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苏玥躲进了卧室里，妍叮嘱她藏好，门关上，妍慢慢走过去，问是谁？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


    妍透过猫眼去看，也没看到人，以为是恶作剧，转身往回走，门铃声再次传来。


    她折回去，犹疑着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个长相帅气的男人，说的是英语。


    来借东西的，问问有没有。


    妍摇头。


    男人朝里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说了声拜拜后，离开。


    妍倚着门，等男人进了电梯后才关上。


    苏玥走出来，问：“是谁？”


    妍：“不知道，生面孔第一次见。”


    苏玥悄悄把门拉开一道缝隙，就着缝隙朝外看，长廊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慢慢关上门。


    妍从吧台后面端着水杯走出来，坐在沙发上，“你跟你前男友不是和平分手的吗？”


    苏玥：“不算是。”


    “你提的分手？”


    “嗯。”


    “可我看他挺帅的呀。”妍说。


    “人不能只看外表。”苏玥淡声道。


    “看来你们有故事呀，方便讲讲呗。”妍一脸八卦的神情。


    “不方便。”苏玥指指腕表，“今天我有家教，要迟到了。”


    妍突然想起来，“我去，我也有。”


    放下水杯，折回卧室，换好衣服出来，边走边提醒，“你前男友找到这里，说明对你旧情难忘，你要是不想理，最好避一避。”


    电梯门打开，苏玥先一步抬脚走进去，“好。”


    妍托腮说：“等不忙了，你一定要跟我好好讲讲。”


    苏玥扯了下唇角，“有机会吧。”


    她不是个爱把私生活随意讲给人听的那种人。


    其实她性格挺闷的，这么多年，同性朋友也就只有刘恬，异性只有沈旭。


    单调到像是染了黑白色，没有任何其他潋滟的色彩。


    “对了，我看你不是黑色裙子就是白色，有机会你应该穿穿其他颜色。”妍突然说。


    苏玥低头打量一眼，笑笑，“好。”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外面已经没了沈旭的身影，苏玥从包里拿出墨镜，戴好后才走出去。


    这天，风平浪静，没有发生她害怕的事。


    她不禁想，难道沈旭已经走了。


    沈旭没走。


    住在了公寓对面的酒店，按他以往的习惯，非五星级酒店不住，这次也算是屈尊降贵了。


    住处还能忍，饭食实在是忍不了，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了。


    王钦见他气色不好，担心道：“沈总，再这样下去您身体会吃不消的，要不咱们先回国，等过段时间再来。”


    沈旭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眸光始终盯着公寓楼看，“不走。”


    “可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王钦欲言又止。


    沈旭：“派出去的人怎么说？”


    “没找到。”王钦说，“可能夫人不在这里。”


    沈旭手机响了，打断了交谈，王钦递上，“是公司的电话。”


    沈旭接过，按下接听键，“讲。”


    那端传来男人急切的声音，“沈总，出事了。”


    沈旭：“什么事？”


    “工地有人闹事，打了起来。”负责人道，“伤情严重，好几个人住院，现在舆论很不好，您看您能不能回来解决下。”


    一般小事负责人会解决，这次估计不太好搞。


    沈旭：“知道了。”


    他把手机交还给王钦，“安排飞机，回国。”


    走前他再次去了公寓，走在林荫路上，看着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想象着苏玥也是其中一员，顿时有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


    不知道这半年她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


    是否还记得他？


    生病的时候有没有人照顾。


    午夜梦回时，他可曾出现在她的梦中。


    他一方面期翼着她不好，这样她就会一直记得他，一方面又期翼着她幸福，这样她就可以开心。


    矛盾像是两道绳索把他紧紧缠绕住，呼吸一次，痛一次。


    他停住，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这株参天大树，多年前的一幕浮现在脑海中。


    小姑娘穿着白色长裙，局促站在树下，问他好不好看？


    他眉梢淡挑说了句“还好”。


    她展颜，笑着扑进他怀里，柔声细语说：“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他没动，任她抱着，声音拉长，“好呀，你照顾我。”


    她说到做到，衣食住行照顾的无微不至，反观他，没对她上过一分心思。


    礼物从来都是王钦去挑。


    纪念日也从来记不住。


    她生病他也很少在身边照顾。


    就连她生日，若不是王钦提醒他也不会记得。


    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穿什么。


    对她只有一味的索取。


    她听话，他就会想对待小猫小狗那样，给她个好脸色。


    她不听话，他会连着几天不回家，算是变相惩罚。


    她哭，他只会觉得这是她该受的。


    沈母欺负她的事，他是知道的，毕竟整个沈家都是他的眼线，他又岂能不知。


    但他从未想过出手相助，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一边怪她不该出现，一边又利用她，挑起沈母的怒意。


    他游刃有余的玩弄着她们，在她们痛苦中寻找快乐。


    他知道自己卑鄙，可那又怎么样。


    这是她们欠他的。


    活该她们受着。


    他一度以为这种日子会过很久很久，久到生命逝去的那天，可没有。


    在八年前后的今天，苏玥离开了。


    离开的决绝，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他慌了，疯了，满脑子都是她，他一定要寻到她。


    鸟儿之所以能飞，是因为有翅膀，那折了翅膀不就可以了。


    鸟儿如此，人也是如此，他的阿玥长了翅膀想飞走，那把翅膀折断不就好了。


    阿玥，阿玥……


    沈旭的心再次无法抑制的痛起来，神经似乎也跟着抽痛，手指嵌进掌心里，他张开嘴大口喘息。


    “你没事吧？”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沈旭掀眸去看，光影太过强烈，他只看到了那人的模糊的脸，五官小巧，很像苏玥……


    “阿玥，是你吗？”沈旭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臂。


    “欸，疼，疼。”那人说，“松开，松开。”


    “阿玥，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阿玥，我不是，你快松手。”


    沈旭攥的太紧，女生挣脱不开，转头呼唤伙伴。


    下一秒，沈旭脸上生生挨了一拳，然后是身上。


    男人用英语骂他。


    沈旭没还手，甚至连挣扎也没有，任他捶打。


    不记得打了多久，他跌倒在地上。


    有人拉住男人。


    沈旭看着他们离开，他唇角一点点扬起，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打的太狠了，王钦看到后，眉梢皱起，“沈总，您应该还手的。”


    沈旭衣摆卷到腰上，让王钦给他上药。


    “再不济叫人也行。”王钦说。


    沈旭思绪还浸在回忆中，没理会王钦。


    “给那些媒体人看到，指不定又会写些什么。”王钦抿抿唇。


    沈旭回过神，“随他们写。”


    “要不要去学校把打您的人找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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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


    “就这么算了？”


    “嗯。”


    药上好，沈旭拉下衣服，“还没有消息？”


    王钦：“没有，我怀疑夫人登记的身份信息可能是假的，不然不可能查不到。”


    “都查了？”


    “是。”


    沈旭捏捏眉心，“可能你说对了。”


    “什么？”


    “她或许不在这里。”


    “那还找吗？”


    “先回国吧。”项目的事刻不容缓，得先回去处理。


    走前，沈旭让司机把车停下，他推门下来，倚着车上点燃烟，手指夹着慢条斯理吸起来。


    好看的男人吞云吐雾的样子也是迷人的。


    不少女人侧眸看过来。


    东方的，西方的都有，长得都很美。


    但沈旭不为所动，他直勾勾盯着前方，簇簇光影中，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人穿着白色长裙，梳着马尾辫，怀里抱着书，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转身。


    四目相对那刹，她眉眼弯起，唤了声：“阿旭。”


    踩着余晖，大步跑过来。


    幻影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突兀，正当沈旭想抱住时，什么都没有了。


    光没有，纤细的身影也没有。


    滴答滴答，雨水从天而降。


    沈旭看着空空的手，牵强地勾了勾唇角，是他自作自受，活该他如此痛。


    不过，真的太痛太痛了。


    沈旭眷恋的看一眼，随后上了车。


    这一走，应该不会再来了。


    苏玥家教结束回家，走到半路下起雨，她从包里拿出粉色的雨伞，边打着边找家走。


    手机响了，她接通，是妍打来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再有十分钟。”


    妍：“吃火锅好不好？”


    苏玥：“好，那我去买菜。”


    她加快步子朝前走去，妍在手机那端说：“别忘了买饮品。”


    “你喝什么？”


    “随意，你看着买。”


    “行，没问题。”


    有车子从前方驶来，苏玥下意识朝一侧躲了躲，伞朝一侧偏去，她拿着手机不方便弄，任它偏着。


    车子的速度并不快，她走到了后车门的地方。


    身侧的车子似乎停了，她怕危险，再度躲了躲。


    抬起雨伞想查看时，车子加速驶离。


    她只看到了汽车亮起的尾灯。


    黑色车身，很漂亮的车，莫名的还有几许熟悉感。


    她收回视线，进了一旁的便利店。


    车上，沈旭接完电话，放下车窗玻璃，雨水顺着风流淌进来，落在他肩头，洇湿了他的西装。


    隐隐的，心似乎也被洇湿了。


    其实他的心早就湿了。


    又痛又难捱。


    他不确定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久。


    想到这里，心痛到无法呼吸。


    *


    沈旭以为自己不会再来旧金山，可他还是来了。


    在苏玥离开的第三年，再次踏上了这里。


    刚下车，便被几步外一道纤细的身影吸引住了眸光。


    那人穿着紫色束腰长裙，身形纤细好看，正在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身旁的同伴说着什么。


    同伴有男有女，他们相谈甚欢。


    沈旭本欲上前，可被前来接待的人拦住，“沈总，请。”


    沈旭扬唇，“请。”


    他转身抬脚步上台阶。


    就在这时，交谈的几个人也纷纷转身，“苏，最近好吗？”


    苏玥淡笑说：“很好，你呢？”


    “我也是。”


    他们也踏入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