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故渊摔上公寓门的瞬间，碰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刺耳的回响。


    他快步走进电梯，指尖用力按下一楼按钮，似乎是想把心里那股没来由的烦躁撒在无辜的按钮上。


    车子驶回，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有些晃眼。


    裴故渊烦躁地打开挡光板，心里暗骂了声。


    他到底在气什么？


    是池妤那句带着刺的“谢谢小裴总，我会好好利用公司资源”？


    还是她毫不犹豫说“不回”时，眼里那点刻意的疏离？


    明明是他白纸黑字定下规则，告诉她每月给她十万，配合演戏，各取所需，不谈感情。


    池妤现在这副公事公办、界限分明的态度，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可现在他胸腔里那阵无名火，却气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回到别墅时，管家正指挥着佣人擦拭玄关处的花瓶。


    “小裴总回来了？”管家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小声发问，“保姆已经备好午餐了，是您喜欢的……”


    “不用了。”裴故渊脚步未停，径直走回卧室。


    他进到卧室，关门的声音都比平常重了几分。


    保姆闻声从厨房出来，对上管家的眼神，两人都看得出，裴故渊现在的心情很差，他们还是不要去打搅为好。


    裴故渊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除非是商业宴会，否则他从不会青天白日就喝酒。


    但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花园，但他眼前浮现的却是池妤平日里在花园中躺椅上晒太阳那懒洋洋的可爱样子。


    “该死。”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高度数的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怎么也浇不灭心中那股火。


    想了想，裴故渊给李杰打去电话：“喂，给我订最快一班去香港的机票。”


    李杰一愣：“香港？您之前没提过这个行程……”


    “现在有了。”裴故渊回答，“我自己去，你留下来照顾池妤。”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城南的公寓给她，你去办过户。


    给她的专属录音棚添置纽曼U87话筒。再办张黑卡副卡，需要什么设备让她自己买……”


    裴故渊不知不觉间嘱咐了很多，李杰都一一记下。


    挂断电话后，裴故渊舒了口气。


    他急迫地需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座处处有池妤痕迹的地方，也离开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女人。


    距离，才是最好的清醒剂。


    或许他出门一趟回来，就不会这样心烦了。


    深夜，飞机落在香港。


    李杰已经给裴故渊安排好了接送的车子和住所。


    夜幕下，维多利亚港的灯火璀璨夺目。


    裴故渊无心欣赏，简单洗漱后便休息了。


    第二天白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


    裴故渊代表裴氏娱乐，与亚洲最大的造星基地“星工场”进行深度的合作洽谈。


    对方的掌舵人苏曼丽，是位四十出头、气质干练的女强人。


    洽谈很顺利，晚餐安排在了能俯瞰维多利亚港夜景的米其林餐厅。


    席间气氛融洽，苏曼丽优雅地晃着红酒杯，目光落在裴故渊冷峻的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小裴总这么年轻有为，实在令人佩服。”


    裴故渊也恭维：“苏董作为女强人的表率，能看得起小辈，是小辈的荣幸。我得多向您学习。”


    “哈哈，小裴总很会说话。”苏曼丽笑笑，又试探性地问，“不知小裴总……感情生活上是否也如此成功呢？”


    许是没想到苏曼丽会问这样的问题，裴故渊一顿。


    苏曼丽连忙解释，抿了口红酒后道：“小裴总别误会。我有个女儿，与你年纪相仿。


    我和我丈夫一直想为她找位合适的男朋友，但她这孩子眼睛长头顶上，谁都看不上。


    所以……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裴故渊眉头一蹙。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回答脱口而出：“我结婚了。”


    话说出口，裴故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次周佳意问他有关妻子的问题，他也是这样脱口回答自己爱她。


    不过这一次……他也不算骗了苏曼丽。


    只要他到内地一打听，就会知道他有个未公开的妻子。


    苏曼丽了然，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遗憾。


    随即她又得体地举杯：“那真是恭喜小裴总了，夫人一定很出色！”


    裴故渊微微颔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晚餐结束，苏曼丽热情推荐：“我记得小裴总住在半岛酒店。那附近有家老字号蛋挞，刚出炉的味道堪称一绝。


    我女儿最爱他家蛋挞。小裴总夫人若是喜欢，您可以带些回去。”


    裴故渊脚步微顿：“蛋挞？”


    “是的。酥皮香脆，蛋液嫩滑，甜而不腻。开了很多年的招牌了，好多明星到香港都特意去尝尝呢。”苏曼丽笑着描述。


    池妤喜欢甜的。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钻进裴故渊的脑海。


    “麻烦苏董告诉我地址，我离开香港之前去买些。”


    他听见自己说。


    回到酒店套房，裴故渊揉了揉眉心。


    他跑来香港，就是让自己别去想池妤。


    可就算他来了，也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


    他拿起手机，内心莫名期待着什么。


    然而几条消息全部来自李杰，他没来由地失望了下。


    [李杰：小裴总放心，今天三餐我都送到夫人工作室了，亲眼看着她吃的。设备也按您吩咐添置，夫人签收了。]


    [李杰：公寓过户正在办理。黑卡副卡已经转交给夫人，她说……暂时不需要买什么。]


    还有条消息，是他发来池妤在录音棚专注工作的侧影照片。


    照片里的池妤戴着耳机，微蹙着眉盯着曲谱，侧脸在暗光下显得专注又倔强。


    看来《山之行》的词曲已经作好，已经进入录音环节了。


    裴故渊的目光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几秒，才滑动屏幕。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那个备注是“池妤”的对话框。


    上一条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早上，他问池妤昨晚怎么没回家，她冷冰冰地回了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