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雨站在春晖疗养院的走廊上，指尖带着微微地颤抖，思虑片刻后，还是拨通了姑苏城里秦家老宅的电话。


    第一个接起电话的人是大伯秦明诚，“时雨？你不是去苏锡出外差了吗，怎么样，今年还能不能在清明节前赶回家，你有什么事，怎么这个点打来电话？”


    “大伯，我还在出差，就是在这边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秦时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认亲过后有些激动的心情，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线开口说话，“我好像找到我们家的曾姑奶奶了。”


    电话那头的秦明诚安静了几秒钟，接下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像是电话被匆匆忙忙地交接给什么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以及秦家人大声的呼喊。


    很快，爷爷秦光耀的声音终于电话里传来，“时雨，你确定吗？”


    “我确定，”秦时雨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目光坚定不移得像是要入党，“就是我们家的曾姑奶奶秦佩春，您的、小姑姑。”


    手机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人失手碰到了什么东西，电话两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爷爷秦光耀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响起，“她还好吗，她在哪里？”


    秦时雨透过走廊上的玻璃窗，看向活动室里的曾姑奶奶秦佩春，语气有些飘忽道，“曾姑奶奶在苏锡市的春晖疗养院，这里的地址是xxx，她还记得爷爷您，记得曾祖父，记得家里院子的那颗玉兰树……”


    电话那头，爷爷秦光耀的呼吸一滞，有些激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对秦时雨说道：“我们马上到。”


    姑苏的秦家四合院里早就已经炸开了锅。


    秦明诚站在老爷子秦光耀身旁，听着秦时雨已经挂了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而老爷子还举着电话听筒愣在原地，直到他的妻子林青莲推了他一把，小声地对他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着点爸。”


    秦明诚瞬间醒神后，抬手起手刚要扶秦光耀到太师椅坐下，老爷子秦光耀却已经回过神，立马冲出门去，只听见门口“砰”地一声，被老爷子奔跑时带起的风关上。


    “爸呢……”秦明诚呆呆地收回自己的手，愣愣地问自己一旁的妻子林青莲。


    “笨，还不快追出去啊，”林青莲看着自己这个现在还在呆愣的丈夫，拍了拍他的胳膊，“爸都跑出去了，你还没反应过来，要是咱家的老爷子磕着碰着哪里，该怎么办呀！”


    等秦家众人冲到秦光耀居住的中院正厢房时，老爷子秦光耀已经换上了一件修身得体，却又多年没有见他穿过的中山装，老爷子正站在穿衣镜前打理自己的胡子。


    “爸，您慢点！”秦明玉赶紧走上前，和秦光耀说道，“您确定是真的吗，万一是……”


    “不会错的，”秦光耀收起修胡刀，用清水抹了一把脸，含糊不清地说道，“时雨说了，那位女士做青团的手法，和我们家祖传的一模一样，她还有当年在松年楼拍的老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李桂芬走过来，问自己的小女儿。


    秦明玉对自己的妈妈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那感情好啊，难怪老头子着急忙慌地回屋里，我还没见过我们家的这个小姑姑，听说眼睛长得很漂亮哩，”李桂芬面带喜色，嘱咐自己的儿女们，“你们也去准备准备，别都挤在我们的屋里，等会儿一起去那个什么的疗养院，去那边看看情况，不就知道对方是不是你们的小姑奶奶啦。”


    赶过来的秦家兄妹几人被李桂芬赶出正屋，没法，也只好回屋去收拾收拾，一起去春晖疗养院面见素未谋面的小姑奶奶秦佩春。


    坐在老宅前院大厅里的秦时霖没去凑热闹，手里捧着刚才翻箱倒柜地找出家族老相册，翻出一张秦佩春的老照片，和秦时雨发来的泛黄旧照片作对比。


    坐在他身边的秦时月指着泛黄照片上，一个扎着麻花辫，眼眸温润如水的少女，“真的是曾姑奶奶，你们看，照片上的俩人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二十分钟后，收拾整齐的秦家一行人齐聚自家四合院门口，一起向四合院外边，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秦时风发动自己的车子，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和家里的其他人说道：“我先去接二叔一家，你们先去苏锡市，我们晚一点就到苏锡的春晖疗养院和大家汇合。”


    四辆载着秦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的车子，在十字路口分头行动，浩浩荡荡地驶向最终目的地，苏锡市春晖疗养院。


    秦家四合院之相亲相爱一家人（16）


    秦时风（不改设计，除非加钱）：时雨，你真的确定是我们家的曾姑奶奶吗，爷爷现在的状态像是刚喝完三斤白酒，刚才手抖得车门都拉了好几次。


    秦时雨（今天学会了吗）：千真万确！曾姑奶奶连爷爷小时候，一些不为人知的趣事都知道。


    秦光耀（秦家老爷子）：哼，你可别胡言乱语。


    秦时云（医路小怪兽向您发来新建群聊“认亲小分队”的申请）


    认亲小分队（5）


    秦时云（医路小怪兽）：快拍一张曾姑奶奶现在的照片，等下我们可别认错了人，出个大乌龙就不好啦@秦时雨


    秦时雨拍了一段秦佩春做青团的视频传到群里。


    秦时霖（很烦早八和考试）：天呐！这手法，这青团，是咱们家祖传的多褶两挑法，做不了假！


    秦明诚加入群聊。


    秦明诚（秦家小炒店老板）：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建新群居然不叫我？？？


    秦明诚已被移出群聊。


    秦时风（不改设计，除非加钱）：爸，不是我，是时云她把你踢出去的。


    秦时云（医路小怪兽）：？？？秦时风，你陷害我！（上吊冤死的医学生.jpg）


    秦时雨看着认亲小分队群聊里的消息直乐，发现有新的消息，退出群聊一看，是二伯母发来的消息。


    二伯母赵露（医路平安护）私信秦时雨（今天学会了吗）：时雨，我们家的小姑奶奶牙口怎么样？到时候做饭的时候，是不是该做点软烂好咀嚼的菜？我们这边还想买点苏氏特色点心带过去，要不要换成苏氏软糕一类的点心？


    秦时雨（今天学会了吗）：二伯母，今天午饭我和曾姑奶奶一起吃的，我看曾姑奶奶还吃了好几块脆皮烧肉，牙口应该很不错……的吧。


    赵露（医路平安护）：那就好，每样都买点，也不知道小姑奶奶喜欢哪样的糕点，我和你二伯这就去点心铺子扫货。


    回完二伯母的消息，秦时雨发现秦家四合院之相亲相爱一家人有一个消息红点，点开一看。


    是爷爷秦光耀突然在家族大群里发消息：你们几个小崽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建了一个小群，在背后偷偷调查小姑姑？


    手机振动声不断传来，是认亲小分队突然疯狂刷屏。


    秦时风（不改设计，除非加钱）：危险危险危险，撤撤撤！风紧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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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时月（幼儿园高材生）：爷爷是怎么发现我们还私下建了一个小群的？？？


    秦时霖（很烦早八和考试）：大概，也许，有没有可能，爷爷上车的时候就坐在我的背后，稍微一伸脖子，就能偷偷看见了……吧。（死亡阴影里的微笑.jpg）


    又过了几分钟，春晖疗养院里，秦时雨的手机再次传来绿江消息提示音。


    秦时雨拿出手机一看，是自己的老爸秦明理发来的消息：囡囡，快问问小姑奶奶，有没有什么老爷子小时候的糗事可以说说的。


    秦时雨嘴角微不可闻地抽搐了一下。


    自己能怎么办呢？这可是自己的亲爹，怀着不为人知暗戳戳的小心思，秦时雨向曾姑奶奶秦佩春询问道。


    秦佩春听完秦时雨的问话，突然笑出了声，“怎么没有哦，你爷爷三岁那年尿了裤子，尿完还躲进家里的面缸打盹儿，害你的曾奶奶蒸了一屉‘咸骚味馒头’，馒头刚出锅就被你曾爷爷闻出味来，发现这笼馒头有问题，你曾爷爷追着他满院子打。”


    秦时雨听着爷爷小时候的“趣事”津津有味，有些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把这则秦家惊天猛料复述一遍，发进认亲小分队的群聊里。


    一时间全场寂静。


    等了几秒钟，认亲小分队的群聊里开始疯狂刷屏。


    不一会儿，秦光耀“借用”秦时霖的绿江号发来一条语音：秦！时！雨！还有你，秦！明！理！上梁不正下梁歪，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背后怂恿的，我都看见你等红灯时偷偷发消息给时雨，好好开你的车！


    车里的秦家人笑作一团，连身为开头车带路的司机，小叔叔秦明哲都差点开错了路。


    秦时雨低着头，点开还在疯狂发消息振动的“认亲小分队”。


    最新消息是秦时月（幼儿园高材生）：完蛋，咱家要迎来爷爷的黑历史世纪大揭秘了（瑟瑟发抖.jpg）


    秦时霖（很烦早八和考试）：为我发声，全体人员进入一级戒备！我的手机已经被爷爷暂时接管！


    秦时月（幼儿园高材生）：对了时雨姐，快问问曾姑奶奶，认不认识曾祖父的兄弟的邻居的大表舅！


    秦时雨（今天学会了吗）：？？？嘛意思


    秦时月（幼儿园高材生）：我刚才在一个家族谱系网站的网页上查询到，咱们秦家极有可能有海外分支！（分享链接：基因检测寻亲攻略之世纪大团圆，揭秘那些令人潸然泪下的认亲时刻）


    秦时雨（今天学会了吗）：我亲爱的妹宝，多读书多看报，少刷短视频，多睡觉……


    绿江群聊里，一番插科打诨过后，也让秦家人之前忐忑不安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春晖疗养院的活动室里，秦佩春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个自己已经熟练到就像是吃饭喝水，而在刚才居然有些捏漏馅的秦家青团。


    秦时雨陪在秦佩春的身边，也有些魂不守舍地捏青团褶子。


    当大门猛地被推开时，秦佩春的手微微一颤，手里的青团滚落到地上。


    秦光耀站在门外，他已经变得苍老的面容逆着光，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的目光没有搜寻任何人，一眼就死死锁住坐在活动室里的秦佩春，脚步却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


    秦佩春看着门口这个看不清面容，早就已经年逾半百的人，一眼认出。


    轻声呼唤他，略带哽咽的声音仿佛穿过八十多年旧时光。


    “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