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宽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光洁的额头很快便见了血印。


    然而，他目光投向三皇子赵端时，后者却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赵端心中冷笑。


    牺牲你一个，能换来整个派系的安稳，你该感到荣幸。


    “肃静！”


    赵端终于开口，从队列中走出，对着龙椅上的乾帝躬身一礼。


    “父皇，广宽身为工部重臣，执掌京畿水利，兹事体大。李御史所奏，若有半句虚言，便是构陷朝廷命官，其心可诛！”


    此言一出，广宽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殿下……殿下这是要保我？


    “但，若李御史所言属实，那广宽便是国之蛀虫，万死莫赎！”


    “李锐！你既为监察御史，风闻奏事乃是本分！但**朝廷二品大员，若无确凿证据，朕也保不了你！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李锐心中一凛。


    这是要自己把事情做绝，不留任何余地！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再次掏出一份奏本。


    “陛下！臣这里还有广宽与不法商人勾结，倒卖朝廷营造木料、侵吞河道疏浚款项的账册副本！


    所有款项往来，时间、地点、经手人，一应俱全！请陛下圣裁！”


    广宽怔怔的看着李锐手中的账本，整个人如遭雷击。


    “不！不可能！这是污蔑！是栽赃陷害！”


    广宽状若疯魔，他想扑上去抢夺那份账册，却被两名金殿武士死死按住。


    朝堂之上。


    那些原本还对赵端抱有幻想的官员，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太狠了！


    他们看着面无表情的赵端，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位他们宣誓效忠的殿下，已经变成了一条六亲不认的疯狗。


    今天可以是广宽，明天……会不会就是自己？


    龙椅之上。


    乾帝赵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老三这手敲山震虎，玩得倒是够绝。


    只可惜，震慑的不是敌人，反而是他自己的羽翼。


    有趣，真是有趣。


    “够了。”


    “传朕旨意，工部左侍郎广宽，**，贪墨无度，即刻革去官职，打入天牢！


    此案交由大理寺、御史台会同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彻查到底，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严惩不贷！”


    “退朝！”


    乾帝说完，便在内侍的搀扶下，径直离去。


    “陛下英明！”


    百官山呼。


    被架起来的广宽，面如死灰：“为什么……为什么……”


    江寒站在人群中，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他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三皇子派系的人，在看向三皇子的时候，都是带着恐惧的。


    很好，看来自己的这第一步成功了。


    ……


    散朝后，江寒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在宫内的一处偏僻凉亭坐下。


    “主上。”


    “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吏部员外郎张栋、兵部职方司主事刘禅、鸿胪寺少卿王牧……共计七人，在殿上神情有异。


    散朝后，这七人皆未与三皇子派系官员同行，而是独身离去。”


    江寒唇角微微上扬。


    “很好，都是些身处要职，却又不是核心的人物。”


    “赵端这条疯狗，以为自己是在清理门户，却不知道，他亲手递给了我们一把拆家的锤子。”


    “广宽的家人，安顿好了吗？”


    “回主上，已连夜送出京城，安置在我们在江南的别院，衣食无忧。广宽最疼爱的那个小孙子，也请了名师教导。”


    “做得好。”


    江寒点点头，“派人给他递个话，就说他的家人我们保下了。


    让他安心‘养病’，三司会审的时候，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现在，你去办另一件事。”


    “从今晚开始，挨个去拜访那七位大人。”


    “不用说太多废话，也不必急着让他们站队。”


    猫七静静聆听。


    “你就告诉他们，有人很欣赏他们的才华与忠诚，不希望看到他们步广宽的后尘。”


    “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也给他们种下一颗种子。”


    江寒顿了顿，补充道：


    “记住，姿态要放低，我们是去雪中送炭，不是去耀武扬威。


    告诉他们，我家主上知道，他们都是被冤枉的，是三皇子猜忌心的牺牲品。”


    “是，主上。”猫七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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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从未出现过。


    江寒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向宫外走去。


    赵端，你以为你丢车保帅，棋高一着？


    你根本不知道，从你选择牺牲广宽的那一刻起，你的帅，就已经暴露在了我的炮口之下。


    ……


    子时。


    吏部员外郎张栋府邸的书房，灯火如豆。


    张栋枯坐案前，一遍又一遍回忆着白日朝堂上的事。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


    “谁？”


    张栋霍然起身，抄起桌上沉重的端砚吼道。


    “张大人，莫要惊慌。”


    张栋心脏骤停，手里的端砚“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来人一身夜行衣，面容隐在黑暗里。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是三殿下派来灭口的？


    张栋的脑海中瞬间想到这个可能。


    “在下并无恶意。”


    “我家主上托我来给大人带一句话。”


    “你家主上？”张栋脑中飞速旋转，京中哪一方势力有这等神出鬼没的人物？


    “我家主上说，他很欣赏张大人的才干。”


    猫七缓缓道来，“他认为，像大人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沦为某些人争权夺嫡路上的垫脚石，更不该像广宽大人一样，被当作用完就丢的弃子。”


    垫脚石！弃子！


    张栋瞳孔骤然紧缩，这说的不就是白天早朝时的广宽么？


    “你……你家主上究竟是谁？”


    张栋勉强稳住心神，询问到。


    猫七并未回答。


    他只是将一个锦囊放在桌案上。


    随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张栋僵立许久，敢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个锦囊。


    看着锦囊内的东西，张栋瞬间瞪大了眼睛。


    ……


    同一片夜空下，另外六座府邸，也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兵部职方司主事刘禅，在看到黑衣人时拔出了床头的佩剑，却被对方两根手指轻易夺下。


    鸿胪寺少卿王牧，破口大骂，将对方斥为乱臣贼子，却在对方离去后，将那枚代表着“后路”的棋子死死攥在掌心。


    有的人彻夜难眠，有的人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