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GCPD]全球灾难性名画拯救部

    得了,又是个‘思乡派’!


    谢程浩拿起空白的油画框, “请您在这里签下自己的名字,暂时的寄身于此。并且告知我们原画框的地址,我们好去取。”


    只见蒙娜丽莎将自己的手指放在画布上,明明没有画笔,但当她的手指在画布上移动时,深黑的油画印记显露出来,晕染成Mona Lisa(蒙娜丽莎)的字样。


    写完后,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而原本站在人群中的卢浮宫副馆长亚历山大·仲马则一个箭步的冲上前,扶住了蒙娜丽莎的小臂。


    而副馆长这样的举动终于让原本面上不显什么感情的画中人缩瑟了一下,迅速的收回了手,表现的惴惴不安起来。


    “那就这样,十分简单不是吗?”蒙娜丽莎生硬的将有自己签名的油画递给了谢程浩,“送给你了,就当作一个礼物。现在,你们可以打开门了,定了酒店吗?”


    当地铁门打开时,这位穿着文艺复兴时期服装的女士提起自己的裙子,试图倚靠自己涉过有20厘米深的积水。


    很明显,纽约地铁的排水系统依靠着当天的气候水平线会有起伏,而今天,正是如往常雨天一样的,水漫金山的一天。


    而原本只是站在地铁里的副馆长又一个箭步冲上去半蹲下帮蒙娜丽莎提起了裙摆,“以防万一,女士。”他可不想让这幅珍贵的名画因为沾上了纽约地铁里的污水而变得不完美,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这可是《蒙娜丽莎》,卢浮宫的蒙娜丽莎,他的蒙娜丽莎啊!


    “谢谢你,但不用太担心,画里只出现了我的上半身,理论上来说我的下腹以下完全不存在,属于薛定谔的存在。如果你们心里强大的话,我可以直接让我的下半身消失,悬浮在空中。”


    蒙娜丽莎笑道,她像是不经意的用手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用一种谢程浩等人琢磨不出神情看着副馆长,“你的肩膀很强壮啊。”话语暧昧,但谢程浩可以保证她眼神想表达的绝不是这些。


    仿佛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逢场作戏似的。


    但人不能以常理来揣测这些名画的行为。


    被调戏了的亚历山大红着脸告诉前来执勤的DGSE和GCPD(谢程浩等人),他们可以一同前往广场酒店下榻,明天飞往意大利。


    凌晨三点,意大利


    “我们已经调派好执勤人员了,你们会在佛罗伦萨的偏远酒店下榻。不论是要去意大利的乡下还是想去国中之国梵蒂冈看看,我们都可以安排。现任教皇还是很好说话的,毕竟曾经也是个南美□□社会主义人士。”意大利政府准备军派来的保护官员也对此高度重视,但言语之中不免带了些自傲和得瑟。


    害,谁叫意大利是文艺复兴的起源地呢。看看这些五大国们,一要和名画谈判,还不是你要舔着脸来求意大利。


    谁说意大利除了足球帅哥和‘菠萝披萨’之外没有什么文化产出了?当初手工匠造的雕塑、油画、羊皮卷和书籍,意大利是他们永远的家。


    “感谢您,但我们最好还是趁早出发。”谢程浩将装着签名画的箱子交给亚历山大副馆长,“就有您负责这幅画了。”


    这个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所爱的文物事业的男人,比任何政府军都可靠。


    趁着夜色,一辆黑色的小车行驶在路上,坐在车上的女人脸上却不是近乡情怯的忧虑或者紧张,反而一直望着窗外,像是思考着什么。


    他们的下一站是乌菲齐美术馆,文艺复兴时曾被当作市政厅使用。馆藏着波提切利、达芬奇、米开朗琪罗等大作,是恶意返乡名画心中的耶路撒冷,新时代的背井离乡的哭墙。


    进了乌菲齐美术馆,隔着几个身位,蒙娜丽莎就仿佛像个游客一般,欣赏者馆中的艺术品,十分平静。


    祁衍和谢程浩除了观察着蒙娜丽莎外,大部分的经历都放在了查看馆中的艺术品上。以防遇到帮助‘老朋友’逃跑的事件发生。因为他们有蒙娜丽莎签名,这就像一个灵魂契约,契约书双方,谢程浩和画作都不能打破约定。


    而现在‘流窜人员情绪稳定,执法人员步步紧跟’,不会有什么大事。


    “Attention,Attention,please!The whole building is in a alarm, please use the exit, do not take the elevator.”


    墙上红光大作,厅中刮起强风,地板上的水让紧张的跑动起来的文保人员滑倒在地。明明是深夜,大门早已紧闭,馆中却传来了少女的轻笑。不深的积水仿佛像海一样,有着潮汐,卷起巨浪,只冲着谢程浩等人而来。


    “快让开!”


    一张白色的宣纸从谢程浩打开的公文包中飞起,挡住了掀起的海浪,海浪在上面留下了纯黑色的墨迹,渐渐要晕染了原本上面的自己,‘浙江八月何如此?涛似连山喷雪来!’


    雷声大作,空中响起了低哑的呼号,径直将卷来的浪分成俩半,卸去力道的海浪窸窸窣窣的涌上,当宣纸最终落下时,一副钱塘水图出现在纸上,轻飘飘地落在了祁衍的手心。


    “归我了。”


    然而刚等他们回过神来,馆中死一般的沉寂中,原本站着蒙娜丽莎的展厅里空无一人。


    酒店里,年迈的老人攥着湿透的画纸低头歉疚地看着画框。


    他正在毁了自己的所爱,他为油画修复作出的贡献,他的名誉。


    “不可能!”谢程浩皱眉,随即立马奔出博物馆,“赶紧回酒店!不,转道去都灵。她去找达芬奇了。”


    画作不可能违背誓约,除非誓约被外力破坏,早已失效。


    如果他们想要彻底自由,那就得毁了他们的原作者,让自己再不受拘束。


    “1519年,达芬奇在法国去世。我们不可能找到达芬奇。”一同坐在车厢里的纽约警探托马斯·肯特有些坐不住,比活得蒙娜丽莎更离谱的就是,大变活人一样变出个‘列昂纳多·达·芬奇’来。


    要是复活的达·芬奇还打算继续从事绘画事业的话,法国乃至世界的名画交易市场还是直接垮台。


    ‘昨天还要4.9亿美金的画,今天只要5000万,文艺复兴大师列奥纳多·达·芬奇精工匠造,不要你4.9个亿,只要5000万。传世之作,仅限前88位拨打电话者。拨打电话217-778-6954,达芬奇画作直接带回家!’


    这还了得,文保人员怕是和小罐茶的营销一样,炒茶大师人均8只手,每天工作18小时,也挽救不了欧洲艺术品交易市场。


    “即使在美国,我们也未有将死人复活的技术。吸血鬼也许是一个例子,但我们就算掘开达芬奇在昂布瓦斯弗朗索瓦一世行宫的墓,也无法将他从白骨变成血肉之躯。”


    “我们不需要活着的达芬奇。”如果让画作毁掉了创作者的自画像,他们就从此将脱离管束,成为自由身,“我们去都灵!”谢程浩从座位上站起,拿起手机向祁衍和托马斯示意。


    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副著名的《达芬奇自画像》,红色粉笔在画布上勾勒出了画家深邃的眼睛和智慧的眼神,这也被据信是达芬奇生前最后的一幅画作,现被藏于意大利都灵博物馆。


    “世界上一共有3幅达芬奇的画像。其中2幅是自画像,一幅是由达芬奇的学徒弗朗切斯科·梅尔齐所画的达芬奇的侧面像(《列昂纳多的肖像》)目前正藏于英国伦敦。而同样用红色粉笔画下的假定的列昂纳多·达芬奇自画像目前正藏于意大利都林的皇家博物馆。


    而另一幅最新被鉴定为达芬奇自画像的画作则仍存疑。


    但唯有达芬奇的侧面像(《列昂纳多的肖像》)才被确认为达芬奇的真实肖像。


    如果蒙娜丽莎想要毁掉画作的话,她必然会去都灵。


    谢程浩只希望他们能比蒙娜丽莎到的更早一些。


    1963年


    小男孩已经变成了在公学预科班里读书的少年,有时候他仍旧会想到那幅画。


    有时候他也会在父亲的带领下去看那幅画,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小蓝盒子,一个漂亮的、蓝色的警亭。


    他想他会选择回到十六世纪,回到那个画家落笔一笔一笔画下的时候,站在那神秘的河谷前,望向女人。


    她为什么在悲伤,为她失去的小儿子吗?


    她为什么又深情地看着自己?


    是妈妈吗?


    这些自作多情的梦,就像隔着纱,将少年推向了文物与博物馆学的专业,当他从父亲的手中、从前一任馆长的手中接过钥匙。


    是命运。


    为什么是列奥纳多·达芬奇?


    因为《蒙娜丽莎》是被他所画的吗?


    如果他们相见又会发生什么呢,一场画家与画作的对话。难道还是和《道林格雷的画像》中写的一眼,疯狂的模特和画家?


    一切都如此的荒谬。


    但他会永生永世的保护这幅画,少年看着展厅中画中人因为被恶意攻击而染上污渍的手肘,隔着塑胶手套,轻轻抚摸,立下誓言。


    我会尽我的一生来保护你。


    梦中,他仿佛看见了女人从画中走下,温暖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悲伤。


    不是情人的目光,是对孩子对哀叹,是母亲与孩子。


    不是阿波罗与月桂女神,是圣母与子。


    当谢程浩和祁衍手中拿着一幅空白的画布和画框冲进展厅时,看到的确实静静地站在被揭开幕布前的蒙娜丽莎。


    弗朗切斯科·梅尔齐所画的达芬奇的侧面像(《列昂纳多的肖像》),红色的粉笔画并不逊色于油画。


    虽然只是侧面像,但是高耸的鼻梁和垂下的长卷发让人毫不怀疑那就是自己想象中圣贤的样子。观者们看不到画中人的眼瞳、眉毛,但左面颊和眼睛附近的皱纹,毫不费力的展现出画中人思索的样子,他也许是在眺望远方,也是只是盯着什么东西。


    馆中众人屏起呼吸,备好的白帆布画面被手汗浸湿。


    但这幅掀开的画作并没有移动,也更谈不上有什么灵异举止。但蒙娜丽莎却仔细的、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触摸画框,站在画前,保持着一个距离。


    明明见到这幅画的诉求是那么强烈,但当她真的站在这一幅画前时,确实沉默。


    “他不在里面。”蒙娜丽莎低下头,手指抚过画框,“至少现在不在。”


    像丹·布朗小说中所说的一样,达芬奇当自画像里面藏的密码可以解开一个惊天秘密吗?


    阴谋论、政府怀疑论,黄金比例分割,那些神秘的事迹加诸其上。


    人们来了又去,有的人,望着这一幅画看到了讥讽;有的人,觉得这个微笑十分诡异;有的人则依凭着现代科技考据得出的一些符号和标记开始揣测,这是外星人留下的遗迹。


    但最终,这只是一幅画作而已。


    当蒙娜丽莎正看着达芬奇画作的同时,馆中当众人屏息着,保持着想动又不敢动当状态。


    “他从未将自己设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知名度画家。他坚信自己会默默无闻,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中。”


    I will be a nobody.


    我死后什么也不是。


    画家在去法国的骡子上喃喃念道,我不过是个工匠,靠着君王、贵族的赏识活着,画宗教画,‘你说我什么时候会画画自己呢?’。


    但我也没必要画自己,没有人会想要记得我的。


    阿尔卑斯山的风雪就好像要吞没人似的,冰冷刺骨,让他想到死亡。但信中年轻法国国王的热情邀请,又让他燃起了希望。但心中郁结的对于未来将沉入无尽的、黑暗的死亡的忧虑,又仿佛要将这位暮年的天才吞掉似的。


    ‘我不如早点死去,这样也才不会落个江郎才尽的下场。’拿起画笔的手愈发颤抖,病痛正在谋夺走他身上的最后一丝精力,他未完成的设计稿,自学拉丁语的故事。


    一个不被看好的私生子,又会有人怎么评价自己呢?


    生于不义,必将死于耻辱。


    他修改着自己最珍视的画作,就像要把自己的整个生命倾倒进去似的。


    “这是很讽刺的。事实上,一个作家的画作比他本人更受欢迎。”


    站在达芬奇自画像前的女人低头,“1818年,法国画家安格尔在《达?芬奇之死》里画了达?芬奇在弗朗索瓦一世怀中去世。但那个时候弗朗索瓦事实上在带兵打仗。”


    “他没有死在弗朗索瓦一世的怀里。我不是因为那些游客、那些修复者、工作者而生的,他们确实付出了很多,帮助了很多。让‘我’的故事变得更加完整,让我可以自如的出入画作。”


    “但我并不是因为他们才可以走出画作的。列昂纳多·达芬奇死在我的怀里。”


    他给了我灵魂。


    即便是千千万万个游客、经受过的无数收藏家,千计数人的修复,也抵不上他。


    我眼中夭折的幼子,我笑的全部意义。


    “我只是想要他知道,他并不是默默无名。”


    但蒙娜丽莎却比达芬奇更出名,更早醒来。


    人们爱你的画作,甚过爱你。


    带着神秘微笑的蒙娜丽莎又被挂上了卢浮宫的墙面,熙攘的人群又涌进了展厅。


    谢程浩和祁衍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纪念品,一副印刷版本的蒙娜丽莎的画,她好像很悲伤,又好像蒙上了带着虔诚的面纱,像是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精神投影。


    她鼻尖上那纯美柔嫩的粉色鼻孔。嘴唇微翕,从玫瑰红唇到鲜嫩的粉颈,更像是生动的肌肤而非用颜料画就。如果人们凝神观看,仿佛还能感受到画中人的呼吸,听到脉搏的跳动。


    多么伟大的作品。


    “幸好画作没有闪失。”


    站在谢程浩和祁衍身旁的副馆长说道,那是母亲看像子女的目光,而他报予的是终身的虔诚。


    一如儿时,一如幼年,失去的母亲的小男孩在画作前低头,想要哭泣,却仿佛听到了母亲在耳语,‘我要为我而悲伤’。


    每年都会有一周的时间,《蒙娜丽莎》会被送到意大利都灵的博物馆巡回展出。


    她可能还是在等,等到达芬奇醒来告诉他,他有多么的伟大。


    没有人知道达·芬奇什么时候会出现。


    谁也不知道。


    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也许永远不会出现。


    但他们都会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