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 黄昏冒险
作品:《同桌他身披马甲》 五月,木棉花化作满城风絮,茫茫如雪。
这些天经过高三教室的时候,总是不敢出声,连脚步也加快了。
因为哪怕是在课间,高三教室窗玻璃背后透出来的,也是扑面而来的肃杀,和近乎悲壮的凛然。
都说高考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呵。但当这场战争的倒计时终于不断逼近至尾声时,四下其实只剩了一派了无生气的寂静。没有鸣金击鼓,没有喊打喊杀,没有铁马冰河入梦,只有暴风雨前长久的、足以令人窒息的疲惫和麻木。
唉,木棉的花絮,在风里漂泊沉浮许久了,依然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自诩万物灵长的人呢,又可有明明白白的方向?
唉,高考,说起来也就差不多是明年这个时候的事情了!
纪小鱼被周围充满压迫的气氛感染,忍不住忧心忡忡地拉了拉何非亮的衣袖,“诶,你说万一咱俩没考上大学可该怎么办啊?”
“呃……”何非亮沉默了一会,斟酌地开口道,“你说的大学,单纯是指那两所吗?”
“哎呀,就是世界上所有的大学!我是说万一嘛!”
“好吧,”何非亮无奈地笑了笑,“事已至此,我只好亲自创办一所大学了。”
“哈?”纪小鱼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您自己创办大学?这么了不起的吗?嘿呦,亏您想的出来!好吧,您创办的这所大学叫什么名字啊?”
“嗯,”何非亮微一沉吟,“就叫‘名牌大学’吧。”
纪小鱼笑得更欢了,脑海里几乎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好戏——
【
三姑六婆大军支棱着耳朵由远及近,为首的嘴角边长了一颗特别显眼的媒婆痣(下文简称“媒婆”)。
媒婆:“哎呀,小鱼啊,瞧瞧,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咧!哎呀,听说你学习蛮好蛮好,最后考上什么大学了啊?”
纪小鱼:“名牌大学。” (ˉ▽ ̄~)
三姑六婆(齐声道):“哇塞,是名牌大学!”
】
哈哈,这样想想感觉还真不赖耶!
“那就这么定了!”刚才那一点烦恼的情绪被一扫而空,纪小鱼轻快地拍了拍何非亮的肩膀,“要是真的有那么个万一,贵校一定要录取我哦~”
“你直接当我们‘名牌大学’的教授。”何非亮豪爽地钦点道。
-
六月,雨线绵绵,连缀着天和地。老人们说这是“龙舟水”,是楚人纪念屈原的泪流。
S中的教室都被征用作了高考考场。纪小鱼原本以为自己能像高一的时候一样,白蹭三天高考假,没想到张校长竟然大手一挥,重金盘下了学校附近酒店的豪华大礼堂,供高二年级同学自习使用。
“不比得以往,你们现在已经是准高三的学生了,这学习是一分一秒也再不能耽误了!”张校长深情地抹了抹眼角,追悼着为了包下礼堂而逝去的经费,“唉,我这做校长的,也只能帮各位同学们到这里了。也不知道将来谁能明白我的这份苦心。”
这下,一整个高二年级的同学都欢聚一堂了。
偏偏老师们大多都被派去监考,独留下两位看上去才刚毕业、还有着腼腆双眼的年轻老师在此把守……
啊,不要说学习了,就差明目张胆地开一个联欢会了。
比如,文科班的行列中,就充满了欢声笑语,期间还有一包薯片在沿着座位流传。
再比如,F班的陈典同学已经在一片起哄声中表演腹肌和倒立了。
更有甚者,当E班的两位课代表一起去台上领作业,踏着红毯准备把试卷下发给班里的同学时,竟然有好事之徒用蓝牙连接酒店礼堂的喇叭,播放出了一首抒情浪漫的《婚礼进行曲》。大家不分班级都哈哈大笑,两位课代表在众人祝福的目光里窘迫得面红耳赤。
A班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个小同学耳机一戴,谁也不爱,就这么开始低头看剧了。
……
张校长的经费在燃烧。
……
在这样热闹嘈杂的环境中,纪小鱼竟然能够埋头苦学、奋笔疾书——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七月份还有数学竞赛的决赛呢!复赛已是往事,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能够在决赛中打败何非亮,那才真是扬眉吐气、一雪前耻,足以在若干年后的自传《我超爱的我》中大书特书!
啊,我记得那些个夜晚——
一轮明月二两霜,一盏孤灯四壁寒。
一间陋室八方静,一腔壮志九回肠。
但使一朝能折桂,十年辛苦不嫌忙!
啊,我也珍惜每一个白天——
我爱学习!我要写题!
打败何非亮!拼了!
啊啊啊啊啊啊!!!!
斗志燃烧,纪小鱼身后冒出熊熊烈火。
火舌吞吐,气势非凡。前后左右,有被灼烧者,数不胜数。
唯独坐在纪小鱼身边的何非亮,却仿佛一座远古的冰川、一道静深的长河、一种防火的绝缘体,任凭火势如何汹涌蓬勃,他也屹然与这样炽热的温度保持着泾渭分明的界限。
那光那焰在何非亮的身侧久攻不下、折戟沉沙,只好散作袅袅烟气,转而又去晕染他唇畔出尘的笑意了。
-
屋外大雨依旧倾盆,豪壮得像是一场不管不顾地宣泄。亿万颗雨珠串连成密密麻麻的雨线从天而降,劈打向屋檐,冲刷着墙垣,积聚成板砖路面上的潺潺溪流,凭借一腔孤勇前仆后继,试图洗净诸天诸地的每一个角落。
白茫茫一片的雨幕里,平日拥挤的城市也显出了空旷。
只是,不管多大的雨——世界模糊了,最粗壮的树干也在风里震颤摇摆——考场外也永远有披着雨衣驻守的背影在等着盼着,恍若苍白画卷上几笔渺小的、寥落的、彩色的竖线。可怜天下父母心。
唉,不知明年今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不过,礼堂里这帮明年今日就要奔赴战场的“准高三”学子们,倒是不慌不忙,顽性难改,今朝有酒今朝醉,嬉笑打闹照旧。
只可惜这样混乱美好的时光终究只持续了一个短暂的上午。准高三的诸位同学们竟然不能够自律自觉的行迹不幸败露,张校长痛心不已,连忙增派八员大将严整纪律。礼堂里这才平和了下来,表面安稳地度过了三天中剩下的时光,直到星期五的放学时分——
这下谁也管不住谁了!
大雨滂沱拦了回家的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在礼堂里多待一会。
一个临时的乐队被组建起来,在台上敲锣打鼓、引吭高歌。
鬼哭狼嚎,实在让人抓不住唱的具体是什么。
一声声粗狂地撞入耳中,唯有那么零星的几句勉强可以辨别——
“
悲伤吗?何妨痛哭流涕
愤怒吗?那就歇斯底里
狂欢吗?权当是场游戏
生来的七情六欲为何要选择逃避
……
”
纪小鱼在充满节奏的韵律中,心算方程、徒手开根。
突然就有人起哄,让何非亮也献唱一首。
这下就连纪小鱼也当机立断地不写题了,嬉皮笑脸地加入到了起哄的队伍。
何非亮:“???”
“快上去吧你!”纪小鱼奸笑着,突然就胆大包天了起来,生拉硬拽着何非亮的胳膊把他拖到了台上。
“呵,有本事就一起呗。”何非亮冷漠地反扣住纪小鱼的手腕不让他下台。
纪小鱼:“???”
这下起哄声更是几乎要爆炸了。
天呐,两位财主老爷又要发钱了!台下的卓影激动得简直要哭出来了,“摄影组,各就各位!突发事件!一级突发事件!”
“唱什么?”纪小鱼尴尬地搔了搔脸。
“你说呢?”何非亮反问。
“一起唱的话,只能唱咱俩都会的。但是——呵,”纪小鱼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双眼熠熠生辉,“我会唱的可太多了,你我就不知道了,所以还是让给你挑吧。”
何非亮脑海中浮现出某天某夜纪小鱼在音乐教室里唱过的虎狼之歌,什么“美国的飞机”啊、“树下的猩猩”啊,狠狠地沉默住了,半晌,才诚恳地承认道,“确实,你喜欢的歌,啧,怎么说呢,品味清奇。”
“哼,”纪小鱼不服气,“明明是你欣赏水平有限!”
“那你选?”
“我选就我选!”
纪小鱼的脑海里顿时就蹦出了三个选项:
A. 把艺术节的时候,A班合唱的歌搬出来,再唱一遍;
B. 唱老少咸宜、雅俗共赏的时代金曲《好一支牙膏》;
C. 《Adventure in the Dusk》;
嗯,A的话可以考虑,先保留。B?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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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为什么会出现选项B?划掉、划掉!赶紧划掉!C……嗯……
纪小鱼拍板道,“就唱《Adventure in the Dusk》!”
“啊?”
“就那首——那天晚饭前你在家自弹自唱的那首。我没听过,问你,你就说是你自己随便写的那首。”
“哦,那首啊。”何非亮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眼睛里划过一点奇异的闪光,“好吧,亏你还记得。”
“切,拜托你不要小瞧我的记忆力好吧!”纪小鱼一边说着,一边抱起了吉他,“我还会弹呢!”
音符像细碎的金子在指尖跳动,连带着他们俩交织的歌声也镀上了星星点点的余晖——
“
In the sunset I heard you say
黄昏的时候我听见你说
‘What if we go on an adventure today?’
‘不如我们今天去冒险吧’
Maybe we won’t miss the stars in the wild
也许我们不会错过野外的星
Or the beauty the city has long been denied
和这座城市早已不在的风景
No matter how much I long for the past
无论有多么怀念的过往
Time rewinds only in memories that last
时间也只在残存的回忆里倒带
But as we keep making new journeys
可若我们继续踏上新的旅程
May I always carry you in reverie
但愿我的心里永远记挂着你
Don’t worry, dreams can be our wings
别担心梦会做我们的翅膀
Don’t hesitate, youth is a fleeting thing
别犹豫青春转瞬就要消逝
For our lives, no one can make the answer
这一生没有人能替我们解答
In the dusk, choose a path
在黄昏里,选一条路
Let’s take off boldly
我们就勇敢地起飞吧
……[1]
”
就这样勇敢地起飞吧。
纪小鱼和何非亮相视一笑。
-
雨过天晴。空气里四散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喂,何非亮,”纪小鱼快活地蹦跶在前面,一边不忘回头奚落道,“你说你——雨停了还打什么伞?磨磨唧唧的,也不嫌麻烦!”
“呵呵。”何非亮稳稳当当地撑着伞,不为所动。
一点晶莹的迹象在青翠的树叶尖凝聚、垂悬、积蓄成更大更饱满的一滴、拉长,终于带着沉甸甸的凉意,“吧嗒”一声砸在了一位叫做“纪小鱼”的过路人头上。
纪小鱼:“#@#^%!!”
“哇!好气哦!”纪小鱼捂着脑袋,冲进何非亮的伞檐,朝他显露出了狰狞的爪牙,“喂!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的。”何非亮淡定地弯了弯唇角,勾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不过,这么点小事你也要计较么?磨磨唧唧的,也不嫌麻烦。”
“哇呜!”纪小鱼觉得自己要被气晕了。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好像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生气,转而换上了一副大大的笑脸,胡言乱语了起来,“嘿,我们去冒险吧!去苹果树瀑布、去波萝蜜群岛、去克罗地海洋!诶,你喜欢弹的那首《克罗地海洋》真是你自己编的吗?那个歌名是什么意思啊?”
“无可奉告。”何非亮酷酷地说。
“除非——”
“除非什么?”纪小鱼急忙追问。
“哎呀,小鱼,”何非亮伸出五指遮在唇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还是先关心关心期末吧?期末考试要来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