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海风裹挟着浪涛的声音中醒来。


    “呜哇——宇澈，快看外面！”田柾国第一个从床上弹起来，顶着一头睡得东倒西歪的头发，赤脚冲到窗边，“哗啦”一声用力拉开了百叶窗。


    金色的阳光和一直延伸到天际线的大海瞬间映入眼帘。


    他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仿佛要把整个太平洋的活力都吸进肺里，然后回头冲着正在有条不紊整理背包的田宇澈兴奋地挥手，眼睛亮亮的：“今天要去驯服浪兽了！”


    客厅里弥漫着煎蛋和烤面包的香气。金硕珍一边小心翼翼用微波炉加热着昨晚打包的意面，一边还得眼疾手快地拍开旁边金泰亨试图偷捞沙拉碗里最后几颗彩虹番石榴的手。


    那张决定今天命运的任务卡被随意地搁在餐桌中央，上面几个加粗的单词赫然在目——威基基海滩，完成一道完整浪线的滑行。


    “十秒都站不稳，现在要滑一整道浪？”郑号锡拿着任务卡，眉毛拧成了疙瘩，表情像是提前看到了世界末日的预告片，


    “节目组是想看我们集体表演‘海葬’特辑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仿佛已经预感到要灌进去多少加仑又咸又涩的太平洋海水。


    闵玧其慢悠悠地啜着冰美式，眼皮都没抬，声音凉飕飕的：“放心，号锡啊。以你的综艺分量，太平洋都装不下你的存在感。”


    就在这时，金南俊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一种晨间特有的清醒和务实：“硕珍哥，启动资金结余清单出来了。”


    他刚和制作组核对完补充经费，手里拿着一个硬壳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数字。


    他走到餐桌旁，手指点着本子，“昨天农贸市场，你用硕珍货币换的那只大龙虾，实际差价是35美元。智旻额外买的那串祭祀用的白海芙蓉花环，15美元。泰亨弄丢的那瓶高倍防晒霜，补购花了28美元……”


    他一项项念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简单说，今天活动开始前，我们得先把内部的团队债务清算一下。”


    他抬眼，目光精准地扫过正在心虚地把最后一口煎蛋塞进嘴里的金硕珍，以及试图把刚倒好的牛奶藏到身后的金泰亨。


    金硕珍立刻夸张地捂住耳朵，表情痛苦：“南俊啊！在夏威夷如此美好的晨曦里谈钱，是对Aloha精神的亵渎，是对阳光、海浪和自由的侮辱。”


    田柾国和田宇澈对视一眼，一个笑得前仰后合，一个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小木屋在这片关于“债务”讨价还价的笑闹声中，彻底苏醒了。


    威基基海滩已经是一派沸腾的热闹景象。金色的沙滩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烫，高大的椰子树投下斑驳摇曳的阴影。


    皮肤晒成古铜色、肌肉线条分明的冲浪教练凯咧着一口耀眼的白牙，热情地拍打着厚实的冲浪板，声音洪亮盖过了海浪：“Aloha, my ruddahs! 记住！浪是活的！它有脾气！你要学会感受它，尊重它，然后——”


    他突然发力，猛地将手中的冲浪板砸向脚边的浅水，“哗啦！”一声，溅起的巨大水花像天女散花般，给前排毫无防备的田柾国和金泰亨从头到脚洗了个透心凉，“——被它掀翻是第一步！别怕喝海水，这是夏威夷最热情的欢迎仪式！哈哈！”


    练习一开始，金硕珍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试图模仿教练那种“人板合一”的飘逸姿态。


    他闭着眼，一脸虔诚地张开双臂，迎着前方一道不算大的白色浪花，仿佛要去拥抱大海。“感受……自然的韵律……”


    话音未落，那浪花没托起他，倒像是长了眼睛，精准地卷走了他泳裤腰间的松紧带！慢镜头般，印着巨大卡通菠萝图案的泳裤“唰”地滑落，卡在了膝盖上方，露出了半截晒得微微发红的臀线。


    “啊——！”


    朴智旻的尖叫声差点掀翻了整片海滩，他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条浴巾就冲了过去救援。


    闵玧其不知何时挪到了安全区，慢悠悠的画外音带着看透一切的调侃飘过来：“珍哥永远都是收视率最坚实的保障啊。”


    金硕珍狼狈地裹紧浴巾，脸上又是海水又是沙子，悲愤交加地朝着闵玧其喊道：“啊，玧其啊，哥这可是为了团队收视率牺牲色相了！”


    另一边，郑号锡正经历着第N次“太平洋洗礼”。他挣扎着从水里冒出头，狼狈不堪地吐着又咸又涩的海水，感觉喉咙都在冒烟。


    一眼看到旁边刚浮出水面的田宇澈，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住对方的胳膊，声音都在抖：“澈啊…救命…”


    田宇澈被他拽得晃了一下，默默地从自己随身那个防水小腰包里，掏出一小瓶大家已经眼熟的深绿色喷雾，稳稳地塞进郑号锡救生衣胸前的口袋里。


    “哥，喉咙难受喷一下，能缓解刺激。然后…”他看着郑号锡呛红的脸和生无可恋的表情，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待会儿喝什么果汁，“…继续再战。”


    而田柾国，似乎天生就与这片蔚蓝有着奇妙的联结。几次尝试后，他好像摸到了浪花的脉搏。


    当旁边的金泰亨又一次在试图站起的关键时刻失去平衡，“噗通”栽进浪里时。


    田柾国却借着浪涌推送的力道，腰腿协同发力，核心绷紧，竟然稳稳地在冲浪板边缘控制住晃动，甚至还尝试着微微调整了一下板头的方向，顺着浪脊滑行了一小段！阳光将他湿漉漉的脊背和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得闪闪发亮，像镀了一层金边。


    巨大的成就感让他兴奋地回头，朝着岸上一直注视着他的田宇澈高高举起双臂，笑容灿烂得几乎要晃瞎人眼：“澈！看我——！”


    “心”字还没完全出口，一道侧浪毫无预兆地从盲区拍过来，“噗通！”一声闷响，他也毫无悬念地步了金泰亨的后尘，被狠狠拍进了浅滩的白沫里。


    田宇澈几步冲进及膝的海水中，伸手把他捞起来。


    田柾国“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头发湿漉漉地糊在脸上，像个落汤鸡，却笑得比刚才更大声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闪着不服输的光：“失败是成功的外壳！对吧？”他抹了把脸，看向田宇澈，寻求认同。


    田宇澈看着他小狗甩水般的动作，嘴角很浅地向上弯了一下，抬手替他拨开粘在额前的一缕湿发，声音很清晰：“核心稳，但起乘的瞬间，脚踝发力太急了，容易失衡。先试试用扎马步时那种下沉的劲道，把力量均匀压下去。”


    金南俊没有立刻下水。他抱着冲浪板，在离喧闹稍远一点的沙滩上坐下。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抬起头，望向远处海天相接的那一片无垠的蔚蓝。目光深邃而宁静。


    午后的太阳越发毒辣，毫不留情地炙烤着绵软的沙滩。热浪蒸腾，空气仿佛都在扭曲。


    大家三三两两地躲到高大的椰子树荫下，抱着冰凉的椰子水或运动饮料猛灌，补充流失的水分和体力。


    田宇澈找了个更僻静点的礁石背阴处，背对着喧闹的人群和刺目的阳光。他脱下湿透紧贴在身上的防晒冲浪服上衣，准备换上干爽的棉质T恤。


    蜜色的紧实背肌线条暴露在带着咸味的热空气中，汗珠沿着脊椎的凹槽滑落。


    就在这时，一个冰凉圆润的物体猝不及防地贴上了他肩胛骨下方的皮肤，激得他微微一颤。


    “澈儿！喝这个！冰镇的！超爽！”田柾国赤着脚，吧嗒吧嗒踩过滚烫的沙子奔过来，手里举着两个插着彩色吸管的青椰子。他把其中一个塞进田宇澈手里，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皮肤的灼热。


    他灌了一大口自己手里的椰子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发出满足的叹息，眼睛却好奇地落在他左肩胛骨下方。


    那里是一行简洁有力的墨色西里尔字母?море?烙印在皮肤上，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像一个小小的、沉默的浪花。


    “这个…”田柾国用还沾着沙子的手指点了点那个纹身的位置，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直率和好奇，“是夏威夷语的意思吗？Aloha？还是Mahalo（谢谢）？”


    田宇澈拉上干爽的浅灰色T恤，柔软的布料遮住了那个小小的印记。


    他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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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头，拿起自己的椰子，吸管利落地戳破封口，吸了一大口，清甜微涩的汁液瞬间缓解了喉咙的干渴。


    把目光投向远处，海天在炽热的阳光下仿佛融化在一起。海风卷着浪声拂过耳边，他的声音混在里面，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柾国耳中：“是海。Море (More)。”


    “海？”田柾国眨眨眼，挨着他也在被太阳晒得温热的礁石上坐下，细白的沙子沾满了他的小腿和脚踝。


    “嗯。”田宇澈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眼前这片度假天堂的蔚蓝，落在了更遥远、更寒冷的地方，“小时候，在堪察加半岛…冰天雪地的海边，我妈妈总说，海能吞掉所有的秘密，好的，坏的，开心的，伤心的…都能沉到最深最深、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隔着T恤布料，摩挲着肩后那个纹身所在的位置，声音更低了些，像在自言自语，“…但有时候，有些浪，会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把那些你以为早就被吞掉、忘掉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吐回你面前，猝不及防。”


    田柾国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的侧脸，阳光透过椰子树叶宽大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破碎的光斑。


    他刚想追问些什么，一阵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吹过，卷起了几粒细沙，迷了一下眼睛，也吹动了田宇澈脚边沙滩上半埋着的一个小东西。


    是一个被海水冲刷打磨得很光滑的白色贝壳，不大，形状也很普通。但吸引田柾国目光的，是贝壳表面天然形成的、一圈圈螺旋状向外扩散的深褐色纹路。


    他弯腰捡起贝壳，刚想举起来给田宇澈看，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远处沙滩上互相泼水打闹的金泰亨和朴智旻身上，神情有些飘忽，似乎还沉浸自己的思绪里。


    田柾国把贝壳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傍晚时分。节目组突然拿起喇叭，宣布了规则：蒙眼双人冲浪。一人戴上全遮光的眼罩，完全依赖身后同伴的口头指令行动。


    轮到田柾国和田宇澈搭档。


    厚实的眼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田柾国的视线，世界瞬间陷入令人心慌的漆黑。


    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海浪永不停歇的哗哗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身后咫尺之处，田宇澈那平稳得令人安心的呼吸。


    脚下是微微晃动的冲浪板，不安分的海水一下下拍打着他的小腿肚，带来冰凉的触感。


    “柾国，重心微微压低，膝盖放松，别锁死。”田宇澈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听浪…它在呼吸…吸…呼…吸…数到第三下，它会把我们托起来…准备好，集中精神…”


    田柾国摒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高度集中。黑暗放大了其他感知，但他能感觉到田宇澈就在身后。


    “就是现在！重心左移半步，起！”


    田宇澈的指令干脆利落，毫无迟疑。田柾国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和绝对的信任，腰腿瞬间爆发出力量，向上一跃！脚下立刻传来海浪坚实、有力而温柔的承托感！他稳稳地站在了浪板上！几乎在同时，他猛地扯下了眼罩！


    绚烂的暮色铺满整个天空，而他正立于一道浪尖之上，金红色的光芒将他全身包裹，脚下的海水也被阳光铺上一层金光。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踏着火焰与光芒的神祇。他忍不住张开双臂，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呼喊。


    另一边，金泰亨的指令却是另一种风格的：“号锡哥！往…往那个方向跳！对！就是海鸥飞过去那边！感觉！相信感觉！”


    郑号锡在眼罩下崩溃地试图理解，结果自然是脚下一滑，再次栽进水里。但在落水的瞬间，他本能地伸手用力把金泰亨推向了安全的水域。


    当郑号锡湿漉漉地冒出头，抹掉脸上的海水，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几米外浮着的金泰亨的方向发出了悲愤的怒吼：“金！泰！亨！今晚！你！睡！沙！滩！”


    金泰亨看着暴怒的哥哥，缩了缩脖子，随即又忍不住在水里咯咯笑了起来，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闪着金光。