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唐钰抱着一个巨大号的水壶，萎靡不振地走进办公室。


    水壶里挤满了黄色花瓣，几乎看不见水。


    羽游嘉：“今天早上食堂也没做小米粥啊，老大你这一壶是从哪里来的？”


    唐钰停下脚步，打开盖子露出吸管，当着羽游嘉的面吸了一大口，“这是菊花茶！”


    羽游嘉调侃道：“这是菊花粥吧，都看不见茶在那里。”


    唐钰：“没办法，上火太严重了。”


    她挪到工位，一下子趴倒在桌子上，脑子里又浮现出昨天晚上的情景。


    她捂着鼻子，呆愣愣地看着神君在她面前穿好衣服，托着她的下巴，帮她擦去流下的血迹。


    神君鼻尖上的那颗痣又一次离她好近……


    钟殷：“怎么流鼻血了，是羊肉吃多了吗？”


    唐钰还在呆呆地看着神君的脸。


    钟殷漂亮的双眉微微皱着，有些心疼地看着还在流鼻血的小豹妖。


    早知道就不做什么全羊宴了。


    小豹妖的脸好小，他一只手就能捧下。


    她琥珀色的瞳孔依旧在眼眶中震动，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


    唐钰的思绪还在出走中。


    这是羊肉的问题吗？


    一定是的！


    她就是羊肉吃多了，上火啦！


    唐钰发誓，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再吃羊肉了！


    她喉咙一滚，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是为了羊肉，还是……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她夺过神君手里的纸巾，“我……我先回去了。”


    唐钰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回到802，瘫在自家沙发上冷静了一会儿，仿佛进入了贤者模式。


    又一下弹起来，从冰箱里掏出两大桶冰激凌。


    也不吃，就是放在脸上降温。


    又想到什么，爬起来下单了十斤菊花茶。


    一整个晚上，唐钰像是脚底长钉、背后长刺、屁股烧火一样。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在家里转悠个没完。


    最后，只得出来一个结论。


    上火太让妖难受了！


    ……


    “叮铃铃……”


    一阵铃声打断了唐钰的回忆。


    唐钰勉强打起精神，伸手接起电话：“喂，您好，我是镇妖处一队唐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唐队您好，我是榆城局的姜夏。”


    唐钰早就听说榆城局有个人类员工，叫姜夏，听说局里现在用的OA系统就是她带头搭建的。


    没想到，这个声音软软糯糯的人类，竟然做出了这么惨无妖道的系统！


    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停，“您之前让我们调查的榆南山上的山精，经过排查，目前榆南山上一共有一只树精、两只石精，生存状态都很良好呢！”


    唐钰：“好的，了解。麻烦你们了。”


    姜夏：“没事哒，后续有需要配合的工作您再联系我哦。”


    唐钰：“好的，谢谢你们的配合。”


    姜夏：“嗯嗯，那拜拜喽！”


    唐钰：“嗯，拜拜！”


    涂山瑞见唐钰挂了电话，问道：“榆城局来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唐钰回道：“诸葛先生担心他拿走了灵珠，会影响榆南山的山精生存，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影响。”


    “那就好，”羽游嘉听到“诸葛”二字，就凑了上来。


    羽游嘉：“对了，我们晚上是不是要去季璐家聚餐？”


    季虎虎还有两天就要回灵界了。


    那个小妖怪的生日在8月，季璐想趁他还在人界，提前给他过个生日。


    顺便也邀请镇妖处几人到家里吃顿饭，算是感谢几人庆元市之行的忙碌。


    季璐不知道的是，庆元市那几天的安排，对镇妖处来说就像是度假。


    如果最后没有遇到那个黄毛畜生就完美了。


    提到黄毛畜生，就想起了神君。


    羽游嘉问道：“老大，神君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神君的伤，唐钰眼前现起钟殷倒三角形的背肌……


    唐钰脸上又浮上热意，她拿过大号水壶，猛吸了一大口菊花茶后，说道：


    “神君恢复挺好的，还要感谢季虎虎提前归还灵珠。”


    羽游嘉：“神君今天晚上会去吗？”


    唐钰看了羽游嘉一眼，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你直接问神君啊，你问我干嘛？”


    说完，像是想掩盖什么一样，抱着水壶猛猛喝菊花茶。


    羽游嘉：“哦，好啊，我来问问神君。”


    目睹这一切的涂山瑞：“……”


    几分钟后，唐钰的眼睛就忍不住瞟向羽游嘉的方向，等他问出的答案。


    然而，羽游嘉没有一点动静，也不知道问没问。


    又过了一会，唐钰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和某个大妖的聊天框。


    【五尾大将军】：【神君，晚上的聚餐你来吗？】


    对面的大妖几乎是秒回。


    【钟殷】：【嗯，我会去的。】


    【五尾大将军】：【那我们下班的时候，顺路去公寓接你。】


    【钟殷】：【好的】


    【钟殷】：【等你。】


    唐钰看到“等你”那两个字，一下把手机压在桌上。


    今天的手机有点烫手，不看了！


    算了，再看一眼吧……


    ---


    下午三人组分头排查图顺顺的人际网络，和失踪前的行踪。


    晚上5点，大家准时打卡下班，开着小破车，在公寓门口接上了神君。


    唐钰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她隔壁的大妖，他穿了一件亚麻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上，休闲又随性。


    车里没有空调，只有车窗外吹来的阵阵热风，他鬓角依旧清清爽爽，没有任何汗意。


    在被神君察觉到之前，唐钰又飞速地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


    不出汗不代表不热，看来换车的事还要再催催钱蛇。


    季璐家离局里很近，涂山瑞似乎对路程很熟悉，连导航都没开，很快就到了季璐家小区。


    到底是到别人家做客，几人都准备了一些礼物。


    涂山瑞和羽游嘉二人各自拎着个袋子，至于唐钰……


    她觉得自己准备的东西，绝对会让季璐和季虎虎二人满意。


    门铃一响，季璐就跑过来开门。


    “钰钰！你们来啦！”


    她热情地挽上唐钰的胳膊，把她拉进房间。


    季虎虎这会倒是没有用原形赖在季璐怀里，而是变成人形在厨房忙碌。


    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家常菜，都是浓油赤酱的庆元市口味。


    季璐招呼大家坐下吃饭，不用客气。


    穿上围裙、拿上锅铲，就连季虎虎这个小妖怪都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因为成精的妖怪一定要进入灵界这条规矩，唐钰一直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季璐。


    但看到季璐和季虎虎脸上都没有悲色，她稍稍松了口气，自在多了。


    一顿饭的时间，唐钰和季璐照样凑在一起说小话，季璐似乎对灵界很好奇。


    灵界是什么样子？


    妖怪怎么修行？要不要拜师？


    “人界大考”考什么题？难不难？


    唐钰觉得季璐就像即将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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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外地上大学的家长，对那个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生活有一万个问题。


    季虎虎虽然乖乖地坐在一边，但是耳朵一直放在季璐和唐钰的谈话上。


    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他也有许多疑虑和担忧。


    反正他已经落到镇妖处上手了，逃跑是不可能了。


    外边又有神秘的黄毛妖威胁着他和季璐的安危，他也只能乖乖进灵界，等通过了“人界大考”，他一定第一时间出来找季璐。


    让唐钰意外的是，这一顿饭的时间，涂山瑞的视线时不时长久地落在季璐身上，两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帮着一起收拾完餐桌，季璐又端出提前准备好的蛋糕。


    蛋糕端出来的那一刹那，季虎虎惊喜地化成原形，端正地坐在他的蛋糕旁边。


    蛋糕中间是一只奶油做的狸花猫，一看就知道是照着季虎虎定做的。


    几人围着蛋糕拍了张照片，围观一只小猫对着蛋糕许下愿望。


    唐钰见时机差不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这就是她准备的礼物。


    唐钰：“季璐，这是我给季虎虎写了推荐信。有了这封信，季虎虎就可以进入灵界大学旁听。”


    唐钰将信交给季璐，又伸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咒，打入季虎虎额头。


    涂山瑞和羽游嘉一见到那符咒，就知道唐钰真正要送出的礼物是什么了。


    唐钰：“这是进入章莪山的许可证，你进入灵界之后，可以循着符咒的指引章莪山修行，章莪山上的山精会指导你怎么修出稳定的人形。”


    经历过诸葛宏博的故事，唐钰也担心，季虎虎这个十分不聪明的小猫妖会在灵界吃大亏。


    季虎虎感应到打入体内的符咒后，四爪贴地，恭恭敬敬地对着唐钰拜谢。


    他已经体会到了这份礼物的意义。


    钟殷见到小豹妖拿出的礼物，不禁有几分诧异。


    因为……


    “看来我准备得有些多余了。”他也拿出一封信和一块玉牌，推到季虎虎面前。


    “这是灵界大学的推荐信和进入钟山的信物。”


    这次不用解释，众人也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用处了。


    钟殷和唐钰竟然准备了一模一样的礼物。


    唐钰的眼神从神君准备的礼物上，移到那个和自己心有灵犀的大妖身上。


    钟殷玉质的眼眸里盈满笑意，凝视着与自己送出同样礼物的小豹妖。


    神君的眼睛比章莪山满山的玉石都明亮，又比灵界的月光更加温柔。


    一阵悸动从心底升起，逐渐蔓延至全身。


    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那就是……


    她现在觉得好开心。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琥珀色的眼眸变得弯弯地。


    ……


    灵界公寓的电梯内，唐钰的眼神落在镜子里钟殷的身影上。


    看了一眼、两眼、三眼……


    钟殷：“怎么了？”


    唐钰收回偷看的视线。


    “神君怎么会想到，要送季虎虎那两样东西呢？”


    钟殷：“学习的机会和修炼的资源，这是季虎虎进入灵界后最需要的两样东西。”


    他转过身，盯着小豹妖琥珀色的眼睛，“唐姑娘的想法和我一样，不是吗？”


    唐钰觉得自己要溺死在神君的目光中了，偏偏她又移不开眼……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诸葛宏博站在电梯外，看着电梯内“深情”对望的两人，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神君，唐队，电梯到8楼了，二位不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