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世忠跟着说道。


    面对同样的请求，荣月曲没把柳香梅放在眼里，而是抬起乌黑的眼，盯着刘世忠。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轻轻的叹息着。


    在这个情景下，像是对某人的哀悼。


    但是荣月曲再次睁开眼时，黑白分明的眼里没有半点哀恸，眼底是深深地疑惑，还有撞破真相的清明。


    荣月曲上前一步，离刘世忠更近一些。


    “刘厂长，你喝酒了吗？”


    这一句话落在地上，刘世忠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只有状况外的柳香梅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酒气上边，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


    但在商场的人都知道，酒味代表着什么。


    不但是最开始看到的摔碎的酒瓶，还是后来耍阴招，用酒瓶吸引丧尸注意。


    酒，与那伙人始终离不开干系。


    刘世忠将手缩回口袋里摸索，开始的动作轻的很难看见，最后怀疑的在口袋不断翻找。


    “你是在找这个吗？”南寻手里拿着一把陌生的刀，挑眉问刘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