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城南工作室的灯依然亮着。


    池妤揉了揉酸痛的颈椎，摘下耳机。


    电脑屏幕上，《遇山行》插曲的工程已经完成大半，除了编曲还要等乔安娜来了再细化之外，其他的作为初版都没什么问题了。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再次不自觉的飘向角落那叠泛黄的乐谱。


    指尖刚触碰到纸张边缘，心脏又传来一阵熟悉的抽痛。


    她接触这些旧物时，理智上只有厌恶，但原主残留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这种感觉已经缠绕她一整天了。


    突然，池妤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属于她的念头。


    “恨他……我恨他……我没想给他的……”


    这种念头让池妤的头发出剧痛。


    她抱着头，咬牙将乐谱塞进抽屉，那些念头和头部发出的疼痛才慢慢消停下来。


    又是原主。


    池妤叹了口气。


    “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她轻声开口。


    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原主说的。


    看来，池妤穿进书中后，原主并没有完全消失。


    她的情绪还残留在这具身体里。


    头痛虽然停止，但池妤还是有些不舒服。


    然而她刚趴在桌子上准备休息一会儿，手机屏幕又亮起。


    [金主ATM：明天上午九点，公司会议室，王导来进行主题曲讨论。]


    池妤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会儿。


    她满脑子都是白天的场景，裴故渊转身就走的样子太奇怪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犹豫片刻，她回复道：


    [小鱼：编曲还没好。而且不是定的五天后交初版吗？]


    [金主ATM：《遇山行》拍得差不多了，王导急着要。先看词曲初版，编曲直接跟终版。]


    [小鱼：好吧。]


    池妤看着对话框上面显示了几下“对方正在输入中”，等最终恢复“金主ATM”的备注，也还是没有消息进来。


    池妤撇撇嘴，把手机扔到一边。


    夜色已深，外头的街道空无一人。


    池妤裹紧外套，突然觉得有些冷。


    这种孤独感很陌生。


    明明在现实世界，她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可是现在，她却莫名想念别墅里那盏总是亮着的院落灯……


    第二天早晨，裴故渊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早就已经冷掉的咖啡。


    李杰轻手轻脚地进来，把新泡的咖啡放在桌上：“小裴总，我给您重新泡了杯咖啡。”


    裴故渊头也没回：“放那吧。”


    李杰照做，欲言又止。


    他昨天就看出裴故渊的不对劲。从城南办公楼出来后，裴故渊就一直冷着脸。


    他猜想，一定和池妤有关。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那个……夫人已经到了，在会议室等您。”


    裴故渊看了眼手表，才八点半。


    比他通知的时间早了半小时。


    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让她等着。”


    李杰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可是夫人说她有事跟您说……”


    “我说了，让她等着。”


    裴故渊的语气带有命令的意味，眼神也凌厉几分。


    见状，李杰立刻识相地闭嘴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新恢复寂静。


    裴故渊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脑海中又回想起周叙那句“纠结这个问题的人绝对喜欢那个女生”。


    他烦躁地转身，将咖啡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生气，不过是对员工的职业道德有要求罢了。


    一个合格的艺人，应该避免一切绯闻。


    更不该对着剽窃她作品的绯闻对象再有什么遐想。


    这会影响公司形象，


    裴故渊拿起桌上的文件，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可刚翻开第一页，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周叙发来的消息。


    [周叙：今晚老地方，你绝对想不到谁回来了。]


    裴故渊没心思想这些，直接按灭了屏幕。


    会议室里，池妤已经等了四十分钟了。


    她百无聊赖地转着笔，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中放着昨晚她赶好的初版曲子。


    李杰从裴故渊办公室回来，池妤见只有他一个人，于是问道：“他人呢？”


    李杰一脸为难：“小裴总说……让您再等等，一会儿他跟王导一起过来。”


    池妤眯起眼睛。


    不对劲。


    裴故渊虽然是个冷面资本家，但一旦涉及工作，他绝对不会怠慢。


    她说有事跟他说，他怎么可能说让她在这等着？


    她合上电脑，直接起身：“我去找他。”


    “池小姐！小裴总在忙……”


    池妤已经大步走向电梯。


    她倒要看看，裴故渊这两天到底在抽什么风。


    裴故渊办公室门前，李杰终于拦住她：“池小姐，小裴总现在真的不方便……”


    “让开。”池妤难得强硬，“我说过，有工作上的事要找他。”


    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裴故渊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什么事？”


    池妤仰头看他：“你这两天为什么躲着我？”


    李杰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他不该听到这些，赶紧溜走。


    “我很忙。”裴故渊的眼神暗了暗，“而且，这不是工作上的事吧？”


    “工作上的事先放放，先说这件事。


    你真就那么忙？忙到昨天去城南结果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走了？忙到昨天家都不回？”


    池妤上前一步，“明明昨天中午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了个样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她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必须当面解决，从不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


    见池妤开门见山地问，裴故渊也了当地开口：“你昨天为什么哭？”


    池妤一愣：“什么？”


    “在工作室，对着那些手稿。”


    裴故渊的声音平静，但眼底却是压不住的怒火，“你说你讨厌陈铭，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所以我大费周章地帮你。


    结果当我看到你时，你正对着你们的回忆哭？”


    池妤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问题所在。


    原来他是在气这个？


    以为她对陈铭余情未了？


    “那不是……”


    她刚要解释，却又卡住了。


    她能说什么？


    说那些眼泪是原主的身体记忆，说自己其实是个穿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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