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过去，《雷雨》的几场戏差不多都过了一遍，除了一些小细节之外，台词情节大概能顺下来了。


    有的时候见到面前的这些小演员，孙晴月会不由自主地喊出他们角色的名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孙晴月带着他们用两天时间把全部的情节按照顺序演了一遍，因为排练的时候，前一场和后一场是按着难易程度来的，难免会搞混。


    温折春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都迷迷瞪瞪的，一连做错了好多个地方，她满脸愧疚地朝孙晴月投过去眼神，每一次，孙晴月都十分耐心地纠正她做的不对的地方，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这段时间里，温折春除了上课时不时抬头听那么几下，随机拾取几个小知识点，就只有放学后跑去大礼堂排练节目了。


    期末正在临近，大礼堂表演《雷雨》的日期也到了，对于学生来说，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是兴奋的，台下观众的脸上喜气洋洋堪比春节联欢晚会现场。


    周正主任明确说过不允许带吃的进大礼堂。


    但是……谁管你，那么多人，开始表演的时候又是黑漆漆乌泱泱的一片，谁又看得见谁。


    主持人拿着话筒上前去说了一些客套的开场白，幕布后面，悄悄露出来半个毛绒绒的脑袋，快速地往台下看了一眼。


    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排场，这和温折春之前预想的不大一样，她开始有点紧张了，上一次出现这种紧张感还是在医院里打疫苗的时候。


    也许并不会很疼，就像现在，也许演完这场戏并没有那么难，但在这之前，还是会忍不住地惶恐。


    “好多人，我们在上面表演的时候，下面有那么多只眼睛在看，要是忘词了怎么办？”


    她在犯嘀咕，孙晴月恰好在她后面听着，手心搭在她肩膀上温柔地笑：“不要紧张，尽力就好，就算做错了也没什么啊，谁还没有个做错事的时候了，大家会谅解的。”


    “好。”温折春点点头，在平时的排练中，孙晴月也是这样的讲话语气，突然让她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只要按照平时的表现就好了。


    他们准备就绪的时候恰好开场白已经结束，台上灯光突然一暗，黑暗中，几个人跑上来布置背景，动作练得很迅速，不到一分钟就已经布置完好。


    灯光渐渐从暗到亮，同时伴随着后台轰隆隆的几道雷雨声，应了主题。


    周公馆内的气氛压抑难受，这家的主人却从不允许开窗。


    故事在当下与三十年前的时空交织着阐述清楚，周家两任女主人在封建礼制下苦涩的一生，工人阶级在那时与资本抗争的艰难，社会底层小人物在生活上的拮据。


    剧中的人物皆在反抗，以各自不同的形式反抗，雷声和雨声贯穿其中，如他们的呐喊震耳欲聋。


    压抑，难堪，痛苦，失望……


    错杂的剧情酿成了最后的悲剧，蘩漪疯了，道出了一切不伦的真相，四凤触电身亡，周冲试图救人不幸触电，周萍精神崩溃，开枪自杀，侍萍在巨大的悲痛中离开。


    故事落幕，灯光暗下去，礼堂内掌声如雷。


    这是一次很成功的表演。


    台上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剧中的人物已经变成了身边的同学。


    周正一直坐在最后头，他亲眼见到前面几排很有一些人在表演过程中举起了小型相机，他想了想，最终也没有说。


    主持人出来，将所有的演员与舞台灯光背景准备人员请了出来，站在了一起。


    温折春听见身后的许恒然小声说了一句：“我感觉今天回去之后，能在表白墙看到有人捞我。”


    然后又听到乔欣鱼回了一句：“做什么梦呢，你长那么丑，谁会记得你。”


    “我丑？”许恒然冷笑着：“比你男神好看。”


    “滚！”


    -


    期末考试第一天的三场试结束之后，温折春在回家的半路上下了公交，去了礼品店挑了一个精美的小礼物，让店员仔细包装了起来。


    回到家里，拿出一张漂亮的便签纸。


    这是她自发地想送给孙晴月的礼物，她先是习惯性地写上了“To：孙老师”，写完之后想了大半天，觉得这样不够表达她心中的感情，孙晴月其实比她大不了多少岁，对温折春来说，她更像是一个姐姐，之后再是一个老师。


    但是总不能写个“孙姐姐”吧，奇怪死了……


    温折春死来想去，最后重新换了一张纸，开头什么都没写，只在写完心里真诚的话之后，留下了一个自己名字的落款，还画了一个小笑脸。


    她拿起来看了看。


    “嘻嘻，送你小礼物，我真的很喜欢你！[爱心][爱心]！”


    这也太真诚了，爱心和笑脸还画得那么好看，她自己看都眼前一亮。


    孙晴月将请客聚餐的时间定在了期末考试之后，在一家生意很火爆的餐厅。


    第二天全部的试考完之后，温折春打车去了那里，和其他人比起来，她去的还算早，到孙晴月所定的那间包间之后，才发现除了自己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孙晴月在楼下和服务员说话。


    宋屿的背包在这里，他应该也来了，只是现在没有在包间里，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温折春只顾着享受假期，别说书了，连书包带着都嫌沉，真佩服他们这些不讨厌学习的人，究竟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一年四季都持续不断地学习吗？累都累死了。


    她手里拿着即将送给孙晴月的礼物，是个太阳花形状的小挂件，盒子也只是小小的一个，摆放到了挂着孙晴月衣裳的位置上，最显眼的地方，保准她一进来就能看到。


    做完这些之后，她蹦跶着地出去找洗手间了。


    几分钟之后，温折春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撞上了结伴过来的乔欣鱼和闻姝音，乔欣鱼已经换了一身穿搭，脱掉了讨人厌的校服，还拿来了手机。


    “你们是一起来的吗？”她问。


    乔欣鱼摆了下手：“没有，门口遇到了，不是一起来的，我刚刚回家来着，还把我弟揍了一顿。”


    “哈哈哈……”温折春笑着：“回了趟家，还把你弟弟揍了一顿，还能和我们差不多时间赶来，你这速度可以啊。”


    “那肯定的，揍我弟这方面，我一向都是快准狠，能在最短的时间把他打趴下，小的时候我就能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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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他，现在他长大了又如何，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乔欣鱼也不是故意想找事的，实在是她弟弟太欠揍，尤其是在她的那位“前男友”塌房了之后，变得更欠揍了，三天两头地在她面前犯贱，故意提，烦都烦死了。


    哪怕她已经撕掉了整个房间的周边，还是会觉得，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渣简直是人生耻辱。


    但是实在怪不得她，隔着个屏幕，怎么认得出来他背地里是个什么人。


    闻姝音来的也不早，因为考过试之后，她被秦娇叫到办公室交代了很多关于寒假以及返校之后的事情。


    “对了班长，秦老师有没有说暑假作业的事啊……那么一大沓，不会真的全写吧？”


    闻姝音点一下头:“是全写啊，秦老师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认全写了。”


    温折春看着乔欣鱼说:“但是全写不全写，对你来说影响也不大吧，你又不写。”


    “我是不写啊，但是万一开学的时候，非要让补怎么办，所以就希望少一点呗。”


    “好吧。”


    乔欣鱼脑子一转:“对了，你高一的班主任不也是秦娇吗？上一年，她有没有很看重假期作业？这对我很重要。”


    她比较希望能遇上那种对待假期作业笑一笑就过去的老师。


    “嗯……”温折春努力想了想，摇着头:“时间太久了，我不太记得了，我反正没什么痛苦的经历，所以应该不会很严。”


    “那就好，那我就能好好玩了。”


    乔欣鱼早就订好了全家人一起去厦门旅游的机票，说什么也不能耽搁了。


    闻姝音:“先上去吧，大家都来了吗？”


    “还没来齐呢，不用着急。”


    “喂喂喂，让一让啊你们三个，好狗不挡道。”


    程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后面，上衣穿得单薄，一手抓着厚衣裳披在肩后，他是从外面的冰天雪地里过来的，门也敞开着，竟然都不嫌冷。


    看着就冷。


    “骂谁是狗呢。”


    程珩勾唇笑：“谁应谁是。”


    温折春被他带过来的这阵风冻得一个哆嗦，抱住手臂搓了搓，突然想起来今天是生理期第一天，差点给忘了。


    “你们先上去吧，我出去买个东西。”


    去买个暖宝宝，她来例假的时候总是肚子疼，冻不着的时候冷，冻着的时候更冷，就算在很温暖的环境下，肚子上也必须得贴个暖宝宝才行。


    “行，外面滑，你过马路小心一点。”


    “好。”


    孙晴月和店里的服务员说了会儿话后就上楼了，包间的门打开，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还没来，这群小孩不会给忘了吧。


    她刚才可点了一大桌子菜。


    她走过去穿外套，看到有个从来没见过的黑色的小盒子放在面前，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包间里除了出去打电话的宋屿还没人来过，孙晴月自然猜测是他的东西放错了位置，顺手塞进他书包侧面的插袋了。


    餐厅门外十几米的地方，宋屿轻倚在墙面，右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听着另一头的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