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碎掉的灯管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一地。”


    “我的三个室友，她们就在旁边看着。”


    “没有一个人上来扶我，没有一个人问我疼不疼。”


    “她们只是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嘴里还说着风凉话。”


    “‘哟，又开始装可怜了？’‘没事，死不了，人家可是怪物呢。’‘真晦气，弄得一地血，等下还得我们打扫。’”


    林粥粥模仿着室友的语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上。


    “我当时真的很疼，也很绝望。但我还是自己爬了起来，血很快就止住了，伤口也开始愈合。”


    “然后，我看到了她们的眼神。”


    “那是一种恐惧的眼神。”


    “其中一个室友，她指着我完好无损的胳膊。”


    “用一种极其恶毒的语气说：‘你们看她，连个疤都没有，真是个怪胎！活该爹妈都不要她！’”


    “就是那句话……”


    林粥粥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所有的……所有的自尊，在那一刻，彻底碎掉了。”


    “我觉得活着好累，好没意思。”


    “所以，我走上了天台……”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陈婳媛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紧紧地抱着林粥粥，像是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不怪你，不怪你……是她们的错，是她们太坏了！”


    她一边安慰着林粥粥，一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她抽泣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懂，我真的懂……”


    “我小时候……就因为长得比别人好看一点。”


    “那些女生就在背后排挤我，骂我是狐狸精，说我勾引男生……”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上了初中，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了。”


    陈婳媛松开林粥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眼神却飘向了远方，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我开始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我看电视，看《封神榜》，看到妲己，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是狐狸精转世？”


    “不然为什么那些男生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为什么那些女生都那么讨厌我？”


    这个想法，像一颗种子，在年幼的陈婳媛心里生根发芽。


    她开始害怕，开始自卑，开始刻意地把自己包裹起来，试图变得普通，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但没用。”


    陈婳媛苦笑。


    “到了高中，我的能力好像彻底失控了。”


    “我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往那儿一站，就会有无数的男生像飞蛾扑火一样围过来。”


    “给我写情书，为我打架，甚至堵在我的家门口。”


    “而代价就是，全班所有的女生，联合起来排挤我。”


    “她们把我当成了全班公敌，在我的书桌上刻‘贱人’。”


    “把我的作业本撕掉，往我的水杯里吐口水……”


    “那三年，我没有一个朋友。”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炸弹，是个不祥的妖物。”


    “谁靠近我，谁的青春就要不得安宁。”


    “那种感觉，和你说的一样，绝望，无助，觉得活着特别没劲。”


    “直到高考结束，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然后，宫姐找到了我。”


    陈婳媛的眼睛里，终于重新亮起了神采。


    “她告诉我，我不是什么狐狸精，也不是什么怪物。”


    “我只是一个觉醒了特殊能力的，觉醒者。”


    “她告诉我，我所承受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错的是那些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凡夫俗子，是那些心生嫉妒的庸人。”


    “从那天起，我才重新找回了自己，才明白我拥有的不是诅咒，而是天赋。”


    陈婳媛重新握住林粥粥的手，目光坚定。


    “粥粥，你也是。”


    “你不是怪物，你拥有的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神奇能力。”


    “那些人伤害你，只是因为他们的平庸和嫉妒。你不需要为他们的错误惩罚自己。”


    林粥粥呆呆地听着，眼泪已经止住。


    两个同样拥有特殊能力，同样被世俗误解的女孩，在这一刻，找到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她们越聊越投机，从被排挤的经历聊到对未来的迷茫。


    又从对能力的困惑聊到对普通人生活的向往。


    气氛逐渐变得感性而充满了闺蜜间的体己话。


    陈木坐在一旁，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说实话，他能理解她们的痛苦，但他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被孤立？被排挤？


    不存在的。


    从小，爷爷就指着后山的坟地告诉他，他们陈家是赶尸匠，是与死人打交道的。


    陈木很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自卑或者恐惧。


    恰恰相反。


    因为赶尸匠这个神秘又酷炫的身份，他的心里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看谁都像是看凡夫俗子。


    你们还在玩泥巴的时候，老子已经开始学画符了。


    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


    所以，上学的时候，不是别人孤立他，而是他懒得搭理那群小屁孩。


    至于因为能力被家人恐惧……


    那就更搞笑了。


    他爹，陈建国同志，倒是想在他面前摆摆当爹的谱。


    结果呢？


    陈木一个眼神过去，老陈同志就得乖乖地把刚点上的烟给掐了。


    没办法，心理优势太大了。


    一个是身怀绝技、能让尸体蹦迪的玄门传人。


    一个是每天琢磨着怎么多开几家连锁超市的普通中年男人。


    这有可比性吗？


    所以，看着眼前两个抱头痛哭、互相舔舐伤口的女人，陈木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那个……你们聊，我还有点事，得回一趟省厅。”


    他的声音打破了食堂里感性的氛围。


    林粥粥和陈婳媛同时抬起头看他。


    林粥粥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舍，她小声地问：“你……你还会回来吗？”


    陈婳媛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她白了陈木这个钢铁直男，提醒道：“别忘了，晚上还要去见我爸妈呢。”


    “忘不了。”


    陈木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记得提前去买点东西，水果啊，补品啊什么的，别空着手去。”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陈婳媛嘴上嫌弃，心里却甜丝丝的。


    交代完事情，陈木便转身离开了食堂，留下两个女孩继续说她们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