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付北华笑骂了一句，“比捡到钱可重要多了！”


    “还记得上次的缉毒案吗？就是周阳牺牲的那次。”


    听到“周阳”两个字，陈木脸上的轻松神色收敛了些。


    “记得。”


    “嘉奖下来了！”付北华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咱们刑侦总队，荣获集体一等功！”


    “周阳，追授个人一等功！”


    陈木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


    集体一等功。


    个人一等功。


    这是对所有参战警员最大的肯定，也是对牺牲的英雄，最好的告慰。


    “我知道了。”陈木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付北华，却能听出那平静之下的波澜。


    “还有个事。”付北华继续说道。


    “明天上午，省厅要开一个庆功典礼，主要是为了表彰这次行动的有功人员。”


    “厅长，齐耀厅长，点名邀请你参加。”


    “你小子现在可是大名人了，这种场合，你得出面。”


    陈木沉默了片刻。


    他本能地不太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个荣誉，是他和他的战友们，用命换来的。


    尤其是周阳。


    他应该去。


    替周阳，也替所有牺牲的兄弟，去领下这份属于他们的荣耀。


    “好。”


    陈木沉声应道。


    “我明天准时到。”


    “这就对了！”付北华满意地说道，“对了，周阳的女儿周欢，我们也会接过来。”


    “让她亲眼看看，她的父亲，是多么伟大的英雄。”


    “嗯。”


    陈木的心里，浮现出一个眼神倔强的小姑娘的模样。


    挂断电话，陈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第二天。


    省警厅，大礼堂。


    陈木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肩章上的警衔，还是他离开刑侦队时的模样。


    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穿这身衣服了。


    他走进大礼堂，一眼就看到了主席台上的名牌。


    最中间的位置，是省厅一把手，齐耀。


    而齐耀旁边的位置，赫然摆放着一个名牌。


    陈木。


    他脚步顿了顿，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这位置，可真够显眼的。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已经坐在位置上的齐耀，眼尖地发现了他。


    “小陈！”


    齐耀笑着站了起来，主动朝他招了招手。


    这一嗓子，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主席台上的其他领导，包括副厅长谢和家在内，也都齐刷刷地站起身，面带微笑地看向陈木。


    这阵仗，有点大了。


    陈木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齐厅长，谢厅长，各位领导好。”他挨个问好，不卑不亢。


    “哎，来啦！快坐，就等你了！”齐耀热情地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


    那态度，亲切得就像是邻家大叔在招呼晚辈。


    陈木只好落座。


    他能感觉到，台下几百道目光，都跟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自己身上。


    ……


    台下，第二排。


    汉林县局的万局长和副局长张宇，正襟危坐。


    当他们看到陈木被齐耀厅长亲自招呼着。


    坐到主席台最核心的位置时，两个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宇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万局长。


    “老万，我没眼花吧？”


    “那……那是陈木？”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小子不是从队里辞职了吗？


    这才过去多久？


    怎么一转眼，就坐到省厅厅长的旁边去了？


    这坐的不是椅子，是窜天猴吧！


    万局长的表情也精彩极了，嘴巴半张着，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我……我哪知道啊？”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相比于他们的震惊，坐在不远处的市局一把手谢家良，和刑侦支队的周保，就显得淡定多了。


    谢家良甚至还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张宇和万局长。


    周保则是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一副“基操勿六，皆坐”的淡定表情。


    他早就从付北华那里，知道了陈木现在的身份。


    监察局。


    一个光听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的部门。


    陈木，现在是这个部门的头儿。


    跟省厅厅长平起平坐，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有问题。


    张宇心里跟猫抓一样，浑身难受。


    他看着台上那个曾经被自己呼来喝去的小子，如今却高坐云端，与自己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这种感觉，太他妈玄幻了。


    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身体前倾，凑到周保耳边。


    “老周，老周！透个底，这到底啥情况？”


    “陈木那小子……开挂了？”


    周保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


    “老张啊，说话注意点。”


    “什么小子小子的，你现在得叫陈局长。”


    “陈局长？”张宇张大了嘴。


    “哪个局的局长？咱们省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年轻的局长？我怎么不知道？”


    “新成立的部门。”周保卖了个关子，压低了嗓门。


    “具体是干嘛的，我可不敢乱说，有保密条例。你自己找机会问他去。”


    说完，周保就闭上了嘴，一副“别问了，问就是不知道”的表情。


    张宇心里更痒痒了。


    监察局？


    听起来就很牛叉的样子。


    他看着台上的陈木，心里五味杂陈。


    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这还是当初那个愣头青吗？


    ……


    庆功典礼正式开始。


    流程庄重而肃穆。


    当主持人念到“追授周阳同志个人一等功”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在一名女警的陪伴下，走上了主席台。


    是周欢。


    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些，但眼神里的那股倔强，却丝毫未减。


    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齐耀亲自将一等功的奖章和证书，交到她的手里。


    “孩子，你的父亲，是我们的英雄。”齐耀的语气温和而郑重。


    周欢抱着怀里的奖章，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她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木坐在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握紧了拳头。


    这份荣耀，属于周阳。


    也属于所有为了这片安宁，而默默付出，甚至牺牲生命的人。


    典礼结束。


    陈木刚从主席台上走下来，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全是各地市局的一把手。


    “陈局长！年轻有为啊！”


    “我是东海市局的李强，陈局长，以后我们工作上，可要多请您指导啊！”


    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热情地伸出双手。


    陈木跟他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