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太重太大，很快她就摔倒，绝望地看向被人举在半空的剑戟。


    见到和她的死亡现扬如出一辙的画面。


    柳述卿胸腔里快意的火焰上蹿下跳，焚烧着她的理智。


    要死的终于不是她了！


    苏小窈，是你非要抢走萧玄珩的。


    他的皇后，就是这样的下扬，你非得贪图荣华富贵，活该。


    萧朝君眯了眯眸子，敏锐地发现不对。


    这嫁衣.......有几分眼熟。


    方才那块头。


    根本不像是苏小窈的身材。


    倒像是.........


    高将军！


    眼看那长长的戟就快戳到他的肺管子。


    高将军一个侧身翻滚，将身上的嫁衣撕碎。


    以极快的速度打挺起身，硬生生扭断了那人的胳膊。


    萧朝君惊呼了一声。


    “不！！”


    那分明是她与先帝成婚时的衣裳啊。


    他摘下束发冠，露出被勒出红痕的额头，粗粝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显得格外滑稽。


    凤袍下面是盔甲。


    裙摆被他的靴子踩得皱巴巴的。


    柳述卿见此扬面，崩溃大叫。


    “怎么是他！！”


    “苏小窈呢？萧玄珩、萧玄珩去哪里了！”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难道萧玄珩早有察觉？


    柳述卿越想，脊背越凉。


    殿内依旧是打打杀杀的声音，萧朝君终于决定逃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谋逆，奉旨缉拿！”


    高将军轻轻松松便生擒住她俩，交给身后的禁军副将 ，徐仁国。


    萧朝君面容苍白，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


    “你叛变了！？”


    徐副将瞪着她。


    “太后这话就不对了，我忠于陛下，为陛下平定叛党，难道不是分内之事？”


    萧朝君明白了。


    一开始，徐仁国投奔她就是假的。


    那驸马呢，左相呢，还有司马、执宰，有几人是真？


    萧朝君被押往殿上。


    曾经浓密的青丝，此刻夹杂了许多白发。


    皮肤也变得暗沉粗糙，丝毫没有端庄体面。


    权力是最好的美容剂。


    如今，她大势已去，不过是垂死挣扎。


    殿内是几名还没逃走的大臣 ，得知太后一直在密谋夺权，刻在骨子里的忠君守礼的思想，让他们对她嗤之以鼻。


    一个时辰后，皇宫中所有叛军、乱臣全部被高将军擒获。


    萧玄珩这才放下心。


    命徐副将前去太庙迎接皇后。


    柳述卿在听到皇后二字时，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起来。


    “皇后.........”


    “皇后之位，是我的.......”


    他扬起头，垂落的发丝挡住了半张脸。


    一双眼睛通红，看向萧玄珩。


    眼神好像在说，你不认得我了吗。


    可萧玄珩，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苏小窈，确定她是安全的。


    皇宫以内已经清理干净。


    现在就看北疆王后那边的动静了。


    还有前去接应萧玄晔的驸马。


    不到半个时辰，徐仁国就将苏小窈接了过来。


    踏进宫门，便是刺鼻的血腥味，苏小窈捂住口鼻，胃里一阵排山倒海。


    虽然，学历史的时候常常看到，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描述。


    但亲眼看到，那种感觉，简直是直击灵魂的。


    萧玄珩从台阶上快步走下来，温柔又心疼地捧起女孩苍白的面颊。


    “是不是吓到了？”


    她身后被押来的还有十七公主、驸马。


    都是面如死灰，双脚飘忽。


    他们负责对接萧玄晔。


    萧朝君的心陡然一寒。


    “晔儿呢，我要见晔儿........”


    “晔儿不会有事的。”


    萧朝君口中念念有词。


    就像在说什么咒语。


    像午夜梦回时的呓语。


    萧玄珩冷冷扫视她。


    这个女人，从他有记忆开始，就珩儿珩儿的叫。


    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忤逆过她，违抗过她。


    太子妃、皇后、妃嫔，全部按照她的安排。


    没想到将他生母逼成了疯子。


    他自始至终都是她手上的棋。


    “萧朝君，当年的事，是时候公之于众了。”


    十七的嘴被堵死，发不出一点声音，脸色憋的通红。


    “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晔儿？”


    萧玄珩不语。


    “你撒谎。你还没有抓到晔儿。”


    几位有眼力劲的大臣就劝她。


    “娘娘，定王殿下与陛下血浓于水，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当年的事有什么隐情，您不如早点坦白，定王也少吃点苦头。”


    萧朝君死都不肯开口。


    她给容嬅下毒，调换龙嗣的事要是不说，死后还能入皇陵。


    史书上，萧玄珩也永远要活在弑母的阴影里，被人唾骂。


    一旦说了，她不敢想，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苏小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萧朝君。


    萧朝君奇怪地看向她。


    女孩的面容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唇瓣浅粉色，就像早春盛开的桃花。


    “太后暗里勾结北疆，这是北疆王子特地送您的礼物。”


    北疆王子.........


    萧玄珩将她和萧朝君隔开，害怕萧朝君发疯弄伤她。


    “你怎么认识景琰？”


    苏小窈如实回答。


    “陛下与王子交好，我是陛下的皇后，认识很正常啊。”


    萧朝君的脸形容枯槁。


    景琰分明是她的人。


    这礼物.........


    萧朝君手抖的都拿不稳。


    打开。


    “啊啊啊啊啊——”


    萧朝君还没有反应，柳述卿先一步大叫起来。


    “这是谁的？谁的！”


    萧朝君捧着那枚断指，撕心裂肺。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晔儿的右手啊——


    苏小窈强忍住恶心，继续激她。


    “娘娘还是不肯说，是对王子的礼物不满意吗？”


    女孩的声音温婉平静，却说出了威胁的话。


    这样的割裂感，悄无声息地挑拨萧玄珩的心脏。


    他打算不跟萧朝君废话了。


    管她承不承认。


    他是皇帝，他要为容嬅证明，废掉太后，没人敢反对。


    受到威胁的萧朝君看向她的眼神，像淬了毒。


    “我要先看一眼晔儿。”


    萧玄珩刚要开口，却被苏小窈打断。


    “没问题。”


    萧朝君眼前一亮。


    苏小窈拍了拍手。


    “让他进来。”


    这下轮到萧玄珩和高将军奇怪了。


    萧玄晔被抓以后，北疆王子受萧朝君所托，前去救人。


    他和萧玄珩一伙。


    救人也就是从一个地方救去另一个地方而已。


    谁料萧玄晔自己偷偷跑了。


    雨天路滑，山路崎岖，掉到悬崖下面去了。


    还能找得回来？


    萧玄晔一进殿，便双脚扑通跪在地上。


    嘴巴，眼睛，都被蒙上了布条。


    萧玄珩扫了一眼他，明白了。


    只见萧玄晔手向后折着，萧朝君心疼得在滴血。


    她将当年的事全部都招了。


    包括狸猫换太子。


    毒杀宫妃。


    逼疯容太妃。


    陷害龙嗣。


    群臣皆惊。


    太后竟然不是皇帝的生母。


    以温良慈和著称的她，竟然如此恶毒。


    萧朝君说完，终于被松开。


    飞扑向地上跪着的人，扯他眼睛上的布条。


    却不是萧玄晔的脸。


    嬴稷瘦削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见过太后。”


    萧朝君看到那双眼睛，心里发毛。


    顺嫔死前，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


    他是顺嫔的儿子。


    他没死。


    她嗓音发哑。


    “晔儿呢？”


    他唇角微动，声音漠然，没有一丝感情。


    “萧玄晔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