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作品:《朕怀了九千岁的崽

    看清他的眼神,闻人寂干脆卸了准备借力的劲,任自己摔到了地上,水盆与□□落地的闷响混合到一起。


    外间竖着耳朵的福泉听到动静还当是出了什么事,赶忙推门入殿,刚走出几步他就猛然怔在原地。


    透过纱帘的缝隙,内殿的画面落入他眼底,福泉瞳孔扩张了瞬。


    只见九千岁整个人伏卧在地,身上被水液浸透,模样好不可怜。这样的形容用在大权在握的九千岁身上本该无论如何都不合适,然而实在是对方跟前的陛下实在太过从容,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站在倒地的九千岁跟前,二人之间对比鲜明。


    偏九千岁还仰起脸,朝跟前的帝王缓缓笑着道了一句:“陛下可满意了?”


    福泉:“!!!”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正脑中飞速运转着,便见上一秒还冲陛下笑得缱绻的人,下一刻就冷冷朝他睨来。


    福泉登时一个激灵,悄然往殿外退走。


    左右陛下看起来也不像有事,他去殿外候着不让人进来就行。


    福泉进殿的动静不算小,赵熙并未回头,对着地上的人扯了扯唇角,“装够了?”


    闻人寂回视,也不指望自己能被拉起,只是缓慢地撑起身。冰凉的水渍穿透衣衫,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衣袍下摆,若无其事道:“陛下何出此言?”


    赵熙视线从他身上寸寸扫过。


    轻飘飘的眼神,却让闻人寂有种犹如实质的感受。就好像,他全身上下都被这道目光给抚摸了一遍……闻人寂呼吸一沉,哑声说:“咱家的衣服都湿了。”


    明明是带着狼狈的姿态,却丝毫不见慌乱。


    赵熙打量了人一遍,视线从对方遮掩的某处掠过,很快又挪开。再开口时,语气也彻底恢复平稳,“这里没衣服让你换。”


    言外之意是让人快滚。


    闻人寂:“如此走出去,怕是会让人看见……届时宫人们、”


    他话还没说完,一块毯子朝他兜头罩了下来。


    “滚吧。”


    轻淡的声线中暗含疲惫,闻人寂抓住盖在脸上的薄毯,深深嗅闻一口,骨节用力道泛白。


    见他脸上的红色淡去了些许,闻人寂喘了下,这才应声:“好。”


    闻人寂起身,淅淅沥沥的水滴顺着袍角滑下,每走一步便落下一个脚印。


    水珠淌了一地。


    待在外头候着的福泉看见浑身湿透的九千岁从里面走出,身前缀着张熟悉的薄毯。他认出那是陛下平日小憩时盖的,此刻被人珍惜地拢在怀里。


    闻人寂舔了下唇角,将方才泼在身上的水卷入口里后,他喉结耸动,声线沙哑,“着人进去收拾,轻声些。”


    福泉点头,看着人走远。不知为何,他竟从这背影窥出股心满意足的味道。


    “打水来,”赵熙立在满室狼藉中,待福泉进来,淡淡道,“朕要沐浴。”


    “是。”


    浴桶中,闻人寂后背抵在木桶边沿,半闭着眸,下一瞬不知是想到什么,他倏然睁开眼,眸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气。


    一块香色绸绣花方帕被他从水中捞出,水珠沿肌理线条明晰的手臂线条滑下,宽大的掌心除去方帕,似还沾了点□□,星星点点飘荡在桶中。


    闻人寂皱眉,小心地将方帕洗净,大步跨出浴桶将之握在手里连同自己用干净的水冲了冲,这才往榻上行去。


    丝制薄毯柔软,被静静置于枕边,蕴着股淡淡的芬芳,龙涎香气丝丝入鼻。不多时,薄毯被人扯了过去,紧紧拥到了怀中。


    -


    一夜无梦,翌日早朝大部分官员都来了。昨日出的那档子事,京中官员基本上已经获悉,家中小辈被锦衣卫缉拿的那几家更是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连夜奔走疏通关系。


    然赵熙怎么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刚入殿便有一言官上前弹劾。


    有了乾心殿中那一番交谈,赵熙并未再将话头抛给顾承玄,而是直接问罪。


    吏部尚书连降三级,工部侍郎、詹事府少詹事革职查办,涉泄露会题的官员被黜免了一大批,皆要押入大牢候审。年轻的天子首次露出锋芒,不待众人反应,便将先前贡院修缮一事安排妥当。


    一切都井井有条,至于空缺的位置,只待下次大朝会安排上。而下一次大朝会,便是殿试之后。


    “众爱卿觉得如何?”赵熙眸光透过玉旒平静看向下方,清越的嗓音传遍殿中。


    一道悠扬嗓音紧随其后,“陛下英明。”


    接着是满朝文武。


    赵熙视线落向最先开口的绯袍宦官,后者似有所觉地抬眼,四目对视间,闻人寂抬手抚了抚下巴。


    今日起来时他才发现,下巴上竟有一道划痕,是因何落下的不言而喻。


    闻人寂的第一反应却是,这划痕若是不愈,一直留在这里便好了。


    赵熙眯缝了下眼,继而收回视线,又不期然同正望向上首的顾承玄目光对上。对方正用一种莫名赞赏的眼神望过来,嘴边罕见带上几分笑意,冷峻的面庞似都柔和下来。


    昨夜那股胃囊翻涌的感觉再次涌现,赵熙阖了阖眸


    “陛下辛苦了。”刚下朝,福泉就挤到赵熙身边,“待殿试过后便可松快松快了。”


    赵熙错开他扶过来的手,漫不经心地哼了声,“嗯?”


    他还在脑中思考,这一届殿试中入选的那几人有哪些能用,又可调到哪里,期间又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


    “瞧陛下您,又忘了,”福泉‘哎哟’一声,“殿试后要前往西山春蒐呀。”这是每年都有的狩猎活动。


    朝临二年春蒐,围场东侧铁栅栏被破坏,闯入了猛虎,一公一母,围场乱作一团。这段记忆悄然浮现赵熙脑海,神色蓦地冰冷下来——上一世那日若他没有中途折返大营,原也是准备前往东区狩猎的。


    这其中暗藏的凶险不言自明。


    有人想要害他,是谁?


    一个毫无实权的傀儡皇帝,害了他又能得些什么好处,谁又会是最终受益者。


    赵熙脑海中划过一张张面孔,片刻后心中已是了然。


    “春蒐为时尚早,自是国事要紧。”他浅浅回了一句,转道便去了御书房。


    赵熙以为这次过去会见到顾承玄,不承想看到的却是另一张脸。他滞了下,欲再转个方向。


    “陛下怎来了又走?”闻人寂快步跟上,一袭绯红朝服还未换下。今日日光和煦,他高大的身形把后方光线挡去,又几乎将赵熙笼住。


    离得近了,对方适才在金銮殿中抚过的下颌便清晰地暴露在赵熙眼前。昨日的白道道消去,那里多了一条红痕,明晃晃,有些扎眼。


    闻人寂循着他的视线,手又抬了抬,指尖轻轻拂在那红色印记上,似有些疼了,‘嘶’地一声。


    赵熙唇线抿直。


    时刻注意着他表情,闻人寂将手放下,转而道:“今日北镇抚司的诏狱尤为热闹,陛下可要前往一观?”


    北镇抚司设在东城,如此,就又要出宫了。赵熙稍作考虑,颔首。


    又一次把人拐出宫门,闻人寂这回不等福泉踏上马车就率先将人撵了下去。


    “伺候陛下,咱家一人足矣。”说着,他悠悠坐到赵熙身边,非是并排,而是径直靠坐到了他跟前的矮凳上。这样子,就如同伏在赵熙脚边一样。


    “朕无需你伺候。”赵熙很想把人一脚踢开。但他还没动作,就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脚尖,分外灼热,很难叫人忽视。


    “脏了。”闻人寂盯着他鞋尖上的某处。


    上马车时赵熙不慎在车沿磕了一下,黑色的鞋面蹭上了一点灰。他低眼扫了扫,脚尖轻轻晃了下,并不在意。


    赵熙正要说无事好叫人别再看下去,然下一秒,小腿不受控制地抬起,被人握在了掌中。闻人寂单手握着人鞋尖,眉目微垂,似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般捧着。


    “你这是作甚?”赵熙抽了抽脚,命令道:“给朕放开。”


    闻人寂下意识松了下手,但又很快重新扣紧,“别动。”


    “放肆。”赵熙呵斥。


    闻人寂恍若未闻般径自抬指,旋即才微微仰脸看向俯视着他的帝王,指尖轻拂过那块染灰的地方,动作间虔诚无比,温柔小心。


    赵熙看得一愣。


    很难得的,他心下居然产生了一丝可以称作羞赧的情绪。即便贵为九五至尊,也不曾有人为他这样做过。


    一来,有伤尊严,赵熙不会让人如此。


    二来,以他的身份,无人需这般奉承讨好他。


    闻人寂……


    究竟想要什么。


    “好了。”闻人寂撤开手任那只腿从手中滑走,手指禁不住在袖中不停摩挲,喉头来回滚动着,敛下得眸子里仿似着了火。


    少顷,他换了个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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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闻人寂终于远离了一点,赵熙不知不觉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精神有些莫名的紧绷了。


    车厢一时安静下来。


    好半晌才听到闻人寂开口:“稍后,我还唤你昭昭吗?”


    今日前往北镇抚司后,赵熙欲再去一趟贡院。早朝他已发下圣旨着令修缮贡院,现今应当准备动手了才是,需得赶在后日会试前修缮完,他只过去看一眼即可。


    两人皆穿着低调,并未大张旗鼓。


    赵熙思忖后点了下头,“可。”


    闻人寂便笑着唤他:“昭昭。”


    赵熙拧眉,“不是现在。”


    闻人寂从善如流地改口:“是,陛下。”一直到从北镇抚司走了一遭出来,他都一直以君臣相称,瞧着老实本分得不行。


    及至二人又去了一趟礼部,在外便看见不少工匠出入,赵熙这才放心。


    “饿不饿?”闻人寂放下帘子,“东城有个春饺楼,里面的春饺味道鲜美,去尝尝?”


    从早朝到现在赵熙只用了几块糕点,眼下听他提起,确实有些饿了,“嗯。”


    闻人寂看他垂手摸了摸小腹方才回答,嘴边不自觉挂上一抹笑,扬声吩咐车夫快些。


    -


    春饺楼开在东城的闹市区,来往行人熙攘,马车停在巷口就不方便再过去了。


    赵熙下了马车,闻人寂把人往里带了带,自己则走在靠外的一边,用身体无声地将人潮阻隔,两人相携朝春饺楼行去。


    跟在后面的福泉默默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这大内第一总管的位置还稳不稳。


    总觉得这些事情当由他来做,但现下若真走上前招了九千岁的眼,他这位置怕是应该直接不用坐了。


    如此一想,福泉便安安生生跟在两人身后,只是看着他们逐渐相连的衣袂,不禁联想昨日玉翔宫中的那幕。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此处市集人多。”闻人寂状似认真地解释一句,说罢,他又走近几分,看着下方相连的衣摆,满意地勾了勾唇。


    赵熙并未注意,亦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只因他们刚行出一段距离就有一股极为诱人的食物香气争相往他鼻子里钻。像是酥肉在浓白的汤汁里滚了一圈,又有爆炒过的葱花香气混合着尤其霸道的椒麻味弥漫,光是闻之便口舌生津。


    闻人寂说完见人没有回应,侧目就看赵熙正直勾勾盯着前方,眼底不经意流泻的一抹渴望直看得他怔愣出神。


    滞了滞,闻人寂再度出声:“就是前面了,我们快些走?”


    赵熙这回听见了,转头看他,眸中缀着明亮的日光,“好!”


    略微上扬的语调里小雀跃似蹦了出来,闻人寂心头发痒,又问:“我拉着你?”


    赵熙还未回应,闻人寂就已迅速伸出手,勾住了他身侧的指尖。


    克制着不把手指插入那柔软的指缝间,闻人寂脚下快了点,没给人拒绝的时间,带着人就直奔春饺楼。


    雅间内,热气腾腾的春饺上桌,另又摆放数碟麻辣鲜香的调料,精致点心。福泉同侍卫们在另一间房,这里只有二人,闻人寂推了一碗到赵熙面前,提醒道:“小心烫。”


    宫中不是没有比这更香的,但兴许是饿了大半日,赵熙吃得无比认真。


    鲜美的肉汁在舌尖爆开,伴随着清新的冬笋气息,荠菜混合其中,再裹上一层红油辣椒,入口就是数种滋味蔓延,好不满足。


    待蘑菇的鲜甜味道入口,他挑了下眉,原来这一碗春饺中竟每一个味道都是不同的。


    “好吃吗?”闻人寂看着他沾上了些许红油的唇瓣。


    赵熙咽下口中的春饺,察觉他的目光后用手帕擦了擦嘴,遂矜持地点了下头。末了才吃第二个,这次小心着不让红油沾上唇。


    闻人寂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甚至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否则怎会用着膳还有火气上涌。


    他的小陛下……


    也太可爱了。


    两人各自用罢,赵熙只觉味蕾得到了充分满足,他起身往雅间外走去。刚打开一条缝便瞥见两抹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上,他下意识又将门合上,往后退了一步。


    正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闻人寂猝不及防,怀中多了道柔软馨香的身体,他顿住。


    赵熙同样也是一顿。


    再一次,他又感受到上次抵着自己的物什,只不过这次是硌在他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