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本身，会让他陷入两难。”


    “如果他相信这是赵克的阴谋，那他会看到威远侯那‘天衣无缝’的兵力调动，心中会怎么想？一个能被敌人如此轻易构陷，留下这么多‘巧合’把柄的盟友，还可靠吗？”


    “反之，如果他升起一丝怀疑……哪怕只有一丝，怀疑威远侯真的为了支持赵端上位，而私下做了些什么……那这颗怀疑的种子，就会在他和赵端心里，生根发芽。”


    “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再也无法弥补。”


    “赵端生性多疑，又急于求成。当他看到自己的国丈，竟然有这么多‘说不清’的举动，你猜他会怎么做？”


    猫七的呼吸蓦然一滞。


    他明白了。


    这是要逼着赵端，去怀疑自己的岳丈！


    自断臂膀！


    “一个急于自证清白的皇子，面对一个‘可能’会拖累自己的岳丈，他会选择保全亲情，还是保全自己的皇位？”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


    “主上高明！”


    “属下这就去办！”


    “记住，做得干净点。”


    “我要让赵端觉得，这把递到他手里的刀，是他自己找到的。杀不**，怎么杀，都得由他自己选。”


    “明白！”


    书房内再度恢复安静，江寒看着远处，喃喃自语道：


    “赵端，你的棋，该怎么走呢？”


    ……


    三皇子府。


    赵端手持一只名贵的琉璃盏。


    “公孙先生，这次还得多谢你的计策！一招釜底抽薪，让老二焦头烂额。户部侍郎啊，这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就这么被我们给斩了！哈哈哈，痛快！”


    下方，端坐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正是翰林院侍读，公孙策。


    他闻言，只是微微躬身。


    “殿下，此事尚未尘埃落定，不可掉以轻心。二皇子隐忍多年，绝不会如此轻易束手就擒。”


    “先生太过谨慎了。”


    “人证在我们手上。物证，三万两银子的账目，也清清楚楚。父皇就算再偏袒他，这次也得让他脱层皮！”


    “父皇面前，他赵克不是演得情真意切吗？我看他还能演多久！”


    赵端越说越兴奋。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长随快步走入，躬身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


    “殿下，这是方才有人通过‘鱼线’递进来的密信。”


    “鱼线”，是他们安插在各处，用以传递紧急情报的秘密渠道。


    赵端眉头一挑：“哦？呈上来。”


    公孙策的眼皮却猛地跳了一下。


    这个节骨眼上，来的会是什么消息？


    赵端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过。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啪！”


    琉璃盏被他狠狠摔在地。


    “混账！一派胡言！”赵端勃然大怒，“赵克这个卑鄙小人！他竟然敢……他竟然敢攀诬威远侯！”


    公孙策心中一沉，快步上前，从地上捡起那几张信纸。


    信上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缩。


    上半部分是林顺的供词，下半部分是威武候最近这段时间的兵力调动。


    以三皇子的阅历，肯定能很轻松就看出来其中的不对劲。


    秋操，掩护官银冶炼厂的银锭流出。


    换防，掩护**的银钱流动。


    一环扣一环，逻辑缜密，毫无破绽。


    仿佛威远侯的每一次调兵，都精准地踩在了赵克为他预设的陷阱上。


    巧合？


    一次是巧合，三次……还是巧合吗？


    “先生，你看！这是构陷！这是赤裸裸的构陷！”


    “周通半个月前就**，死无对证！赵克这是要下死手啊！”


    公孙策没有说话。


    他看到了比赵端更深一层的东西。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殿下，您先息怒。”


    公孙策的声音有些干涩，“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还有什么不简单的？就是赵克在背后搞鬼！”


    “殿下！”


    公孙策加重了语气，“请您想一想，威远侯的这几次调兵，是不是真的？”


    赵端一愣，随即烦躁地说道：“是真的又如何？秋季换防操演，本就是惯例！兵部都有行文备案的！”


    “可这些‘惯例’，就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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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


    “殿下！现在的问题，不是侯爷有没有做！而是我们的对手，已经拥有了让所有人都相信‘侯爷做了’的证据！”


    “这份供词，这份兵力调动分析，一旦被孙铭呈到御前……您想过后果吗？”


    赵端的脸色，瞬间煞白。


    父皇不会在乎威远侯是不是被冤枉的。


    他只会在乎，这件事会不会动摇国本，会不会影响他的皇权。


    一个涉嫌与户部官员勾结，侵吞巨额军饷，还手握兵权的国丈……


    父皇会怎么做？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到那时，他赵端，就算能撇清关系，也失去了最强的臂助，从此再无与赵克争锋的资本！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赵端慌了，他一把抓住公孙策的袖子，“先生，你快想想办法！”


    公孙策闭上眼睛，脑中乱成一团麻。


    反击？


    怎么反击？


    对方人证物证俱全。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


    公孙策猛地睁开眼，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切割。


    在事情彻底爆发前，主动与威远侯做切割！


    “殿下……”


    公孙策艰难地开口，“为今之计，或许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快说！”


    “您必须……亲自去一趟威远侯府。”


    “去侯府？”赵端不解。


    公孙策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您要去质问侯爷，让他对这几次‘可疑’的兵力调动，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并且……让他立刻上疏，交出兵权，在家闭门思过，以证清白！”


    “什么？”


    赵端惊得跳了起来，“让岳丈交出兵权？这不可能！这是自毁长城！”


    “殿下！”


    “不断臂，则断头！现在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您必须让陛上，让满朝文武看到您的态度！您与任何‘可能’的谋逆之事，都毫无瓜葛！”


    “只有侯爷主动放弃兵权，才能让二皇子的所有指控，都变成无的放矢！一个没有兵权的闲散侯爷，哪来的能力去侵吞军饷，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