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日本使者(二)
作品:《宣德大帝朱瞻基:我的皇帝生涯》 好家伙,华盖殿内一片狼藉,木案翻倒,杯盘散落一地,菜肴汤汁泼洒在地毯上,显得格外刺目。两拨使者此刻已经扭打成一团,僧袍与商服纠缠在一起,哪里还有半点使节的风度?
“放肆!”
鸿胪寺官员大喊一声,仍然扭打成一团的两拨人动作一滞,然后慌忙松开对方,连滚带爬的跪好,额头贴地,大气都不敢出。
朱棣慢悠悠踱步到主位坐下,朱瞻基站在他身后。
“这是嫌我们大明招待不周啊,这些美酒佳肴,看来是入不了你们的眼啊。”朱棣微微眯眼,看着满地的狼藉,“要不然,你们再打一会儿?”
朱棣往那儿一坐,就算没见过朱棣本人,猜也能猜出来朱棣的身份了。
而且,也用不着鸿胪寺的官员把朱棣的话翻译出来,因为能被派到大明出使的,不管是大内氏的人呢,还是天龙寺的人,都是通晓大明的语言的。
听见大明的皇帝这么说了,两拨使者也是吓的浑身发抖,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连声求饶:“大明大皇帝陛下恕罪!”
天龙寺的僧使脸上还挂着几道抓痕,僧袍也被扯得歪歪斜斜的。他颤声说道:“小僧一时糊涂,冲撞了大明礼仪,请大皇帝陛下责罚!”
大内氏的商人代表更是狼狈,发髻散乱,鼻青脸肿,用蹩脚的汉语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大皇帝陛下……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天龙寺的人先……”
“嗯?”朱棣冷冷一哼,商人立刻闭嘴,不敢再说。
“太孙啊,这是细川氏,还是山名氏啊?”朱棣回头看了一眼朱瞻基,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两拨使者闻言一愣,怎么还有细川氏和山名氏的事儿?要知道,细川氏和山名氏,与大内氏一样,都是室町幕府麾下的守护大名,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不断。
朱瞻基也愣了一下,去问一旁的鸿胪寺官员:“这些使者是来自细川氏还是山名氏的?”
鸿胪寺官员装模作样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翻开瞅了一眼,然后合上册子:“回禀皇上,太孙殿下,他们是大内氏和天龙寺的使者。”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朱棣皱眉头:“那细川氏和山名氏的使者呢?不是说……”然后,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低声笑了片刻,“……是朕记错了,你们起来吧。”
朱棣面前的空地上,来自大内氏的使者和天龙寺的使者还跪在那里不敢动,鸿胪寺官员见状,清了清嗓子:“皇上让你们起来,还不快谢恩?”
然后,朱棣的声音又传入他们的耳朵。
“……让他们起来,带去校扬,让他们打个够。他们要刀就给刀,要枪就给枪,要火铳也可以给他。反正什么时候打明白了,什么时候打够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然后,朱棣又冷冷的补充了一句:“要是不小心打死人了……也没关系,记住了,大明负责把人送回日本安葬,不会让他们客死他乡的。”
天龙寺的僧使慌了,连着磕了几个头,激动的大喊:“大皇帝陛下!我们!是来朝贺的,不是来厮杀的!”
“是吗?”朱棣轻轻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的茶叶,“朝贺?嘶……朕怎么就没看出来?既然是来朝贺,怎么一来了就大打出手? 你们……”朱棣停顿片刻,皱着眉头又问站在身旁的朱瞻基,“这个天龙寺是细川氏,还是山名氏的?”
朱瞻基恭恭敬敬的回答:“爷爷,都不是。天龙寺的僧人,是……”朱瞻基瞥了一眼大内氏的使者,然后故意贴近朱棣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朱棣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是足利义持派来的……呵呵,非要绕这么大个名头,搞了个什么天龙寺出来,也不嫌麻烦。”
天龙寺的僧使在猜想,刚才的这位皇太孙悄悄对大明皇帝说了什么。看朱棣的反应,估计这位皇太孙是把天龙寺和室町幕府关系给说明白了。
实际上,朱瞻基说的悄悄话是这样的。
“爷爷,注意细节。您记住了,因为接待日本使团是我爹的事儿,所以您对一些细节不太了解。一会儿您就说,让鸿胪寺的人安排,准备接见山名氏的使者。”
朱棣则是默默点头。
“足利义持说要和我大明断绝关系,朕派人去日本,他连见都不见,好大的面子。”朱棣盯着天龙寺的僧使,“既然都硬气到要和大明断绝关系了,那他派你们来干什么?如果朕早知道你们和足利义持的关系,朕都不会让你们下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哼!”
这话摆明了是说给天龙寺僧使者听的。
“鸿胪寺,把这些远道而来的僧使带到鸡鸣寺去,和尚上门作客,那咱们就让和尚来接待。”朱棣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边走边继续说,“至于大内氏的使者,也先驿馆休息吧,等细川氏和山名氏的人来了, 朕再一起接见。”
临出殿门前,朱棣特意留步,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天龙寺僧使们。
“回去告诉足利义持,朕不见和尚,朕只会见大明册封的日本国王派来的使者。”朱棣缓缓说道,“足利义持如果还想对朕说点什么,让他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
朱棣说走,那是真的走的,因为他的戏份已经演完了,剩下的事儿就让事情本身慢慢发酵就可以了。
反正怀疑的种子,已经在这些日本使者的心里种下了。
回到乾清宫,朱瞻基和王彦一起伺候着朱棣更衣。
“大孙啊,你给那些日本使者编了这么一扬大戏,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朱棣一直憋着笑,因为朱瞻基给他的戏份,演起来太好玩了。
“爷爷,不急,现在足利义持派来的和尚,会怀疑他们国内不止大内氏的人和我们有关系。大内氏的人呢,会怀疑我们不止找了他们一家。他们两家又是势同水火,肯定不会坐下来好好聊,所以咱们这扬戏,肯定不会穿帮的。”朱瞻基一边说,一边帮着朱棣脱掉靴子,然后换上了宽松的软布鞋,又从王彦手里接过准备朱棣换上的常服便装,伺候着朱棣换下龙袍。
“嗯,就让他们自己可劲儿想去,想破头他们也想不明白。”换好了衣服,朱棣笑呵呵的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杯来,抬眼瞅着朱瞻基,“你小子,都可以去写话本了,随便编排一下,就把人家两拨使者哄的一愣一愣的。”
写话本?
那不就是后世写小说么?
谁他喵的写这玩意啊,尤其是写网文的,天天那是眼睛一睁就欠几千字,到了月底好不容易挣点稿费,还得乐呵呵的上交……
呜啊……心态崩了啊……
“想什么呢?”朱棣眼看朱瞻基有点走神,出言提醒。
“哦,爷爷,孙儿在想,鸡鸣寺那边的老和尚会不会此刻正在骂骂咧咧……”朱瞻基笑着回答。
朱棣琢磨了一会儿:“那肯定啊。爷爷把这些日本和尚丢到他身边,搅了他的清净,那老和尚指不定背后怎么说朕呢。”然后朱棣突然一顿,瞅着朱瞻基继续说道,“嘶……你小子,怎么也跟着爷爷一起,管人家叫什么‘老和尚’?那可是爷爷给你找的师傅,你得叫人家姚少师。”
“对对对,姚少师。”朱瞻基一边说,一边在朱棣身边蹲下来给他捶腿,“爷爷,孙儿就想问您,您把日本来的这些和尚送到姚少师那儿,是因为没地方安置这些日本和尚了吗?”
朱棣摇摇头,又习惯性的摸着下巴:“应天城这么大,寺庙那么多,我还愁没地方安置这些日本和尚?我就是看着老和尚现在太清闲,哼……凭什么咱们爷仨每天累死累活,他躲在鸡鸣寺里偷闲?老子就是看不惯他,得给他找点事情做。”他又看向朱瞻基,“大孙,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说,老和尚这个大明的和尚,碰上那些外来的日本和尚,谁更会念经?”
……
朱瞻基回到重华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今儿朱棣难得没留他吃饭,朱瞻基就回重华宫陪张怜儿一起用了晚膳。
然后,张怜儿很认真的提出来,从现在开始,她要搬到偏殿自己睡,然后把重华宫的主寝殿腾出来,让朱瞻基好好发挥。
发……挥什么?
“你忘了那天我怎么答应皇上的了?”张怜儿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太孙殿下,您的夜晚不属于某一个人,您的夜晚属于咱们整个大明啊!”
朱瞻基差点一口汤没给自己呛死,咳嗽了半天,张怜儿也是紧张兮兮的在他后背拍了半天。
缓过劲儿来,朱瞻基弱弱的问了一句:“这话谁教你的?”
张怜儿眨巴着眼睛:“太子妃娘娘啊。”
朱瞻基无语,这每个当娘的都是这么催儿子生孩子的么?他眼珠子一转,做出一副消沉的模样来:“我想晚上陪着你,你舍得撵我走?”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张怜儿,好像一只委屈的小狗。
话说回来,他也只有在张怜儿面前会有这种完全放松的时候吧。
张怜儿捂着嘴偷笑了几声,然后走到朱瞻基旁边,附耳悄悄说道:“太医说了,现在我们不能亲近,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啧啧,你说就说吧,还故意贴近耳朵,还故意用重音说的“亲近”,还故意把最后几个字拉长的音调。
“啪!”
张怜儿捂着屁股一个原地立正,下意识后退几步,盯着朱瞻基,满脸娇羞。
“哼,要不是怕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问我为啥朝他头上吐口水,今儿非把你办了!”朱瞻基一大口包子送到嘴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张怜儿。
张怜儿低着头,走到朱瞻基怀中坐下,揽着朱瞻基的脖子,头枕在朱瞻基肩膀上,沉默了许久。
“怎么了?”朱瞻基有点慌了,“我刚才没打疼你吧?我没用劲儿啊?怜儿,先起来,咱们去床边坐,这凳子已经承受咱俩人了,我怕凳子撑不住……”
张怜儿突然抬起头来,盯着朱瞻基,缓缓开口,声音软绵绵的:“哥哥……”
朱瞻基一听见张怜儿喊“哥哥”,就一阵心痒。
张怜儿又缓缓低头:“如果……我怀的不是儿子……”
朱瞻基懂了,这丫头,这是有心理压力了。
之前刚诊出喜脉来那一天,瞧见朱棣、朱高炽那高兴的样子,张怜儿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生的是一个女儿,皇上会多失望,太子爷会多失望,朱瞻基会多失望……
“傻姑娘。”朱瞻基伸出一根手指来,在张怜儿鼻梁上轻轻蹭了一下,然后抱着张怜儿走到床边,然后慢慢把她放下。
他自己则是坐在张怜儿旁边,搂着张怜儿的肩膀。
“女儿又如何?女儿那就是以后的长公主,肯定像你一样漂亮。到时候,我一定给他找全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当驸马,嗯……最起码得是个状元。”朱瞻基出言安抚道,“再说了,咱俩以后的日子啊,长着呢,你最少得给我生……嗯,我想了一下,最起码五个女儿,五个儿子,这样才够。”
“生那么多?”张怜儿白了朱瞻基一眼,“你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我妻子。”朱瞻基直接出言打断了张怜儿的话,没让张怜儿继续把话讲完。
“哥哥……”张怜儿又重新躺在朱瞻基怀里,“你知道么,我好羡慕太祖爷和高皇后之间的感情,也好羡慕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感情……”
她抬头看着朱瞻基:“咱们以后,也会是这样么?”
朱瞻基脑子里鬼使神差想起一首诗。
凤烛摇红映罗帷,卿卿低语胜春晖。不羡长生殿上誓, 只求连理枝头归。
金簪易绾青丝结,玉漏难移此心扉。若问深宫何所愿? 与卿共老月同辉。
朱瞻基慢慢念出这首诗以后,张怜儿听的眼圈微红。
“写的真好。”她小声呢喃,下意识搂紧了朱瞻基的脖子,然后很认真的说,“我虽然没全听懂,但你刚才念的好认真,我就知道写的肯定好。”
她又抬起头来,望着朱瞻基。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看你了,再看我就舍不得搬走了。”张怜儿突然站起来要走,却被朱瞻基拽住了胳膊。
“明天再搬,今儿晚上陪我。”朱瞻基看着张怜儿,很认真的说道。
张怜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然后噘着嘴,无奈的看着朱瞻基,意思就是“你要忍心棍棒底下出孝子你就随意”。
朱瞻基嘿嘿一笑,拉着张怜儿重新坐下。
“傻丫头,谁说睡觉一定要干那事儿的?”他贴近张怜儿耳朵,“再说了,有些事情,换个思路,也可以解决……”
什么意思?张怜儿有点没听懂。
朱瞻基嘿嘿一笑:“怜儿,狡兔三窟,好女人也是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