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亲眼所见

作品:《和宿敌成婚后

    连着月余,天已然入了四月,春暖花开。


    郡城外遍地青葱,清风吐纳,令人心旷神怡。


    偃水堤坝里,百姓沉闷无声、有序不乱地修筑,偶有那么一两个农户窃窃私语,倒成了忙里偷闲的乐子。


    付濯晴和白衡在堤坝处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二人发生了些许纠葛。


    白衡认为农户拿着工钱就不该小声偷闲,合该安分守己地将事情做好做完才是,付濯晴却觉得这些农户本身是自由之身,只不过说两句话,手上又不会少做一点活。


    二人坐在各自垒好的石墩上,白衡频频蹙眉,他当真是坐不住,想要去说一通刚说话的两个农户,“付大人,照如此松懈下去,何知他这些农户见我们对他们窃窃私语都不管不顾,是否会变本加厉,都说起悄悄话来呢,万一局面不受你我控制,岂非误了交工的吉日。”


    在偃水堤坝刚修筑的月余里,付濯晴就和其他三位大人做了个预设,一个预设完工的日子,约莫六载后,这堤坝修筑的活即可交差。


    白衡,白大人这是想着回朝首封迫不及待了吧。


    付濯晴瞥了白衡一眼,竟想着回朝以后自己升官加爵,她都无需猜测白大人心思,都写在脸上。


    可惜啊,一个堤坝只修筑好是无用的,要历经岁月洗礼,依旧伫立才行,不然依着修筑堤坝得来的高官厚禄,也会随之飘散的。


    “白大人,本官和你所处生长不同,你好歹为一介贵族之家,不然瞧着农户在做活时交头接耳的,本官也理解不了,难道在你眼中,拿了你家银子的人,连最起码得开怀大笑和说话都不能有吗,怎么,白大人不会觉得这么点工钱就买断了农户的人权吧。”


    白衡脸色一僵,他着实没想到自己一心为着堤坝修筑,付大人怎就把话说到这份上呢,他当即将自己的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抻了抻衣袖,“付大人这话也忒严重了,下官只不过想让堤坝修筑的好些快些,如此农户也可早日不受风吹日晒的辛苦,何来买断人权一说。”


    付濯晴轻声笑笑,“看来白大人还是不知一些事情,本官可以跟白大人讲讲,如今咱们金兰朝的百姓到底缺什么。


    缺的是银钱,是不再缺衣少食的银钱,老实讲,我们能给出的工钱也没比堰城郡的铺面找工高出多少,可以说是农户来我们这儿,跟在城中做活没有区别,可是农户愿意来我们这做修筑堤坝的活,是因如今郡城之中的农工,不见得能比在我们这儿做的长久,今日这个铺子倒闭了,明儿那间客栈关门了,比比皆是,农户心中自然有个衡量标准。


    何况农户看的也是咱们陛下的面子,是我们实在是缺农户,也是农户非常缺一处能赚钱的去处,如今我们提供,农户赚钱,他们赚的是自己双手得来的辛苦钱。


    刚白大人难道没看到吗,那两位说话的农户,即便是说话,手中开凿的活儿也不停歇,人有累时,需缓解,白大人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只在工序上严格把控,至于农户如何做,怎么做好,是农户的事,我们也别插手最好。”


    白衡被付濯晴的话噎的无言以对,只得闷声不语,暗暗坐在石墩上郁闷,他没说错什么啊。


    拿了工钱的人有什么自我可言。


    付濯晴瞧着白衡一脸郁闷的模样,在心中暗暗讽笑,明明自己错了,当没做错,那农户岂非无妄之灾。


    到底她也不再说什么,她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呢,就要上手甩白衡两个巴掌了,说起来同为帝王之姿,付濯晴的确理解当今陛下的做法,但这可不代表她是个没心甘的人,毕竟如今并非她坐在那把龙椅上。


    想来这不做皇帝,也不会有孤独之感呐,如今她活的十分自在。


    坐在同一处,白衡垂首郁闷不已,付濯晴仰头感受满面春风,没过一会儿,二人各自情绪便被打断了。


    之前在郡城中举办的为修筑堤坝的农户做吃食的厨子,这会儿也过来上工了,这人名唤秋岭,年方十八,是个风风火火的小伙子。


    秋岭被选中过来做面食时,便有了一笔不菲收入,是付大人给的赏银,他拿着这笔赏银买了一头毛驴和排子车,每日上工就坐在排子车上赶着毛驴过来。


    秋岭刚过来,双脚还没来得及沾地儿呢,就一股劲朝着付大人这边招手。


    “付大人,白大人,我给两位大人带了些我娘做的吃食,特别美味。”


    付濯晴抬眸阖眼,她觉得春日惬意,夏日艳丽,秋为黄灿,冬来白覆,如今这日子过得十分自得,少了要做皇帝的繁琐和冰冷,多了世间温情几许。


    好生生的情绪被打断,她也没说什么,早就习惯了,习惯秋岭多日这么大声地喊她和白衡。


    秋岭将排子车赶去一处不挡农户通行之地,就停在一处山脚,他双手拎着两个食盒,一路小跑到付大人和白衡跟前,面带笑意地说。


    “这饭菜还是热乎的,两位大人赶快尝尝。”秋岭边说边帮着打开食盒,几道看上去并不精美,吃起来却十分美味的菜食,每日的菜品也都不同,昨日的付濯晴也猜不到今日的饭菜是什么。


    付濯晴一连好些日子,特意在家中吩咐做饭的人无需做她的早膳,留着肚子就为过来多吃一口秋岭带来的早膳。


    这寻常的菜肴其实付濯晴做不来,她所会做的菜肴都是照着食谱做的,没在食谱上的她一点都不精通,那陈幸家中,在青雅县也是富庶户,人也不会做这些,甚至见都没见过,何况哪怕同一道菜,分人做出来都有不同的味道。这秋岭母亲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付濯晴爱不释手的味道。


    尤其是野菜饼,她见都不曾见过,就是怎么吃都吃不腻。


    “这样吃下去,山上的野菜会不会都被挖光了。”付濯晴坐着调侃道。


    秋岭也找了快大石头搬过来坐下,“怎么会呢,野菜是取之不竭的,只要下雨,便会再长的。”他在家也没吃早饭,想着和两位大人坐在一起吃来着,他瞧着付大人此人,为人着实正直,甚至十分和善,他想坐在她身边,毕竟他有事相求,但他还没说。


    秋岭日后也是要参加科考的,他记得付大人乃自学成才,他想求来一二,并非是求心得,只是想知付大人是如何平衡纳夫和科考这两件事的。他都打探清楚了,秋闱之前付大人便和其相公成婚,还是相爱而成婚的,既没影响相爱,又不影响科举。


    他母亲整日在他跟前说着付大人多好多好,这点,秋岭当然心知肚明,但世间并非所有人都能如付大人这般双丰收的,只是他听太多了,母亲唠叨,也只好跑来取取经了。


    秋岭还没张口问,他也不大好意思问,只得用这种方式先拉近和付大人的关系,再说旁的。


    付濯晴识人太准,几乎一眼断定秋岭有心事,只是不想说,倒是白衡只知闷头吃着,她也没问,等人想说之时,自然会说的。


    “看来这野菜大有用处啊。”付濯晴看了眼自己手中刚吃几口的野菜饼,“能烙饼,能制咸菜的。”


    闻此话,白衡原本边吃边沉浸在郁闷之中的情绪,悄然了无,他先是吃了一个野菜饼,又拿起一个肉饼来吃,只咬了一口,他眼睛顿时一亮,皮薄馅大,外皮酥脆,内里肉嫩,他咽下去之后,发出感叹,“做的真好吃啊。”


    一下打断了秋岭刚打算跟付大人说的话,给他也弄忘了。


    他刚要说什么来着。


    秋岭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其实这座山上也有野菜的,不过野菜也并非所有都能吃的,咱们还是别采摘的好,万一吃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说的也是。”付濯晴开怀笑着,尤其是这吃进肚子里的吃食,尤其要小心翼翼的,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农户也遭殃。


    她将手中小块的野菜饼吃完,端起一旁晾好的茶盏,轻抿来喝,茶香与口中余留的香气混合,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白衡此时也三下五除二地大口吃完手中肉饼,匆匆起身离去时,还不忘留一句,“我去——”他也没指,也没说,反正他就是有事,很快跑离。


    秋岭抻着脖颈见白大人走远,双唇抿着,双手互搓着,鼓起勇气说道:“付大人,我听说您和您相公乃青梅竹马之情啊。”


    付濯晴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呢,憋半天怎么问的这个,秋岭此人她早在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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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上工钱,就已打探清楚,是位想科考的人,人有此心是好的,她还以为他想问的是如何快速学些科考能用得上的。


    她嘴角飘过一丝笑意,“算是吧,当年乱世之中,多亏了柳大娘,我和我相公才得以相识。一路从乱世走至新朝,感情,”付濯晴稍作停顿,故而笑的更明媚大方了些,“自然是浓厚的。”


    秋岭一听,不由侧身伸出大拇指感叹,他目光也随之落在付大人的侧脸上,她脸颊笑意未散,隐隐看着还有酒窝,穿过树隙的灿阳,轻轻洒满她整个迎面脸颊,有道是春光不及汝明丽。


    随之,秋岭顺着付大人的视线望去,湛蓝无云的苍穹之上,燕似剪刀,低垂处,嫩柳扶姿多妩媚,这里还真是一处绝佳的观景处,若是他读书多,便能出口成章,可惜他启蒙也不久。


    “那付大人在学业上是否会感到身心俱疲呢。”秋岭问道,他会有这种感觉,自己明明去岁年末才启蒙,母亲就觉得他能高中,还说着要给他娶妻,让他兼顾。


    一个人,一个正常人,都不能将这二者结合在一起,一人只顾得上一头,这世上两头兼顾的人怕是少之又少,付大人算一个。


    看来,还是有关学业之事,付濯晴沉了沉脸,“当然啊,闷头看书哪有不会疲倦之时呢,”她觉得秋岭的问题是问她如何调整,索性没等秋岭再问,自己一并说了。


    “学累了,就想现在,找处无人之境,看看风景,想想高中之后,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百姓也能有闲心看到如此美好之景,科举也好,当官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为百姓为陛下做事。”


    秋岭单手托腮,听得入迷,他瞧着付大人说此话时,太阳镀在她身遭的金光,好似就是付大人所散发的光辉,是充满慈爱的,郡城里的人都说,这里来了个铁面菩萨,杀得了王仁那个霍乱百姓的污吏,更治得了为非作歹的唐家。


    今时付大人就坐在他身边,甚至是坐在石墩上,秋岭却瞧着付大人是坐在佛台上,这样的人才担得起‘父母官’三个字。


    她说,想让自己眼中的风景成为能让百姓驻足的闲暇。


    这句话让秋岭待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除崇拜以外的动容,秋岭自己就是百姓,他很是清楚百姓有多忙,一载四季,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地里,犁地播种除草洒水秋收,冬日里还要上山拾柴,春夏上山挖野菜,反正怎会有时间留恋风景。


    秋岭不知不觉多话起来,他想问的自然也问了,“那付大人是如何权衡家事国事天下事的?”


    付濯晴侧头朝着他笑着摇头,“不知道。”她还真不知道,以前当公主时,她从未平衡过此事,边连瑱在府中给她红袖添香,从不扰她不该扰的清静。过来此地后,彼此带着对彼此的仇恨,更无需权衡什么。


    理智上讲,她其实和边连瑱半斤八两,在她的梦里,边连瑱对她一见钟情,其实只是爱着她的皮囊,那么在她那个朝代,自己爱的难道就是边连瑱的内在?


    不是,她享受的是他所奉上的一切,至于内在,她也没问过罢了,其实在梦里,边连瑱说爱她,她也能理解,但不赞同。


    付濯晴是真的爱过边连瑱的,往事已逝,她自无需多忧愁。


    “需得细心经营才对,无需权衡,知成家立业,立业成家,都是相辅相成的,家若不闲,业能何免?”


    说罢,付濯晴敞亮一笑,好不快哉,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她没经历过,其实也是说的空话罢了。


    远远,边连瑱表情灰如阴霾,就这么捏着垂在身侧的拳头看着付濯晴和秋厨子有说有笑的,都多少次了,每每他来,他总能看见她对着秋厨子笑得开怀,如此频繁,他都替她担心,她是否对这个厨子有心思。


    更可怕的是秋厨子还是他招进来的。


    月余前,付濯晴明明还说要给他一个机会的,如今这副模样,难不成当时她的话就是逗他玩的?


    这一日两日的他也就忍了,月余过去,他也忍了,对他下了诺言,转头又和旁的男子频繁说笑,照此下去秋厨子都要危及他的地位了。


    他不能一忍再忍,否则他自己会万劫不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