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友善暴打男主

作品:《陈友善她一拳重启人生

    雨势渐大,落花泥泞,街道的汽车鸣叫起伏,让喇叭声催促着前方插队的电动车快点走,路两边各种颜色的花伞绽开,大人躲避水洼行走,抱怨雨天,小孩子寻找水洼跳跃,享受雨天。


    陈友善在脚上各套了塑料袋,没让鞋湿透。


    她推门进咖啡馆时,雨滴顺着发丝下落,像极了十年前赛场聚光灯下的汗渍。她恍惚听见裁判的哨声与门铃「叮咚」重叠,直到店长郑胜凯的斑驳的指甲油闯入视线——莓红色,有点甜。


    “店长,不好意思,有事来晚了。”


    “哦没事,反正也没客人,”语气有点自怨自艾了,他将近四十,一头齐肩长发,脖间绕了一条墨绿丝绸方巾,挡着他突出的喉结,正在维修投影仪,“脚怎么回事?”


    他见陈友善走路时一跛一跛。


    “见义勇为了一把,小伤,我待会去休息室涂点药,”陈友善言简意赅,拿起吧台前的围裙系在身上,“店长,我想了想这样饥荒下去不行,我想找做美妆直播的朋友帮咱们店宣传引流,你看怎么样?”


    投影仪终于正常运作起来,开始播放老友记第一集,正巧Ross对Chandler 问了一句,“What''s wrong with you?”郑胜凯一愣,缓缓道:“友善啊”。


    “在。”


    “你对什么事都这么全力以赴吗?就算客人多了,我也不会给你涨工资。”


    “总得试试,不然还能怎么样?”陈友善没太将他的问题放在心上,随口一答,就去休息室擦药了,不忘向上管理一把,“如果你没意见,我就联系她了啊。”


    你是店长我是店长?郑胜凯莫名有了压力,却在心里细细想着陈友善方才的回答。


    员工休息室里,陈友善小心脱下袜子,她的右脚拇指和中指裂开血口,大片血迹浸过血痂,她缓缓抽气,打开碘伏的药瓶。


    此时,“叮”地一声她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名字叫元气少女郭德纲,申请理由是“姐姐,我叫周丹,是你今天救下的人。”


    原来是那个JK少女,陈友善回忆着通过好友后,对方火速打来语音,她夹在耳边继续涂药,但周丹那边喘气声巨大,令人难以忽视,“姐姐,你要小心——”


    下一秒,手机却突然爆出铆钉男的狞笑。


    陈友善动作一顿。


    “老子的爹是江海集团董事,臭婊子你等着收尸!我已经派人去找你了,幸福小区是吧?”


    “好啊,你来,我连你还有你董事爹一起揍!”陈友善捏紧碘伏瓶,玻璃裂纹映出她冷笑的嘴角。


    紧接着,又是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手机才重新回到周丹的手中,哭腔道,“姐姐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是江海集团的少爷,刚刚他叫来监护人,一直说要报复,都是我的错。”


    陈友善能想象出周丹无措自责的模样,她捏紧了手机,语气柔声却坚定。


    “记住周丹,这件事自始至终都不怪你,你没错,道谢我接受,但你无须道歉。”


    手机那边一顿,然后是周丹的抽泣,似乎因她的话,变得更大了。


    挂断电话后,陈友善神情却有些恍惚,如果当年有人帮她,或许不会失去一切吧。碘伏触到伤口的瞬间,她恍惚看见十七岁的自己跪在赛场上。


    她的汗珠顺着下巴砸在地板上,绽开一滴滴水花,唐教练用绷带缠紧她渗血的膝盖,纱布下传来闷闷的疼,他问陈友善,“还能上吗?”


    陈友善疼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闻言却紧了紧发带,透过汗湿的睫毛望向对面——省队大学生选手正在拉伸跟腱,肌肉线条像钢索般绷紧。场边电子屏猩红刺目:第三回合,比分落后七分。


    “当然。”陈友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虎幼崽,不知疲倦站起来撕咬,“没到最后一刻,我还没有输。”她的后半句消散在腾空而起的风里。


    哨声骤响。


    陈友善故意卖了个破绽,当对手的横踢扫向肋下时,她猛地蜷缩身体,观众以为她必输无疑,席上爆发出可惜的嘘声,却在刹那,她贴着对方小腿内侧旋身而上!


    五分钟后,裁判的读秒声与她额上滴下的汗水同频,观众席爆发出一阵高涨的欢呼声。


    她赢了!反败为胜!


    颁奖时镁光灯太烫了,她捧着“青少年组特别晋级奖”的金牌,笑得比镁光灯还要烫些。


    但三个月后的全国选拔赛,陈友善的头顶突然倾泻下冰凉的触感——不是矿泉水,是看台上洒下来的饮料,黏黏糊糊。


    “骗子!”“收钱打假赛的垃圾!”“抵制,抵制!”咒骂声里,她看见唐教练逆着人流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崽般挡住飞来的矿泉水瓶,瓶盖擦过她的眉间,血珠滴在她雪白道服的第二颗纽扣上。


    “我没有收钱——”虚无的辩解消失在飞来的矿泉水瓶中,清晰的咚咚声绕在陈友善耳边。


    “伤的严重就回家啊,店附近老年人居多,加上这天儿,反正是不会有客人来了。”原来是郑圣凯的敲门声,也因此,将陈友善拉回了现实。


    她长舒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一边穿鞋一边笑道,“我以为店长不知道这老城区的情况,开店是为了挑战呢。”


    郑圣凯没有就这个问题回答,等陈友善出了休息室,他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捧着咖啡看雨了,旁边还放着一杯拉花拿铁和信封,“这是本月工资,还有这杯拿铁,喝完就走吧。”


    陈友善有些惊诧,道了谢,耳边还盘旋着铆钉男的威胁。


    “哦对了,来两个星期了,就不好奇我——”郑圣凯指了指自己,身为男人却一身女装。


    “好奇啊,裙子哪儿买的?”


    郑圣凯一愣,许是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句回答,半晌才得意一笑,“自己做的,还有,以后叫我姐就行了,别整天店长店长的,生分。”


    然后两人各愁各的,以至于无人注意到门牌早就被风吹翻,成了“暂停营业”。


    雨砸在牌子上,铁钉松动的吱呀声摇摇欲坠,像是温馨时刻的警钟和哀鸣。


    陈友善先去了趟银行存工资,其中一半照旧汇给了唐教练,备注依旧是“药费”,这也是陈友善不间断兼职,却很穷的原因。


    雨下得滂沱,在ATM排队时,周丹又发来一张照片,画面中是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背影,周丹提醒她要警惕这个人,像是江少的打手。


    陈友善不慌不乱给周丹回复了谢谢,毕竟十年的跆拳道不是白练的,她正好缺个陪练。


    买完菜,回到幸福小区时已经接近傍晚,雨小些,但还是很密,因为正门下水道堵了,雨水蔓延,物业让她从侧门走,陈友善只好骑车返回,但半路车胎爆了,一歪,土豆南瓜滚了一地。


    “这也太倒霉了”,陈友善给弟弟陈英俊打电话,但响了好久,无人接听,不禁愤愤道,“臭小子,又在玩游戏!”


    可要从侧门回家,就要爬五十多层楼梯,当年《你的名字》电影大火时,这里还成为红色扶手楼梯的平替打卡地。


    雨丝斜劈进伞内,陈友善弯腰捡土豆南瓜的瞬间,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停在十米外的梧桐树下。黑大衣被雨水浸得发亮,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孔。有点像周丹发来的照片上的人。


    陈友善有些头皮发麻,他跟她跟了多久?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于是她故意放慢动作,将南瓜滚向排水沟。


    “咚”地一声闷响,黑影的皮鞋下意识后退半步。


    路灯突然闪烁两下,陈友善借着刹那的黑暗,把购物袋甩上肩头,作为武器,已经足够。


    随着动作,不锈钢保温杯与钥匙串相撞的叮当声,在空荡的街巷格外清脆。她放弃自行车,快速上着楼梯,数着脚步——五米、三米、拐过垃圾站就能到侧门……那里有藏匿的空间。


    但猛然间,右膝旧伤突然刺痛,像有钢钉顺着骨缝往里钻,陈友善咬唇,捏紧了手中的购物袋。


    黑影也加快了步伐,攀梯而来,皮鞋踢过尚未捡起的土豆,雨水溅上裤脚。而他摸向背包时,金属物件在雨中泛着冷光。


    刀刃吗?


    当黑影接近时,陈友善猛地旋身,购物袋抡出破风声。里面的南瓜砸中对方胸口,趁他踉跄时,她已锁住他手腕反剪——这招“十字固”是她的拿手绝活。


    陈友善却怔住,这人的腕骨细得不像打手,掌心还贴着退烧贴,但不管三七二十一,陈友善一个过肩摔,将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男人的第一反应竟是抱住背包。


    “滴滴滴滴滴滴——”


    “啾啾啾啾啾啾啾——”


    警报声割裂雨幕,金属悲鸣海浪般掀起涟漪,数百辆电瓶车在暴雨中苏醒,近处正好是小区的停车场,电动车全部发了疯似的鸣叫起来。


    感应灯是逐层亮起的。


    一楼,二楼,三楼……像多米诺骨牌般次第倾倒,每盏亮起时都惊起一片雨雾,昏黄的灯光映着陈友善的指节泛着青白,压着钟青锁骨处的光斑明明灭灭。


    钟青的黑大衣在挣扎中散开,露出卡其色风衣领口,雨滴顺着他的长睫毛滚落,在苍白的眼尾冲出两道水痕。


    最高层的感应灯终于亮起,随后骤然电动车的悲鸣与感应灯一同消失,最后一声“滴滴”里却混进极轻的“咔嗒”,是陈友善卫衣抽绳的金属头,正抵着钟青心口随脉搏轻叩。


    世界重新归入黑暗,钟青脸上一片冰凉,他神色怔怔:“你是——”


    “——我是你爹!”陈友善眼睛进了雨水,看不清切,闻声冷笑道,说完,她握紧拳头,朝男人的鼻子狠狠揍去。


    这场荒诞的雨中暴击,忽然有了心跳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