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陈木开着车，抵达了省厅大院门口。


    还没靠近，就看到门口黑压压的一片，被围得水泄不通。


    各种印着“许州电视台”、“江南都市报”、“企鹅新闻”等logo的采访车停了一排。


    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堵在门口。


    看这架势，是上午的行动成功了。


    陈木绕到后门，刷了证件才得以进入。


    刚把车停好，就看到付北华一脸兴奋地从办公楼里冲了出来。


    “陈木！你小子可算来了！”


    付北华上来就给了陈木一个熊抱，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震得陈木胸腔嗡嗡作响。


    “老付，你这是干嘛，这么激动？”陈木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能不激动吗！”


    付北华松开他，眉飞色舞地汇报战果。


    “成了！全成了！”


    “今天上午，我亲自带队，调了市局的特警和防暴队，直接突袭了蔡康在郊区的那个农庄！”


    “那家伙还真把那儿当自己老巢了，安保弄得跟个铁桶似的，结果呢？”


    “在我们的绝对火力面前，就是个纸老虎！”


    “整个团伙，从他本人到下面的马仔，三十多号人，一锅端了！一个都没跑掉！”


    付北华说得唾沫横飞，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可以啊老付，效率挺高。”陈木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以省厅的力量，对付一个地方性的犯罪团伙，本就是降维打击。


    “不过……”


    付北华的兴奋劲稍微收敛了一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审讯的时候，出了点新情况。”


    “那个蔡康，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他交代，他的上线，涉及到了境外势力。”


    “什么？”陈木的眉头皱了起来。


    “具体情况他还很嘴硬，没全说。”


    “但就凭‘境外势力’这四个字，这案子就已经不是我们省厅能独立处理的了。”


    付北华叹了口气，看着陈木，眼神里带着几分郑重。


    “我已经把情况上报给部里了，上面的意思是，这件事可能需要749局总部派人下来，联合调查。”


    “境外势力？”


    陈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没错。”付北华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这案子，已经从一个特大贩毒案，升级成了可能危害国家安全的案件了。”


    他领着陈木朝办公楼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情况。


    “这个蔡康，真他妈是个人物。”


    “明面上，他是阳青集团的董事长，许州市的商界名人，慈善家，年年都是市里的优秀企业家代表。”


    “谁能想到，他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贩毒了。”


    “整个阳青集团，就是他用来洗钱的工具！”


    付北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们查了一下，这家伙在境外的那个贩毒集团里。”


    “地位不低，跟个封疆大吏似的，负责整个南部片区的‘业务’。”


    “他行事极其谨慎，组织严密，上下线都是单线联系，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切断。”


    “要不是周阳用命换来了线索，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么个大毒枭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付北华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示意陈木进去坐。


    “妈的，贩毒二十年，竟然没一个人知道他才是幕后黑手，你说他可不可怕？”


    陈木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叮铃铃——”


    付北华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赶紧走过去接起。


    “喂，厅长……好，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付北华拿起桌上的警帽戴上，理了理身上的警服。


    “要开新闻发布会了，全省直播，我也得上去露个脸。”


    他冲陈木挤了挤眼睛。


    “厅长特意交代了，让我们全省的警察系统，所有在岗人员，都要观看这次发布会的直播。”


    “你就在我这儿看吧，我办公室电脑连着内网，直播最流畅。”


    付北华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陈木打开了付北华的电脑，点开了那个内部直播链接。


    画面很快亮起。


    发布会的现扬设在省厅的大礼堂，主席台上。


    省厅厅长齐耀、市局局长谢和家、还有刚刚离开的付北华等人，一字排开，神情肃穆。


    台下，是黑压压的记者，闪光灯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闪烁，将整个礼堂照得亮如白昼。


    除了内部直播，各大官方媒体平台也都在同步直播。


    无数许州的市民涌进了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周阳警官，可以安息了！”


    “感谢人民警察！”


    陈木的目光，却落在了主席台侧下方，家属席的第一排。


    周阳的妻子何美雅，穿着一身黑色的素服，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眼眶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陈木头也没回地应着。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探了进来。


    是周欢。


    周阳那个只有七八岁的女儿。


    小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小裙子，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她看到陈木，眼睛一亮，然后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陈木叔叔。”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


    陈木转过身，看着她，眼神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欢欢，你怎么来了？”


    周欢走到陈木面前，停下脚步。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对着陈木，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


    标准得像是教科书里画出来的一样。


    “叔叔，谢谢你。”


    小女孩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谢谢你，帮我爸爸报仇了。”


    陈木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这是叔叔应该做的。”


    周欢吸了吸鼻子，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角，似乎在鼓起巨大的勇气。


    “叔叔……我……我还有一个请求。”


    她的声音更小了，带着一丝祈求。


    “你说。”


    “我……我能再见我爸爸一面吗？”


    小女孩终于把话说出了口，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他们都说爸爸死了……可是我不信。”


    “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爸爸回来了，他还像以前一样给我讲故事。”


    “白天的时候，我总觉得爸爸还在。”


    “妈妈说我是想爸爸想得精神恍惚了。”


    “叔叔……你这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抬起头，用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看着陈木。


    陈木沉默了。


    这个要求，他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